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劫中来会
西极共有七家天宗应`召,各来了一位元神,但论实力、论名气、论资历,化龙海府、碎梦楼和红袖香居的三位元神显然争不过场中的四位,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听凭四宗自行争抢。
若说没有遗憾自然是假的,刑天之主自入道以来,但有所言,皆是应诺,凡有所欠,倾身来报,这一点就算那化真妖廷的妖师都要点头承认。
而如今的天地中,后天神魔一道的战力更是让各家天宗叹为观止。
所以命昙宗的因果自然便显得弥足珍贵,毕竟渊劫之中生死难料,若是有神魔天命愿意应`召受命,想来渡过渊劫的机会必然会多出不少。
否则,北疆传业、定缘两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遇劫难过,身死道消不说,道脉传承已然断绝。
拙愚仙尊静静看着劫宗元神,神色很是复杂,他不得不承认,渡弥仙尊的眼光很是犀利。
“我曾被气运迷了心窍,浑浑万载,好不容易才得了清明,如今才看懂了你的诸般行`事。
嘶哑的声音出现在青冥之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又仿佛洪荒被光阴晕开,逝去的终是逝去,改变的再无原貌。
“混账1迦云真身后的焚南妖圣当即勃然大怒。
尚春如到了西极便住在白玉京,一直是玄兵劫宗的修士帮忙护持,若真要细论,锁龙寺早就欠下了极大的人情,和其它元神还可争上一争,对上渡弥仙尊,锁龙寺只能执礼相让。 渡弥仙尊长长吸了口气,迎上了姜默舒有些担忧的眼神,旋即微微颔首,示意无妨。
拙愚仙尊向着劫宗元神拱手一礼,虽然这一礼来得晚了些,但好在不是身死道消之前。
“好大的筹码……”拙愚仙尊悠悠一笑,慨然开口,“不过呢,渡弥你没了九阶仙藤,若是入劫,怕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吧。
锁龙觉僧苦笑着点点头,合十一礼,旋即作了个虚请的动作。
“不是你,也不是彻雷妖廷。”
兴亡千古起繁华,巫者倦天涯,恨把天地描入骨,蛮法,惆怅何来继它。
迦云真昂首立在青冥中,第三明凰立在他的身旁,双方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仿佛光阴于此放缓了脚步。
北疆诸圣也同时沉默着,似在彼此等待着,然而过了良久,佛脉四寺、巫典两宗,并没有一位觉僧或元神自己站出来。
一点点将北疆诸圣喂到兽的血盆大口中,无论是诸圣化为肉泥,又或是凶兽被崩碎了爪牙,都无所谓,只要杀劫持续下去,如此方能一步步落下棋子,设下陷局。
此身是幻,唯剑不虚,宁知何物更堪求?气运么,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迦云真淡然而冷漠地看着北疆诸圣,有时候,提前知晓未知的命运并不是天地的眷顾,反而更像是一种折磨。
拙愚仙尊顿时一怔,看着劫宗元神万分郑重的面容,若有所悟,旋即缓缓点点头。
也许他不曾开口,北疆诸圣反而不会有如此多的纠结和犹豫,到了劫阵之中,面对身死道消的命数,说不得会多出一抹破劫的决绝。
不知我说得够不够清楚。”
“好,既然是劫宗开口,我血海魔宗倒是可以让,渡弥老儿可要小心些,难得赢了两阵,第三阵若是输了,丢了自家性命事小,失了西极体面事大。”
拼个同归于尽,已然是最好的局面,更大的可能却是自家身死道消,而对面却以自家为踏脚石,破了杀劫,甚至还可得了刑天之主的因果。
毕竟于天地中逍遥,一年又年,一春又一春,谁又愿意选择沉沉入灭呢,哪怕是元神,总也有不舍的物与事,总也有难弃的因与果。
“我迦云真,化真妖廷的妖师,代逝去妖皇承诺,代将来妖皇承诺,此战之后,化真妖廷必然看顾巫恨别府,不使传承断绝。”
正当杀劫,竭载仙尊既然有自信对上愚剑、血海、仙藤、锁龙,想来必然是很有底气。
“谢过缺冽,你果然如我一般……”劫宗元神微微颔首,言语中多出淡淡谐趣。
渡弥仙尊幽幽一叹,面容上满是郑重,眸子中已然生出了难得的决绝,就如一位面对天劫临头的金丹,灵台中既有难安忐忑,更有无限的期盼。
眼下却是连挣命和争路的勇气都失去了么?
修宜和尚不置可否,只是淡然出声,轻轻笑道,“便是对上的是无间寺,缺冽你也如此自信么。”
“我是尚春如的义父,不知这层关系能不能请锁龙寺卖个情面。”青冥之中,劫宗元神侧过身来,直接冲修宜和尚摆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理由。
默舒,斗法我不行,布局你不行!
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这一局是你自己要踩进来的,由不得我不杀你!
“不如这一阵,由我巫道来破劫如何?”
便是第三明凰也同样凤目生寒,冷冷瞪视着巫道元神。
竭载仙尊轻轻摇头,旋即目光落到了迦云真身上,“我要化真妖廷一个承诺,无论以后是不是人妖祥和之道,都要看顾我巫恨别府。”
“如此才对,如此才值得我信,我选了北疆人妖祥和已然回不了头,哪怕是撞,也要撞出一条路。”竭载仙尊脸上不由得露出释怀的表情,静静看着妖师,旋即一指点出,生成了一个诡异的印记,落到了妖师的掌中。
我有一壶酒,独饮良不仁,劫中无谐趣,最愧恨未能。
他是资深元神,各家天宗的底细都知道一些,剑宗底蕴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多到反而被迷了心窍,耽于气运。
大家相识一场,你也没说提点提点我,还是靠了默舒和天子将我打醒……”剑宗元神的面容上多出一抹羞愧。
已然第三阵了,默舒果然没有出手,一切都如自己所料,很好,实在是大妙!
需要作出选择的是北疆诸圣,需要有一位觉僧或元神赴死,逝水于此好奇地打了个旋儿,旋即再次头也不回地涌`向了未知所在,没有丝毫流连。
没有丝毫犹豫,迦云真划破手腕,泊泊妖血已然洒落在青冥之中。
缺冽仙尊眉头一挑,刚要反驳,对上劫宗元神似有深意的眸子,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血海元神当即一怔,不仅没有反驳对面,反而眸子中多出了若有若无的嘲弄之色,不过是愚蠢到不值得辩驳的话,甚至让他觉得很是可笑。
竭载仙尊佝偻着身子,微微咳嗽了两声,面容上顿时泛起骇人的潮`红。
剑上争不来的,气运能予?出剑斩不破的,何来无拘?
妄揽空中闪电,欲圈日下飞萤,得了玄痕却失了剑心,实在是惭愧。
“是啊,想不到我这个愚剑居然只剩愚了,什么是剑,居然还要默剑来告知于我……”拙愚仙尊长长叹息一声,看向姜默舒的眼神中多出感激之色。
缺冽仙尊摇摇头,对于不了解真`相的元神,实在不值得多费口舌,就当笑话看就行了,等在渊劫之中破开生路,自己少不得要笑话这蠢和尚几万年。
好在如今迷途知返,不然怕是难过渊劫。
血海元神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当真是败得一塌糊涂,当真是败得心服口服,谁让自己眼光不如人呢?这一阵若是不让,岂不是太不要面皮了。
“行,我答应下来了。”迦云真慨然笑笑,眸子中已然多出一抹认真,“仙尊可还有其它要求?”
场中顿时陷入了难言的尴尬,吟善天女甚至感觉舌根处隐隐有着苦涩的味道。
只要有人入劫就行,具体是北疆的哪宗哪圣,其实不重要。
难怪锁龙觉僧惊讶,血海元神不仅对外人狠,对宗里修士更狠,若是修行进度慢了些,又或是失了魔宗体面,只有化入血海一途!血海“魔”宗的“魔”,倒是有一半名气是因血海元神而来。
“你玄痕剑宗的九种剑意本已是煌煌大道,又何苦舍本逐末,自陷虚妄……”渡弥仙尊叹了口气。
缺冽仙尊踏在青冥之中,淡淡的血色正如涟漪一般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甚至在他的眸子中都多出了一抹血红,极为慑人心魂。
……
竭载仙尊皱着眉头,语气变得更为诡异叵测,“不是你答应下来,是化真妖廷答应,是你妖师代逝去的化真妖皇,代未来的化真妖皇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倒是让修宜和尚大为惊讶,缺冽脾气向来暴戾,无理也要搅上三分,今日怎么却是转了性情?
壮怀满山却是生不逢时,慷慨高歌更憾故人长绝,都作了辛酸,都化了怅然,明明前面就是死路,就是幽冥,敢去么,会去么?
想当初玄痕剑宗有四位元神,还有八阶灵宝镇压宗门,可以说傲视各域天宗了,结果呢,几次掀起正魔之战,徒耗了西极实力不说,宗门声名更是一落千丈,终是惹得西极的各家天宗隐隐联手压制剑宗。
渡弥仙尊目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眸子中多出谐趣,“你是愚剑,一往无前最是坚定,我哪有本事唤你清明,不过能醒过来也算你剑宗气运未绝,不然,剑宗怕是过不了此次渊劫。
“正是要这没有把握……”劫宗元神淡淡回应,冥冥中的感应告诉渡弥仙尊,这一阵,恐怕是让不得,哪怕有身死道消的可能。
旋即,剑宗元神眸子中的光芒变得很是凌厉,“我的玄痕道剑虽然跌落到了七阶,想来斩一宗佛脉倒是不成问题。”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竭载仙尊淡淡出声,眸光已然变得有些冷。
幽幽的承诺声中,迦云真的眸子中有着无比的认真,仿佛最炽`热的火焰,燃烧了所有,照亮着前路。
“不如两位这一阵让我如何……”劫宗元神沉沉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
“只要血海倾天而起,我便立于不败之地,无论对面是佛宗哪脉1
莫名地,青冥中的气氛为之一松,好似所有人心头的大石都放了下来。
巫道元神便是这样的资深元神,甚至就入道时间来说,几乎和渡弥仙尊旗鼓相当,至于神通道力,只知巫道神通诡异凶蛮,别有玄妙,具体深浅却是不知。
劫宗元神心里明朗,血海元神是在提醒自家没了仙藤,对面未尝不能用出同归于尽的手段。
命淡映花浓,从来难得圆一梦,流岁刻魂饮盅,缺中有惊鸿,自证才始终。
直到命昙宗出了绝世道子,当即给了剑宗闷头一棍,谁家不是暗暗叫好,怨得谁来?
巫恨别府仅有一位元神,不过若论底蕴却是不弱,或者这样来说,能从首次渊劫中留存到如今的宗门,都绝不容小觑。
而在另一边,血海和锁龙更是争个不休,要争一个风入座,要抢一个月登台,劫中无俗累,当有杀客来。
劫数滟万仞,不惜命数赌一瞬,堪堪生死来问,要看痴意真,又或赤心深。
杀劫不可怖,避不开,破不开的杀劫才是大恐怖。
血海元神随意地摆了摆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渡弥仙尊也懒得避开,慨然受了,旋即打蛇上棍一般开口,“既然你觉得抱歉,不如这一阵让我如何,我可以向你保证,待伱我两宗出了渊劫,我绝口不提你这次渊劫中的蠢事。”
修宜和尚早就组织好言语,就等缺冽仙尊开口,就将对面驳斥得体无完肤,哪想却看到血海元神只是冲着他嗤笑了一声,随后便如懒得争辩似的,负手而立。
玄兵劫宗于炼器一道号称冠绝诸域天宗,然而就如他对剑宗元神所说的那般,玄兵劫宗,是劫宗,不是玄兵宗……
毕竟愚剑、血海、仙藤、锁龙本就强横,更是有备而来,想胜之杀之,以此来破劫数,极为艰难。
眼下西极的元神中,怕是只有渡弥才和他一样,略微知情,双英之争,呵呵!哈哈!
这一阵既然是西极的元神出战,以无间佛母和刑天之主的默契,又岂会入阵,你锁龙寺的蠢和尚懂個屁!
迦云真轻轻抬起右手,止住了身后数位妖圣的躁动,细细看了看竭载仙尊,良久方才赞许地点点头,“如今,我才信了巫道能过两次渊劫绝非侥幸,果然有些意思。”
不过将心求净法,横竖天魔破道场,这一阵他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不敢让,也不能让。
吟善天女点点头,当即立下承诺,“仙尊说来听听,我可代彻雷妖廷答应下来。”
气运最是迷人眼,劫数最是惑人心,玄痕剑宗,是剑宗,不是玄痕宗……”
昨日种种譬如玩笑草芥,今日阵阵将祥和吹作烟屑,巫恨别府已然与北疆彻雷有些离心,才宁愿要妖师的承诺。
妖师沉沉叹了口气,目光落到了命昙宗的方向,仿佛看到一头狰狞凶恶的兽,正舔`舐`着爪牙,露出了残忍至极的表情。
他看得明明白白,渡弥仙尊先是示意了姜默舒的方向,又向北疆诸圣的方向瞥了一眼,似是提醒着两人还保守着共同的秘密。
迦云真轻轻将之捏碎,旋即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仙尊大可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巫道元神喟然点头,转身向着劫阵中落去,没有再看北疆诸圣一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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