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终身大事自当是慎重考虑。”
戈宁垂首低眉,指尖缠着衣袖绞弄,不发一语,萧松烈静静看着她,目光描绘她的眼、她的唇。
氛围黏稠的沉默中,梆子声传来,已是子时。
“我要离京数日,若有事只管派人去府上传话。” 萧松烈不想扰了她歇息,匆匆交待道:“明日我派云起云舒来照顾你。”
“不……”
“至少别再拒绝她们。”萧松烈及时打断了她要出口的话。
犹豫一会,戈宁缓缓点头,勉强应下。
乖巧娇美模样撞得萧松烈心头柔软,他难以抑制,上前一步,低声轻叹:“对不起。”
戈宁困惑抬头,不懂他为什么要道歉,直到萧松烈捧起她的脸,温热鼻息猛然靠近,她一切都懂了。
他试探着靠近,没能接收到她抗拒的情绪,珍重的在戈宁唇上落下一个吻。
两唇相接,他的气息再度笼罩过来,戈宁霎时瞪大眼眸,不敢相信这是萧松烈能做出来的举动。
他的吻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克制正派、刚硬严肃,时而热烈,时而凶猛,时而温柔缠绵。
戈宁除了呜咽已经完全忘记挣扎,任由他拥紧,渐渐沉浸其中。
萧松烈欢喜于她的反应,越发温柔的取.悦她,直到她软倒在自己怀里,发出甜腻慵懒的轻.喘。
意识到他的失控,意识到自己在沉沦,戈宁怕了,抵住萧松烈的胸膛推了两下。
“对不起,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他迟缓的停下进攻,贴在她耳畔急促喘.息,意犹未尽。
戈宁浑身软绵,紧攀住他的胳膊才没跌下去。
深吸气,待呼吸平缓,戈宁用柔得能滴出水的嗓音反问道:“我要谢谢你忍到今日吗?”
萧松烈闷笑一声,笑声压抑克制。
抱着她平复情绪,归拢理智,等到瞧不出半点异样,萧松烈送她回床榻,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得走了。”
戈宁终于找回了规律的心跳,见他要转身离去,忽然拉住他的袖子,迎上他的目光。
“难道你希望我只是为了利用你?”
杏眼朦胧,眼底有水波荡漾,羞羞怯怯的情态分外动人。
萧松烈心神微恍,俯身在她唇角轻啄,看她因自己而轻颤身躯。
他说:“总好过看着你嫁给旁人。”
戈宁微怔间,萧松烈找出自己的靴子,推开窗。
即将要跳出窗外,他猛然回头望向戈宁。
“他们配不上你。”
留下这么一句,他撑窗沿翻了出去,并贴心为她关上窗。
戈宁茫然一瞬,而后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滚落在地的画卷,画卷散开,露出上面的人像。
噗嗤,戈宁捂着唇笑出声,可笑着笑着,她又收敛了笑意。
她承认,她对萧松烈是很欣赏,甚至可以说很有好感,这份好感是自她找回记忆后便深植入心。
只要回想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戈宁很难不被触动,何况萧松烈确实如他所言,再了解她不过。
情感怂恿她大步向前,勇敢奔赴,理智却在处处提醒她,绊住她的脚步。
他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封侯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她,阵亡将士的遗孀,寻常村妇,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萧松烈是她踮起脚也碰不着的高枝,戈宁便是再喜欢也不得不正视他们之间巨大的差距。
豁然间,戈宁想到了平昌伯一家。
娶一个平民为妻,萧松烈会不会也被御史参上一本?想起他几次遇袭,朝中定然多得是想拉他下马的人,怎么会放过送上门的机会。
戈宁火热的心渐渐冷下来,针扎似的难受。
她不能成为别人攻讦萧松烈的理由。
几声梆子响,昭示子时已过,戈宁毫无睡意,埋在夏被里翻来覆去。
什么时候睡着的,戈宁记不清了,第二日起来时,云起云舒喜气洋洋的等在院子中。
这次她们低调不少,趁着大清早没什么人的时候过来,院子里摆了一溜箱笼,虽扎眼,但不曾让外人瞧见。
戈安站在瓦檐下若有所思:“大将军是不是……也太热心了些?”
戈宁不敢吱声,盯着脚尖发呆。
云起云舒看见戈宁起了立刻围拢过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戈宁神思不属,勉强笑了笑。
待戈安出门,云起忙从箱子里拿出东西。
“大将军吩咐我们把这些交给夫人。”云起说着捧来一卷轴。
戈宁瞧她一眼,在云起期待的目光中打开精致卷轴。
不是旁的,是萧松烈的人像,和卫嘉言送来的画卷一般无二,一旁的小字写着他的名、字,年龄和籍贯等等。
只看了一眼,戈宁烧红了脸,赶紧卷起卷轴丢还给云起。
云起笑嘻嘻,又捧来两样东西。
“大将军还说,只要夫人肯答应他,您就是京城萧氏的老祖宗,家训由您说了算。”
戈宁的心颤了颤,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云起捧着的那两本书册上。
云起乖觉的上前,呈到戈宁眼前。
戈宁一下子看到了书皮上浑厚端正字迹,左边是《族谱》,右边那本是《家训》。
她接下那本族谱,翻开,世系图上,写着始祖松烈字存韧,原籍沧州,而这行小字的不远处,则写着配戈氏字宁,原籍洪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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