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身在扬州,离那上党隔着不知多少城池,可他心头始终有些不安。
暂且不说叶瀛梅与叶瀛月的余生,只怕是入了染灵教,再也脱不开了。
何况如今的染灵教主是他,而他与那鬼门的门主,又有非同寻常的恩怨。
“瀛梅,这条不归路,现在你还来得及回头。”秦夜泊静静望着她,等她的回答。
“秦大哥不必担心,月儿来得及回头就够了。”叶瀛梅满不在乎,三年前,眼前的这个人出现之后,叶瀛梅心中早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站在他的身旁。
成为杀手也好,为奴为婢也罢,对于她来说,在他身边就够了。
“你记着我一句话。”秦夜泊看着书信,索性直接在蜡上烧了,“你记着,无论是什么情况,你都不要为任何人涉险。”
叶瀛梅将长发绾至耳后,道:“记下了。”
遇险,秦夜泊尚能自保,而她绝对没有那个本事,在他手中走不出两个回合,真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只怕叶瀛梅无力招架。
眼前的事便是张庚衍对寒云教宣战,纵然秦夜泊相信时绍星有力应对,心中还是有所不安。
只恐出什么变数。
想必,时绍星也该叫其他人商量一下对策了,不出所料,翌日一早,月无双到了祁府。
说明来意,秦夜泊随他去见了时绍星。
时绍星坐在红木椅上,身旁坐着几个秦夜泊未曾认识的人,月无双不在这里,毕竟这已经宣战,月无双是时绍星最大的底牌,自然是不能出任何意外。
让秦夜泊有些意外的是,罗影也在这里。
时绍星看了一眼秦夜泊,颇有些意味深长。这是在告诉他这里的人未必都是自己人。
秦夜泊意会点一下头,再不动声色缓缓抬起,看向了罗影。
察觉到秦夜泊的目光,罗影也抬起头望了过来,道:“时教主,门主近来有事,所以托我前来。”
时绍星漠然点点头,是沐清歌还是罗影,他一点都不关心,只要罗影在,那就是无异于与虎谋皮。
罗影的野心,比时绍星大得多。
而此时的时绍星,已经做了另一个打算,与鬼门有牵扯,却非鬼门中人,岂不是上上策?
与虎谋皮这种蠢事,时绍星也犯不着去做。
传言鬼门九百年不倒,寒云教虽说区区十余年,还不会怕了鬼门。
毕竟,这武林第一魔教的名号,是寒云教。
商讨事宜,半真半假,不都是时绍星信任之人,自然不能和盘托出。
许久,时绍星站起来,道:“那先如此定下,如张庚衍有所动作,还望诸位莫要轻举妄动。”
几个人退出去时,罗影看了一眼秦夜泊,又收回目光。
月无双到祁府时,已经说明,时绍星有话对秦夜泊说。
待到人都离去,时绍星才道:“你与漫园可有往来?”
秦夜泊点点头,“有。”
“张庚衍那老东西对漫园下手了,虽说我还不会怕了清君门,你要小心,让漫园不要掉以轻心。”
秦夜泊应下。
清君门确实对寒云教宣战,但是下手的目标,却并非寒云教。
“小心沈青这个人。”时绍星也有几分不确定,总觉得这个人好像与张庚衍有说不清的关系。
“沈青?”秦夜泊记下时绍星的这句话。
“就是张庚衍见了此人,才扣押下了漫园的人。”
傍晚,藏蓝衣衫的男子轻轻叩了叩祁府的门。
到访藏蓝色衣衫男子是秦青岚。
祁管家正要询问,祁景安轻轻拍了拍管家肩膀,示意他先去做其他事。
“秦青岚。”
祁景安了然,将他引到后院,又让管家叫了秦夜泊。
时绍星的话是可信的,这才又对秦青岚讲了一遍。
“还不到年关,只怕是又要出乱子。”祁景安连日都未有安宁,本以为等到开春之后的事,却提前了这么多。
真是让人头疼的事。
秦青岚若有所思,开口道:“不是对着寒云教来的,是对着漫园来的。”
不然如何解释张庚衍见了沈青之后,便扣下了漫园的人。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对漫园下手。
秦青岚心中似突然明白了什么,连忙制止秦夜泊,道:“清君门背后的倚仗,是苏彦。”
漫园园主是苏逸,最想让他死的,除了苏彦,还能有谁?当年苏彦派人暗入江湖纷争,那个势力,就是清君门!
清君门!这也是为何他们会出手对付慕容氏的原因。
苏彦这是担心苏逸不死,匿于江湖。怪不得吴念忠心耿耿,她的主人沈青却有意置她于死地,只怕沈青早已叛变了苏逸。
吴念这些时日都未曾出面,只怕是脱不开身了,只怕就连姬冰尘,也是受制于人了。
“哥哥……是让我袖手旁观?”
秦青岚果断点头。
祁景安刚欲开口,又咽了回去,他难道就不敢直接站到秦夜泊立场么?可他身后的,是几千条性命。苏彦不是他们一个染灵教能够抵抗的,那是皇帝,南盛的皇帝,一国之君!
漫园与清君门,便是苏逸与苏彦的较量,而卷进去的结果,谁都清楚,皇位相争,成王败寇。
成,则日后功高盖主,落得满门抄斩。
败,则是苏彦一道圣旨,他整个染灵和漫园几千条性命不保。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不然苏彦为何处处提防所谓的江湖势力?不然清君门如何对开河宫宣战?不然为何他今日又向寒云教宣战?
不外乎是为了替苏彦清除对他有威胁的势力,精明如苏彦,他如何会任由江湖势力发展下去?
秦夜泊站起身来,看着秦青岚,道:“哥哥,我有选择么?”
北风吹起他的衣袖,秦夜泊往后退了两步,道:“我早就和漫园寒云教牵扯在一起了,还有那鬼门,与我早就撇不清关系了。”
“既然侠以武犯禁,那便斗上一斗。”秦夜泊抬头,暮色苍茫,府中颇有些寂静。
只是这样的寂静,还能维持多久?
秦青岚低声笑了几声,他自称是个文弱书生,既然他这二弟执意,那他便应了儒以文乱法。
祁景安没有说话,秦夜泊也未再问他的决定。
而两个人心中都清楚对方的决定,多年的默契,无需再说。
“时日不早了,我该走了。”秦青岚向来是谨慎,来到扬州,却也绝不与秦夜泊和祁景安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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