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二女心结

    “来，清幽妹妹，我敬你一杯。”
    杨含韵笑着举起手中的夜光杯，赤红如血的酒水在闪闪月光的照射下更是美丽，对着前面坐着的夏清幽道。
    她们俩便坐在主宫的望月亭中，亭子闪闪发亮、池水闪闪发光，月影重重，一片清亮，好像月宫。
    传说，天上的月宫中住在一个美丽无比的嫦娥仙子。
    如今，这月宫中却有着两个仙子，一紫一青，均是天地绝色的存在。
    夏清幽瞧着她，目光有些儿不满，既没有举杯、也没有说话。
    轻轻一笑，杨含韵故意瞪眼道：“怎么了？清幽妹妹，你就这么不给姐姐面子吗？”
    犹豫了一下，最终夏清幽还是举起了酒杯，与她凌空互敬，不过却没有像以往那样互相碰杯，而是直接一口喝光了夜光杯中的月池酒。
    杨含韵也不介意，也仰起天鹅脖，将自己杯中的酒水给一饮而尽，然后笑道：“清幽妹妹，姐姐今次所酿的月池酒滋味如何？”
    “恩！比上前要好喝一点。”
    “咯咯，为了酿好这月池酒，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功夫，如今我所酿的月池酒差不多能够跟张嫂一比了。清幽妹妹，你再来尝尝这月池饼。”
    “暂时不了。这都好几天了，陆掌门怎么还不回来主宫？还在忙着抓拿天龙门中隐藏的叛徒和黄泉府奸细吗？”
    “??！是的。今天早上我去见正毅了，他明天就能够查完了。”
    “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了吗？”
    “哎！只怕没有。就连马氏贱人那个首脑都不清楚如今黄泉府的多少事情，还藏在天龙门中、受其指挥操纵的那些黄泉府奸细能够知道什么？而天龙门那些被马氏贱人给收买了的叛徒，任何一个地位都跟柳洪相差甚远，也实在无法多知什么。”
    二女又聊了几句，夏清幽再喝了口月池酒、吃了块月池饼，便起身道：“今晚宴会没什么好说的了，散了吧！含韵姐姐，咱们分别回去休息吧！”
    杨含韵起身，瞧着她，嘕道：“清幽妹妹，这两天来，你对姐姐很不满啊！”
    “哼！我为什么对含韵姐姐你不满，汝自己还不清楚吗？”夏清幽微气道。
    “咭！清幽妹妹，汝肯定是怪姐姐两天前想要撮合你和师弟了。”
    “噷！这还用得着说？别人不知道我的事情，难道含韵姐姐你也不知道？我、宗主喜欢的是那个云霄双儿……”
    “师弟确实是对云霄双儿有点儿意思，但是并不爱她，喜欢和爱不同。唉！实话说，尽管云霄双儿为人处事非常阴狠，然而确实也是一个超级聪明、风华绝代的女子，这点无论是我、还是清幽妹妹你都不如她，如果她不是黑盟盟主、为人又太桀，予其实并不反对师弟和她在一起。呵呵，其实我反不反对并没有用，毕竟我无法管得了师弟。万幸，师弟能够看出来自己和云霄双儿的截然不同、根本相反，伊绝对不合适做他的伴侣妻子，下定决心斩断……”
    夏清幽突然有些儿失控了，叫道：“含韵姐姐，你就别再说感情的事情了，我很烦。”
    话落人转，奔至月池九曲桥，手抚红栏杆，眼望桥下波光粼粼的月池水，双目有泪。
    缓缓走来，望着夏清幽那超美痛苦的背影，杨含韵的面目不仅充满了同情怜惜，眼眸中也浮现出来了清泉，止步，柔声道：“清幽妹妹，咱们俩感情深厚，姐姐知道你因为在老家鸿心岛的那、那事，经常懊悔痛苦不已，绝口不再提情爱之事。这点姐姐非常清楚，以前也绝对不和你谈论此事，可是现在为什么改变了态度呢？唉！因为我看出来了，师弟对你有意，而外表冷漠绝情的汝对佢也并非毫无感觉……”
    闻言，池边伊人毫无反应。
    杨含韵的声音更柔，道：“你们俩都身具神体，师弟是神子、清幽你是神女，尔等又同在天山中，无论实力、地位、缘分、性情都十分般配，最难得的是，乃哋都对彼此有意，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因此姐姐才想当一回月老，牵线……”
    言此，夏清幽霍然转首，泪水已经滚滚而下，泣叫道：“含韵姐姐，你就别再说了，我是一个坏女人，不配得到感情、不配得到真爱。”
    微微一怔，然后杨含韵便不再说话了，只是看向夏清幽的目光更加同情怜惜。
    天下第一美女挺起胸膛，望着夜空中明亮的圆月，双目不断地流下珍珠，凄苦地道：“少年荒唐，无耻肮脏，情断解脱，痛苦自取，一生懊悔，终生绝爱，吾之命也，亦是过也，咎由自取，坏女人记。”
    “清幽妹妹，年少轻狂，少年风流，谁少年时期没有做过一点儿错事呢？比如说姐姐，你也十分清楚，我少年之时十分轻佻，喜欢撩人，因此惹下了无数的风流账，后遗症一直至今，时常后悔，不比你差……”
    夏清幽倏然一把投入到了杨含韵的怀中，大声痛哭道：“不一样、不一样，我跟含韵姐姐你不一样，当年姐姐尽管有些儿风流，然而恪守伦理、恪守底线，绝不害人，因此依然是一个好女人。而我却是一个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当年我、我、我怎么会如此之坏？做出那等荒唐无耻的事情来？那简直就是梦魇。俺当年所做的那事，比含韵姐姐汝的所有风流韵事加起来还要坏上、无耻上十倍百倍，我对不起瑁哥哥，我是坏女人、肮脏的女人、无耻的女人，呜呜呜……”
    杨含韵也不禁双目垂泪，紧紧地抱着她，道：“清幽妹妹，你别这样，当年之事不能够怪你、不能够全怪你，这都要怪那个大畜生，汝当时只是少女，少不更事、心阅不丰，他明知这一点，你可还是他的……那个大畜生怎么能够如此对你呢？真是畜生、大畜生，此事怪他，不怪你，乃无需痛苦自责……”
    “不，他有错，我也有错，甚至于错得更加厉害，我是坏女人……”夏清幽泣不成声地喊道。
    见她如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杨含韵只得不断地柔声相劝。
    也不知道痛哭了多久，夏清幽原本激动的情绪渐渐地平复了，只是双眼已然哭得红肿如桃。
    “唉！那等不堪回首的事情，清幽妹妹你竟然肯告诉姐姐，由此可见你对我是何等之信任，难为妹妹如此看得起，姐姐自然也希望乃能够好了、能够忘了以前的事情，因此方才尽力撮合你和师弟，想要用一场新感情来使而忘掉旧感情……”
    “我忘不了、我忘不了，当年如此之坏、如此之无耻，予怎么能够忘得了？”夏清幽再次痛哭。
    听见，杨含韵不由地有些儿生气了，一把扶起她，严厉盯，大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便等于是利剑悬头，后患无穷，可能会死的。”
    “我……”
    “咄！我什么我？清幽妹妹，你可是修真者，难道还不知道自身处境的危急危险？因为久久不能够忘怀当年那事，逃避一切，绝情断爱，郁结于心，你已经往自己身上种下了心魔。修真一道，最忌讳有心魔，尤其是顶尖高手更加如此。因为顶尖高手已经可以领悟天道自然了，可是每一次领悟，自身的心魔必然会出来作祟捣乱；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顶尖高手能够在有心魔的情况下悟道成功，要不是走入入魔而死、要不是从此坠入魔道而亡，这点清幽妹妹你很清楚。因此在突破成为了顶尖高手之后，你一直不怎么敢领悟天道自然，主要修炼生生造化诀，之所以如此，不就是害怕承受那种厄运吗？只是，躲能够躲得了吗？便以如今清幽妹妹你的道行，若是不能够放下以前的心结，那其所造成的心魔便会像幽灵般纠缠着你不去，一个不好，同样会大祸临头的。”
    夏清幽突然冷静了下来，道：“那含韵姐姐，你希望我怎么做？”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汝和师弟好、新情代旧、忘记过去。呵呵，我以前真是没想到，师弟竟然是一个如此坚强果断的人，懂得及时止损，斩断喜欢云霄双儿的错误感情，真是太棒了。若是清幽你能够和师弟好，这可是福音，肯定能够借助他的成功……”
    “含韵姐姐，有人确实能够新情代旧，可是我不能够，因为那场旧恋情其实是太荒唐、太无耻了，我所承受的打击太大了，绝对不可能简单地以新换旧、彻底地放下心结的。”
    “这、这倒也是，自古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不然清幽妹妹你回去鸿心岛……”
    “嗤！以我如今的心境，若是现在回去鸿心岛，见到……那非但没有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的功效，反而会使得我身上的郁结越来越深、越来越乱，有害无益。”
    “呃、也是。不过如此一来，清幽妹妹你……”
    “我没事，含韵姐姐，你无需为我担心。尽管已有心魔，然而四大绝世神功之一的生生造化诀有‘清心寡欲、压制异心’的功效，只要我不领悟天道自然，心魔就绝对无法作祟害我，如此自然无事了。”
    “恩！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不过，若是不领悟天道自然，那清幽妹妹你是不可能晋级亚神的。”
    “不晋级就不晋级吧！我也不稀罕成为亚神。毕竟我现在的道行已经是天下间顶呱呱的水准了，若是能够将生生造化诀给修炼到第十八重，如此宗主也胜不了我，完全可以知足了。”
    “那夏叔叔的仇呢？”
    夏清幽闻言一怔。
    杨含韵盯着她，道：“夏天枢叔叔被兽王所杀，他非但是清幽你的亲叔叔、而且待你宛如亲生女儿一般，你可是说过会杀了兽王给夏叔叔报仇的。那个兽王的大力金刚掌威力实在是太可怕了，竟然可以强破得了夏叔叔的天柔丝、一举击杀怹。这份修为之高，即使清幽你有生生造化诀第十八重的修为也敌不过，纵然你和师弟联手，可能打败得了兽王，但是肯定杀不死佢。当今世上，能够诛杀兽王的只有亚神……”
    “呵！其实就算是亚神只怕也杀不了兽王。”夏清幽打断道。
    “这话……”
    “含韵姐姐，难道你忘记十万大山了？那个地方若非兽人，即使是亚神也无法强行进去。如果兽王一辈子躲在十万大山中，我将来即使是晋级成为了亚神，也奈何不了他，无法找他为叔叔报仇啊！”
    “呃……”
    “非兽人想要强闯进去十万大山，唯有达到神级才行。人类几千万年的修真历史中，能够达到神级者不过区区四人，由此可见想要成神的难度之巨大。尽管我平时也自视甚高，然而对于自己未来能够达到神级则毫无希望。因此，只要那兽王终生不出十万大山，那我肯定一辈子也杀不了他。如此，吾成不成为亚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心结解不开也没什么，那鸿心岛不回也罢。”
    闻言，杨含韵双目定定地瞧着夏清幽，尽管嘴里说得洒脱，然而不知为何，夏清幽却是不敢和杨含韵的目光对视，别过头去。
    良久，直到一条金鱼跃出月池，杨含韵方才开口道：“清幽，咱们俩是同气对不对？”
    “非但是同气，而且还是一对宛如亲姐妹般的好友。”
    “咱们俩的关系为什么如此要好呢？”
    “那是因为咱能够知道对方的心意！”
    “既然如此，清幽妹妹你为何瞒我、骗我呢？我清楚，其实汝早晚是要回去鸿心岛的，而且还是主动回去的。”
    听之，夏清幽的红唇微微抽搐，不过却是没有反驳。
    现在不反驳，便相当于是默认了。
    杨含韵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伸出大拇指，赞道：“好妹妹，姐姐真是佩服你的勇气决心。呵呵，你这个人深明大义、外柔内刚，难怪能够做出如此决定，真叻。事情与其逃避，不如坦然面对，并给予解决。毕竟，那事非小，可是会阻止你一生前进的拦路虎，不消除掉它不行。只是，不知道好妹妹你决定什么时候回去鸿心岛？”
    微微沉默片刻，然后夏清幽缓缓地道：“至少不是现在，不过也绝对拖不长，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恩！不过，需不需要吾陪汝一起回去……”
    “不需要。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毕竟自己的事自己做，外人若是贸然插手，只怕更添麻烦。”
    “??！便以好妹妹你如今的道行，即使是单独回去鸿心岛也不怕吃亏。”
    “好姐姐，咱们俩就别再谈论我的事情了，现在就来说说你的事情吧！”
    “我的事情，我有什么事情需要说……”
    “没有吗？唉！咱们俩乃是一对无话不谈、能够彼此说出心中秘密的好姐妹，当年我对含韵姐姐你说了自己最大的秘密，你也对我说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杨含韵脸色稍稍一变，神情复杂，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夏清幽叹息一声，道：“咱们姐妹俩都有心结，只是我的心结完全是自己少年之时咎由自取、与人无尤，只是含韵姐姐你的心结，主要责任则不在汝……”
    “不，那主要责任要我。”杨含韵却是断然道。
    “唉！吾等就不说那责任之事了。我之心结，自己种下，估计也能够自解；可是含韵姐姐你呢？”
    “汝行吾也行。”
    “真的吗？可是那续、那宝贝已经绝迹人间很久了，只怕……”
    “即使找不到也无所谓。”
    “什么？含韵姐姐你……”
    轻轻挥手，杨含韵截断了夏清幽的话，断然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心结，我现在过得很幸福，一辈子这样下去也没什么。”
    闻言，夏清幽不禁怜悯地看着她，轻声道：“好姐姐，你不觉得、不觉得不值吗？”
    “什么不值？好妹妹，我只求你今后千万莫要在说这等话。我这条命乃是正毅所救，没有他，当年我就已经死了。”
    “便是因为当年陆正毅的救命之恩，你就将自己的下半生都给搭进去，这……”
    “好妹妹，请你记住姐姐的话：天下间，什么东西最为重要？无疑便是性命了。若是没有了性命，一切均无。如果当年正毅不拼死救我，吾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哪里还能够站在这里跟你说话？还有什么以后和下半生？因此，我值，不苦。”
    杨含韵的声音铿锵有力，面目更是决然，绝无虚假。
    夏清幽听见，眼泪再次流了出来，满腔钦佩。
    她拉着杨含韵回望月亭，为两人各倒了一杯酒，举杯道：“姐姐真是深明大义，当世第一奇女子，小妹佩服，我敬你一杯。”
    “妹妹客气了，咱们干。”
    二女碰杯，一起仰脖，痛快地饮下了杯中酒水。
    巾帼不让须眉，豪气干云，纵是女流，也有如此豪气飒爽之时，实在是引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