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因为朔州剿匪的经历,从一介校尉累任为了禁军都左将军,他就从别人口中听?说过丰和曾经在自?己背后抱怨什么上面人有眼无珠,为什么不?把这样都机会给靠得住都任的话。
但?是他毕竟也不?是真?的没脑子,到底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过什么不?对的地方。
文光则道:“我听?闻丰和将军对“朔州”有心结。”
苍梧一愣,随即抱拳道:“这臣倒是没有留意?——但?是听?台辅这样说了,如?今想来也确实是这样。”他喃喃说道:“难怪他总是针对平度, 原来是因为朔州么?”
说到这里?, 苍梧其实已经反应过来,茶朔洵提起丰和并非是看中了他来做大司马,倒像是另有缘故, 再?思?及方才文光的话,苍梧在心中便?有些明悟了。
“为了不?让主上在这紧要关头分心, 将军还请勿要让丰和将军参与到亲征的事情中为好。”
文光的语气虽然很柔和,但?是他其实是在对苍梧下令。
——以宰辅的名义对禁军统帅下令。
因此, 苍梧当即便?站起身恭敬地向文光拱手鞠躬,“臣领命。”
在这个过程中,茶朔洵从头至尾都只是笑眯眯地听?着、看着,任由文光作出决定,颁布命令。
他固然可以将文光一直护持在羽翼之下,但?是这样的话,文光就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一国宰辅,而?是永远只能做他身边的吉祥物。
永远遮蔽于他的身后。
——很诱人的想法,但?是,他终究是舍不?得。
宛如?手中呵护之月,只能小心翼翼地捧着他,只怕稍微攥紧便?弄碎了这绝世的珍宝。
苍梧告退之后,文光的情绪便?低落了起来。
因为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准备好之后,茶朔洵就将出征了。他知道他不?应该祈求,但?是他却无法控制他的感情。
“大司马的人选就确定是丽园将军了吧?”
文光勉强让自?己的注意?放在正事上面。
茶朔洵如?何能不?察觉文光的难过,但?是他也明白此时?的文光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可以一试。”
茶朔洵的声音温柔地响起。
“那么,要在下次朝议时?宣布吗?”
“恐怕不?行,大司马的任职要尽快确定下来。”
文光不?想那么软弱的,但?是他的眼眶却忍不?住发热,他很清楚“尽快”是什么意?思?……
“已经决定什么时?候出发了吗?”文光垂下了头,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表情,但?是——声音已经带了一丝颤抖。
按照惯例,像出动军队之类的征伐之事麒麟一般都不?会参与,因此商讨亲征的议事,文光也通常不?会出席,所以苍梧才会特意?前来向文光禀报各项事务的准备工作。
因为文光低着头,所以他也看不?见茶朔洵的表情,他只能听?见那一如?既往温柔的嗓音说着——
“嗯,不?能再?等了,冬季最寒冷的时?候就要到了,如?果不?能在那之前到达朔州,就要等隆冬快结束的时?候——我们不?能让士兵冒着大风雪前进。”
文光不?知道能说什么,他沉默了下来。
与此同时?,晶莹的水滴大滴大滴地落到了他的衣衫上,在那湘妃色的衣衫上晕开了一朵又一朵的悲伤之花。
好痛苦,只要想到要分离,文光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要炸开般地疼痛。
不?想和他分离,想要用尽一切手段和他在一起,但?是理智又告诉文光,不?要去挽留,不?要去纠缠,你要独自?留下,这是最好的选择。
痛苦将文光的灵魂割裂成了两半,一半是想要不?计后果地跟随茶朔洵,而?另一半则绝对理智地告诉着自?己什么才是对柳、对他以及对自?己最好的安排。
茶朔洵注视着文光,他的喉咙艰涩地滑动,“……会顺利的。”
文光眨了眨眼睛,将眼泪擦干,“我知道的,只是麒麟的本能会让我感觉难过。”
眼眶还晕染着红晕,他露出一个带泪的笑容,仿佛朦胧之月,皎洁的容颜上被笼罩上了一层清浅的薄云。
茶朔洵再?也不?能压抑自?己胸中涌动的情绪,他一把将文光拉靠在自?己的胸口。
麒麟的额头因为触碰到他的王的心口而?感到发热,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有力?的心跳声环绕着他的耳畔,因为理智和情感而?分割的灵魂也倏然安宁了下来,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偎着度过了这一刻。
他们都很清楚,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像是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了。
……
大司马的人选实在是出人意?料,夏官已经很久没有丽园这样更偏向内政的长官了。
太保成浩拍打着身上的积雪,走进了为三公准备的官署之中,门口的下官替他挑起厚厚的门帘,成浩才走进里?面,便?被迎面而?来的暖气扑了一脸。
“嚯,好暖和。”
“都是托了你的福,”太师和韵靠在熏笼旁,手里?捧着一把瓜子,娇声向成浩笑道,“这些炭火是夏官署送来的给你的冬日份额。”
成浩浓密的眉峰扬起,脸上露出一个粗豪的笑容,“这样看来,这个大司马换得是真?不?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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