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丹田一沉,猛地跃上屋顶,长剑挥舞,如狼入羊群。众刺客没料到他轻功如此好,三丈高的屋顶居然一下就窜了上来,纷纷慌了手脚,有些人即便成功点燃了火绳。
在黑夜里也乱成一团,混乱之中要么打中自己人要么打了个空。赵羽杀的尽兴,竟无一合之敌,长剑已被血水染红,持铳刺客丢下武器四散而逃,有人慌得跳下楼去,直接被摔断了腿,躺在地上哀嚎。
赵羽正愁没有活口来审问,赶过去准备生擒,谁知那刺客眼见逃脱无望,已拔出匕首自行了断,他正要再寻目标。
忽然前方燃起一团火光,在黑夜里显得十分刺眼,他心知不妙,连忙拉起尸体挡在面前,只听嘭地一声,那火绳枪响了起来,枪口燃起一团焰火,紧接着一枚铅子飞快而至。
正好打在那尸体的肩膀上,赵羽还以为躲过了这一枪,谁知那铅子劲力凶猛,仅仅是擦过了尸体的肩膀,余威不减,一头钻入了他的肩胛里。
在里面旋转翻腾,搅的骨肉如泥。赵羽生平第一次被火铳打中,疼的浑身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软软地跪在了地上。
那刺客见他中弹,依旧不放心,又重新装好子药,压实弹丸,瞄准赵羽开了一枪,不过这一回却没打中,铅弹擦着赵羽的头皮飞过,由于火绳枪命中率奇低,五十步往往都只能看运气。
他不甘心,又重新装填一发,走到离赵羽二十步距离的时候,重新举起来枪来,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赵羽的脑袋,这个距离火绳枪已经达到百分百命中。赵羽已经无力抵抗,肩上的疼痛让他几乎快昏过去。
此时已满身是汗,唯一能做的就是强撑着让自己不昏迷,一种绝望感深深袭来,走南闯北这许多年,没想到今日竟是要死在莫名其妙的小巷子里,正当那刺客扳动扳机开火的时候,忽觉手腕一震,枪口失了方向,嘭地一声打在墙上,溅起一团灰尘。
再看时,原来手上插了一把亮晃晃的匕首,血流如注,他惊慌地举起枪四处张望道:“是谁?出来!”正说着。
忽然一道人影袭来,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觉喉咙一凉,下意识抛下枪捂住,却那里捂得住,鲜血很快从手指缝隙里渗出,最后软软地倒了下来,迷迷糊糊只看见一个女子的背影渐行渐远。
赵羽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那刺客却先倒了下去,很快有个女子冲他跑了过来,一把将他从地上扶起,那女子的容颜和身姿赵羽再熟悉不过,正是碧如,他虚弱地笑道:“这会子你怎么来了?”
碧如一边流泪一边道:“这几天你不在的时候,家里已经乱成一团糟,我又放心不下你,本来是想着跟你过来游山玩水的,谁知道一来就遇到这事,我要是再晚一步,这可怎么办?”说毕失声大哭起来。
赵羽反倒百般安慰才渐渐止住哭声。次日,钦差遇刺的消息传开来,蓟州官员吓得战战兢兢,当即下令封锁全境,放军队入城,四处设卡捉拿刺客,多有外地客商被误当刺客拿下,一时满城风声鹤嗅,人心惶惶不安。
赵羽被碧如救回官邸后,一直昏迷不醒,开始发起烧来,碧如未曾医治过枪伤,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汤若望等钦天监官员前来探视,汤若望见多识广,认为应该及时拔出体内弹丸,再敷上药物调理。碧如手足无措,只得放下郡主的架子,同意了汤若望的方桉。谁知众人切开伤口后。
那弹丸却已经碎成小渣子,嵌入骨肉之中,遍布各处,须得一个一个用镊子拔出来,汤若望道:“切不可有残留,否则铅毒入体,实难活命。”
于是招来随行的几个洋医,拿着镊子在伤口反复搜索弹丸碎渣,碧如放心不下,一直守在赵羽身边,两天两夜都未曾入睡,待到第三天赵羽醒来之后,她终于支撑不住,一头埋在他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且说北京王府之中,罗芸在接收家务不久,海兰珠就启程去了科尔沁草原,恰逢月初该当派发各处月钱,方彦等人抱怨银子已经不够用,罗芸大惊,便命人去取了账册来查,这一查可了不得,各处账目亏空触目惊心。
她心中越发不安,于是招来沈雪、赵欣去库房查看情况,只见原本堆满银子的地方,如今空空荡荡连个老鼠都没有,心里登时凉透了,那么多的银子去了何处?
罗芸震怒之下开始命各处管事的大查账,盘点各处开销,众人知道她新官上任,不敢推卸,一时全府上下算盘声大作。到最后查来查去,最终还是查到了赵彤头上。
她一个人占去了全家八成以上开销,吃穿用度还算是小头,最要命的是海兰珠打算给她在西郊建一个永芳园作为生日贺礼,施工还不到两成,银子已经花了数十万两,再这样下去。
连奴才的俸禄都发不起,只有卖掉各处产业才能抵债。赵欣冷哼道:“我建议继续修那永芳园,没钱的时候就卖田,卖完田再卖王府。到时候王妃问起来,也不干咱们的事,毕竟修园子是她的主意。”沈雪道:“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我们既然当家。
就该为这个家着想,夫君在外忙碌,回来看到我们把家都败没了,岂不是要大失所望?”赵欣冷哼道:“你也糊涂了,败家的可不是我们,是她的好妹子。
他该找他那个好妹子去,关我们什么事?我一个月开销还不过一百多两银子,她那好妹子一个月动辄上万,就是皇帝都养不起这号人,何况我们家不过就是一个世袭王爵呢!”
罗芸连忙道:“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沈雪说的对,遇到困难我们该同心同德解决才是,不然王妃让我们当这个家做什么?”赵欣埋怨道:“我就看不惯那赵彤,凭什么她拉的屎要我们来擦屁股?”
罗芸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难不成拿刀把她给杀了?她可是咱们的小姑子!”沈雪道:“都别争了,当务之急这个永芳园就该立刻停工,那些施工材料能转卖的就转卖,尽量减少损失才对。”
罗芸道:“没错,打理财务当以”开源节流“四个字最为要紧,如今园子是不可能再修了,家里奴才也太多,吃穿用度都是个大头,应该遣散一批才是,再一个滥支冒领的现象也很严重,凡事都得立个规矩来,以后所有开支都得经过我们同意,签字画押,说明缘由才是。”
赵欣一边翻账本一边道:“姐姐说的是,这些狗奴才也太会钻营,你看看,外面的鸡蛋最多才一钱银子,经过这些奴才的手一变,价格就成了四两银子,只当我们是不知行情的傻瓜来看。”
罗芸道:“这些奴才跑进跑出的,领个赏银也不为过,只是做的太出格了,是该管一管了。”沈雪道:“直接遣散只怕做的有些太过。
他们身无长技,到了外面除了服侍人什么都不会,家中那几十万亩的田庄正好缺人,不如都打发过去才是。”罗芸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就是不知这些奴才肯不肯弯下腰务农。”赵欣道:“能给一碗饭吃就是天大恩德,现在那还顾得了这许多。”
三女商议议定,又敲定许多细节,于次日召集各处管事,施行新法,这些人都是享福享惯了,那里吃的了这些苦,一时怨声载道,又不敢明面上反对,暗地里来找王府总管何应德。何应德平时受这些人的孝敬很多,一时推脱不得。
想起赵彤地位尊崇,又在此次变法中深受其害,于是上门拜访,陈说利害,只盼她能压住罗芸。赵彤向来不喜何应德,只因他是楚薇的人,只让他在院子里跪着回话。
何应德又急又恼道:“格格怎么还坐得住?你那永芳园已经被罗夫人她们叫停了。”赵彤惊怒道:“真的假的,那罗芸果真有如此大的胆子?”何应德道:“奴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格格呢,不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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