那奎格利夫人终于有人提到了这位鸨母。
她就好好在精神病院呆着吧。
可是......那人顿了顿,我必须说她的眼光真是不错。
那可真是她的荣幸。
赫特福德郡,内瑟菲尔德。
卡米莉亚睡到半夜,突然被一场噩梦惊醒。
她摸索着掀开床帘,探出身子,侧耳倾听着四下的动静。随后,卡米莉亚披上了一件法兰绒外套,三步两步走到房间的小桌子前,小心翼翼地点燃了烛台。
昏暗的火光在她的脸上跳动,卡米莉亚的眼底还残留着悚然的痕迹,她深呼出一口气,慢慢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她端着茶杯,缓缓拉开了窗帘的一角,从缝隙里窥见夜晚原野的模样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目之所及,唯有一轮弯弯的月亮挂在半空,单调的苍白,和云的阴影不时掠过。
一口冷水下肚,喉咙里冰冰凉的,她靠在窗边,回忆起刚刚做的梦。
卡米莉亚梦见了一个漆黑的巷子,一个姑娘手脚并用地往前跑着,她的五官扭曲,眼睛瞪得很大,她拼命地想要叫喊,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信。明亮的巷口遥遥在望,她却一把被人拖了回去,原地只留下了一把带血的匕首。
卡米莉亚又咽下了一口水,眺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峦,转身将茶杯搁回了桌上。
心情渐渐缓了过来,卡米莉亚爬上床,裹上厚厚的被子,闭着眼准备继续休息,明天她还要去一个之前从没去过的地方。
第二天清晨,强尼在大门外为一匹栗色的马匹套上了马鞍,它的头上有一块乳白色的斑点,四肢健壮有力,正是卡米莉亚的坐骑。
卡米莉亚同索恩小姐学了一个月,才掌握了驭马的诀窍,已经能够骑着马小跑起来了。
强尼,丽莎还好吗?卡米莉亚轻柔地抚摸着马头。
丽莎就是这匹小母马的名字。它脾气温和,对女士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坐骑,卡米莉亚坐在它的背上,从来不觉得颠簸。
强尼说:小姐,请再稍等片刻,丽莎早上吃多了,需要再消化一会儿。
卡米莉亚抬头,沿着石子路朝原野的那一端望去,一片起伏的丘陵映入眼帘,卡米莉亚默算着距离,大概有三到四英里。
那里住着一户人家,是赫洛德的一个名叫莉莉。英格斯的学生的家,他们靠养蜂为生。莉莉。英格斯已经回家去了好几天,原因是英格斯太太生病了,已经起不来床。
消息传到卡米莉亚这里,引起了她心底的担忧,因为父母疾病而最终失学的例子不在少数。莉莉。英格斯已经接受了出版社的专业培训,如果因此受到了影响,那就太可惜了。
卡米莉亚想起,赫洛德成立这么久,她还没有拜访过哪位学生的家庭,便决定亲自骑马去看一看。
带着一篮子水果,卡米莉亚出发了,走得很快,但并不远。还没到半英里的路程,卡米莉亚就听见了一阵马蹄声,一位骑手疾驰而来,在她面前勒住了缰绳。
伍德弗里尔小姐。安东尼取下头上的圆顶帽,从马鞍上弯下腰来,一大清早就骑马的女士可不常见。
布里奇顿子爵。卡米莉亚高坐在马鞍上,礼貌地对安东尼点点头,您是清晨出来跑马吗?
如今,卡米莉亚已然能够淡然地面对布里奇顿子爵,他没有什么越界的举动,总是客客气气的,仿佛又只是自己的错觉。
可安东尼若是知晓,定然会懊恼自己听从了达芙妮的建议,表现得过于内敛,以至于卡米莉亚对他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您呢?我都不知道您会骑马。安东尼说。
人人都说学无止境,到了新的环境,学一些新的技能也不错。卡米莉亚摸了摸丽莎的头,安抚它的情绪。
一阵清风吹了过来,卡米莉亚剥开额前的碎发,接着说:我要去那座山丘上拜访一户人家。
安东尼循着卡米莉亚指的方向远眺而去,眼前是连绵不断的草地,偶尔有几块新犁过的麦田,沿途高大的树木隐隐现出了黑黢黢的影子。
正巧,我打算四处游荡一下,斯卡查德男爵最近太忙了,都没有功夫关照我。
斯卡查德男爵正忙着准备议员选举,时不时还需要收拾儿子路易。斯卡查德爵士的烂摊子,他常常喝醉了酒,在梅里屯发酒疯。
请便,先生。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卡米莉亚夹了夹马腹,催促着丽莎迈开蹄子,向前跑去。
在九月的秋风里,在这片荒芜寂寞的旷野,卡米莉亚骑着马一路往前走,路上偶尔低头,就能看见脚下随风飘荡的雏菊花,安东尼策马跟在她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爬上山丘,一座木屋的尖顶渐渐隐没在房子周围橡木丛的浓郁阴影里,只有袅袅升起的炊烟告诉人们这里还有一户人家。
相比之下,密密麻麻的蜂箱可就显眼多了。它们被垒放在离房子有三十多英尺的一所小山坡上,遮掩在郁郁葱葱的树丛间。
瞧见蜂箱的那一刻,安东尼眼底的情绪凝固了,看着卡米莉亚走远了,才催促着马儿连忙跟了上去。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