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安心中一边咋舌,一边转移目光去看戈宁身上的衣衫。
外罩的缃色纱衣在阳光下流光溢彩,轻薄薄、如云似雾的拢着戈宁,再看内里衣裙,裁剪合度,华美端庄,衣襟与裙摆处有金丝银线勾出繁复绣纹。
戈宁本就生得仙姿玉色,有华美的衣裳和满头珠翠衬托,更是惊艳夺目。
这……未免照顾得太好了。
戈安想问些什么,戈宁不由分说地扯住戈安往外拽。
“做什么呢,没规矩!且容我当面与大将军道谢。”
戈安被拖出去好几步方回过神,小声训斥一句。
他想抽回胳膊回到偏厅,哪知闻言的戈宁更显迫切。
“大哥你先跟我走,等离开这里再和你解释。”戈宁急得直跺脚。
她拖拽着戈安往大门方向走,时不时向身后方向偷瞥,似在躲避什么。
戈安听她语气急躁,又见她如此情态,心中迟疑。
莫非妹妹在将军府受了委屈,这才急溜溜的要逃?
一旦有了怀疑,戈安便待不住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问清楚。
推推拉拉间,两人距离大门一步之遥,待迈过门槛,即将登上戈安租来的马车,戈宁后知后觉此举不妥。
沉吟几息,戈宁折返回去,托门前护卫带话。
“你转告大将军,就说我想念亲人,实在忍不住跟着大哥先行离开,走得仓促,实在失礼,日后再亲自登门感谢大将军。”
说罢,不等护卫反应过来,戈宁转身跑下阶梯。
既已托人转达,那便不算不告而别。戈宁安慰自己一番,催促哥哥驾车离去。
戈安看了看钻进车厢的妹妹,眼神愈发疑惑,她一脸心虚窘迫,不太像是受委屈的样子。
“你怎么才来找我!”
马车上,看着将军府一点点倒退消失在眼前,戈宁心神一松,鼓起脸颊,攥起拳头,狠狠锤在戈安后背。
但凡哥哥能早些进京接她,戈宁也不会闹出这么多糗事。
“没良心,你大哥可是马不停蹄赶来京城,都没歇脚就找你来了。” 戈安捂着肩头,故作虚弱的嗷嗷叫,叫完,他又解释道:“你嫂子这一胎生得凶险,离不得人。”
戈宁一听,哪还有心思与哥哥耍脾气,担忧的问:“是了是了,我离家时嫂嫂即将临盆,大哥你快说,嫂嫂如何了?”
戈安,“自是平安。生了个姑娘,我瞧着眉眼有三分像你小时候。”
戈宁是家中老来女,出生没多久哥哥便娶了嫂子,真算起来,戈宁称得上是哥嫂一手养大,哥哥说像,那边是真的像。
戈宁神情期待,杏眸亮晶晶,“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看嫂嫂和小侄女?对了,谦儿可知道自己多了个妹妹?”
戈安,“怕他考国子监分心,一直没去信呢,过阵子再告诉他不迟。”
戈安还要开口,平康坊坊门忽然涌来绵延的车队,他赶紧收紧缰绳,免得自家马车冲入对面的车队。
谈话打断,戈宁向车队投去目光,发现他们的目的地是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宅邸。
“在此处等等吧,瞧着是乔迁呢。”
能搬入平康坊,可见是了不得的人物,戈宁不想冲撞贵人招惹麻烦。
她刚要收回视线,忽地想起即将迎来新主人的府邸,似乎是从前的平昌伯府。
第一次在京城碰见抄家,戈宁印象深刻,平昌伯家眷的哭嚎根本忘不掉。
她探出脑袋张望,一看是平康坊东大门进来后的第二座宅邸,和记忆里一样,立刻确定了。
不过几个月,宅邸换了新主子,不知能繁盛到几时。
戈宁没忍住提起这段见闻,言语颇为唏嘘。
戈安不以为意,“京城是这样,起起伏伏,一家又一家,只抄家,算不错了。”
等待了片刻,戈安重又驾起马车,向外城而去。
戈宁一堆问题,一打岔全忘了,直到马车停在外城边上的建安坊,戈安拴好马,领着戈宁进入坊中一院落。
“大哥,这是……?”
戈宁站在门边,还算宽敞的院落和几座青砖瓦房尽收眼底,院墙边上,几台箱笼并排放。
戈宁上前细看,越看越眼熟,箱笼是从家里带来的,曾是嫂嫂的陪嫁。
戈安一屁股坐在箱笼上,衣摆做蒲扇扇风,说:“你嫂子找人给你裁的衣裳,怕你的病不好治,要在京城久住,她不放心。”
“对了,这院子租了半年,且安心住着,好好修养才是。
回头大哥得了空去牙行看看,在城外或是建安坊附近买个小院,先挑几个合适的,等中元节后把你嫂嫂接来再定。”
戈安絮絮叨叨,戈宁听得稀里糊涂,拽过一旁的竹椅坐下,大有促膝详谈的架势。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不回洪州了?”
戈安猛扇几下衣摆又愤愤丢开,没好气的说:
“回个屁,回去给人糟蹋?洪州待不下去咱们搬家就是,惹不起还躲不起?”
戈宁眼眶控制不住的泛酸,“族老爷怎么说?嫂嫂同意吗?谦儿还在洪州读书呢,他怎么办?”
戈安不高兴了,“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嫂嫂自然是同意的,搬家这事还是她先提起。
谦儿要考国子监,迟早要来京城,咱们先一步过来早早安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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