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叫你坐那边,你只管去,难得今天高兴,你好好伺候皇上比什么都重要。”婉宁连忙向皇后行礼道:“娘娘不再乎,可臣妾在乎。
在这宫里,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人都该记住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该坐的就是不该坐,规矩就是规矩。”顺治也起身笑道:“朕一时贪杯,倒有些糊涂了,请皇后入座。”
皇后笑道:“既然如此,本宫就不当仁不让了。”说毕走上台阶,稳稳地坐在了顺治身边。众妃纷纷朝婉宁投来鄙夷的目光,她十分尴尬,只得狠狠叮了顺治一眼,方才回坐。
顺治心下不悦,这宫中她最疼婉宁,恨不得将她捧上天,如今连和自己心爱的人吃个饭也离的这么远,每次与皇后坐在一起只觉十分膈应,一举一动都必须端着架子,否则一时口误,皇后便会抬出各种规矩来劝谏,搞的跟上朝一样。
哪还有半点人情冷暖在?他本来最喜在宫中穿明朝龙袍,如今也戒了,连蛐蛐、斗鸡、摔跤之类的日常节目也不得不取消,因为皇后会规劝他不能沉迷享乐,免的大臣们有样学样,败坏朝风。顺治连抱怨都不敢多说。
毕竟这都是劝人向好的至理名言,他一向自视为明君,当然要从谏入流。于是自大婚以来,帝后相处的彬彬有礼,连行房也是按内务府的规矩来,采用什么姿势,穿什么衣服,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都规定的十分明白,一旦违拗就会被各种劝谏,种种行为不像过日子,倒像是在走程序。
原来太后和诸王充分吸取了废后的教训,怕新皇后也像废后那般骄横跋扈,一点也没有国母的样子,因此这回特意选了从小受过严格教导的贝勒之女来弥补先前的失误。
谁料到这个继后过于贤惠了一些,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以至于顺治依旧不喜。唯独与婉宁十分交心。
婉宁由于从小被养父母带大,鄂硕夫妇不过占个名头,其实并无多少感情,她从来只爱亲生的父母赵羽和罗芸,往常一月总要回去好几趟,平生最崇敬的人自然是生父赵羽。
恰好顺治的性格与赵羽竟有几分雷同,都是温柔时比女人还细心体贴,残暴时比恶魔还可怕。别人觉得伴君入虎,性情难测,偏她就迷恋这种男子风度,也能设身处地为男子作想。
顺治又最爱婉宁聪慧绝伦,三言两语就能懂他的心思,连国事也能替他分析的头头是道,才相识一月便宛如许多年的老夫老妻。肩挑一国重担,守着众多女子,他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与后妃们磨合。
这样知心知意的愈发显得弥足珍贵。自婉宁入宫这段时间,他过得最是舒心惬意,还破例带她巡视了紫禁城的每个角落,就像新郎带着新娘参观自家房子,介绍自己家人,分明就是把她当做皇后看,想到这里,顺治挥了挥手,靡靡之音嘎然而止,舞娘们躬身而退。
他举着酒杯站起来道:“今日朕有两件喜事要宣布,一是宁妃给朕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朕取名叫福全,这可是大功一件,可惜她坐月子不能来,朕决定封她为正妃,以表其功,咱们向她敬一杯。”
诸妃纷纷起身贺喜,举杯敬酒。顺治又道:“另外一件大喜事,就是朕已经决定封贤妃为贤贵妃,为皇后之下六宫之首,明日就会有大臣进宫持金册听宣,你们以后切不可怠慢于她。”一众妃子十分惊讶,纷纷看向婉宁。
毕竟她才进宫不过月余,提拔之快,就是放在历朝历代都十分罕见,如此破格提拔,惹的诸妃嫉妒之心大起。
她们不敢把皇帝如何,只想把婉宁生吞活剥,不过表面上却都做出欣喜的样子,纷纷来到婉宁席前敬酒。其中淑妃乃是皇后之妹,由于身份特殊一向受妃子们推崇,她带头道:“如此大喜事,贤贵妃当受我们这些姐妹的敬酒,万不可推却,在场的姐妹大多出身草原。
那就按草原的规矩来,大伙儿说好不好?”众妃知她要寻机整人,纷纷笑道:“妙极妙极!有规矩总比胡乱海喝有趣。”
顺治笑道:“淑妃只怕又要作怪,草原有什么规矩,说来听听?”淑妃施礼道:“这规矩太后必定给皇上说过,皇上一听便知,咱们草原有个规矩,受敬的客人若是能叫出在场所有人的名字,只需领受每人一碗酒便了事,若是叫不出来。
则罚三碗,如此一来,岂不痛快?”顺治连忙摇头道:“这算什么规矩?这是专门整人吧,有的蒙古名字又长又拗口,连朕平时也弄不清楚,就是贵妃能叫出名字,那在场的庶妃就有九个。
正妃七个,加上皇后一共十七人,岂不要连饮十七碗,不妥不妥,退下重议。”淑妃笑道:“既然皇上这样说。
那么咱们就改改规矩,若是贤贵妃能唤出各位的名字,就可免了罚酒,若是叫不出来,咱们再罚也不迟。”顺治转头向皇后笑道:“你也该管管你这宝贝妹妹,没事就喜欢出这些馊主意整人,婉宁又不是草原出生,酒量有限。那受得了你们这般作弄?”
皇后起身笑道:“皇上说的有理,臣妾常劝皇上要饮酒适量,以免耽误国事。后宫虽然不参与国事,可也是天下表率,一举一动都关碍皇家荣辱,岂能由着性子乱来。”
说毕呵斥淑妃道:“妹妹不许胡闹,回去坐下。”淑妃垂头丧气,冷眼看了看婉宁,只得对众人道:“皇后娘娘既然发话了。那今儿个咱就饶过新贵妃。”
众人觉得婉宁一味靠着皇帝的庇佑不敢迎战,看她的眼神越发嘲弄。谁知婉宁忽然起身道:“慢着,我答应你提的要求。”顺治连忙道:“爱妃不要逞强。”
婉宁朝顺治拜了一拜道:“回禀皇上,臣妾虽然愚钝,但宫中姐妹的芳讳却还记得几个,就让臣妾试一试。”顺治道:“你酒量不好。
等会喝醉了岂不要出丑,听朕的话,不要胡闹。”婉宁道:“皇上不必担忧,宫中有常备醒酒药,再说姐妹们如此热情,臣妾怎好拒绝?”顺治见她执意如此,只得点头答应。
婉宁端了一碗酒道:“这杯酒敬皇后娘娘,入宫以来,承蒙关照,恭祝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的芳讳为阿拉坦琪琪格。”说毕一仰脖子喝完一杯,旁边宫女连忙上前续上。
皇后点了点头,也举杯回敬道:“贤贵妃多礼了。”接着婉宁又对淑妃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淑妃芳讳为阿拉坦那木其。”再饮一杯,淑妃回敬。
如此这般,婉宁说一个名字饮一杯酒,脸上很快就浮起红晕来。从恭妃、宁妃、端妃、悼妃、贞妃、恪妃一干平妃再到庶妃级别的笔什赫额捏、塞母肯额捏、唐氏、钮祜禄氏、陈图塞尔、佟佳氏、杨喇亥娘、克里纳喇、阿母巴偏等所有妃子的名字都叫了出来。
非但如此,连各房掌事宫女、太监也记得一字不差,也满饮了十七杯酒,杯杯见底,这宫廷酒都是上好精粮蒸馏而成,不比寻常集市上酿的浊酒,很是醉人。婉宁一口气喝这么多,已然站不住。
只是强撑着竟不让人扶。众皆骇然,如此海量连草原上最强的汉子只怕也经受不住。未想到她一个弱女子竟能抗的过来,顺治心疼的同时,连忙命人扶她回去休息,让太医院熬煮醒酒汤。
婉宁叩谢圣恩,虽说脸颊绯红,神智依旧很是清晰,礼节丝毫不差,不得已提前告辞回宫,一路上都不曾让人扶着,谁知刚迈入承干宫大门,就倒头昏死过去。好不容易醒来后又大吐特吐。
最后还咳出血来,又死拦着宫女们不让顺治知晓,只是道:“若是惊动皇上,只怕又会闹得天翻地覆,众人又该说我装病博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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