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月牙弯弯,夜风徐徐。
杨记食肆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朦胧,那古朴的招牌在月色下若隐若现,周围的树木都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万籁俱寂。
白色的纸人如同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屋顶上。
那纸人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却能在夜风中稳稳地站立,月光洒在纸人身上,映出了它顶端上的一点黑。
那黑点似乎会动,像是要冲破墨水边缘的禁锢,往边缘挤出,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纸人立在了屋檐之上,随风轻轻摆动。
百里之外,石屋内——
应契的头偏了偏,睁开眼睛,只见他的瞳孔一片浑浊,犹如被蒙上了一层白翳。
然而,在这浑浊的瞳孔中,在他的视线所及范围内,恍若越过重重谍影,将杨记食肆的内外小院,一切情况都纳入眼底。
他看到了院内那棵生机勃勃的柿子树,屋檐下两旁两栋半人高的小木屋。
与此同时,杨记食肆内,刮过一阵风。
风一吹开,纸人随风落在地面。
半人高的木屋里,大白鹅缩了缩羽毛,翅膀轻微掀了掀,脑袋又往翅膀里钻了钻。
纸人贴着地面,咻的一下,飞到了厨房门前,紧贴着底部门缝。
应契唇角微勾,他这次可没有用神识打探,不会被那奇怪的阵法发现。
越是不让人看的地方,说明里面定有不同寻常之处。
就让他来探一探,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忽然!
他的眼前压下了一团黑影,瞬间遮蔽了他的视线。
不待他操控纸人飞入门缝,眼前一黑。
应契心中一惊,猛地闭上了眼睛,眼睛一阵剧痛,如同冷不丁被针一刺。
痛得他头往一侧偏了偏,呼出一口浊气,还未从方才眼睛的刺痛中缓过神来。
那团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
刚才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那团黑影突然间就到了纸人之上。
他元婴期修为,操控小小一纸人,不可能轻易被人发现。
他今天在食肆就看过了,那杨枫,不过炼气七层的修为,更不可能被他发现。
应契重新睁开眼睛,试图再次连结纸人。
与此同时,灰绒一爪子踩在纸人身上,尖尖的指甲在纸片上一摁,脆弱的纸面瞬间凹陷,如同被虫蛀过一般,边缘不规则地卷曲着,上面出现了几个破洞。
“呼呼~”
灰绒鼻子重重哼了两声,似是嫌弃地将纸人扒拉到一边。
它两只后蹄一曲,下半身先弯下,紧跟着头随前蹄一同落下,脑袋窝在两只前蹄中间,合上了眼睛,睡姿悠闲。
应契浑浊的眼珠转动,纸人微微掀起一角。
灰色的绒毛,这是个什么东西?
应契操控着纸人退开了些,终于看清了,是一只羊?
刚才是这只羊,突然走到了这里,挡住了“他”的路?
他的纸人术法虽然不是万能的,但也不至于被一只普通的羊轻易破坏,想来这是头妖兽吧,看样子还不能化形,不足为惧。
应契嗤笑一声,他竟草木皆兵了。
这只羊突然间过来挡住“他”,应是偶然,看这会这只灰羊安安静静的样子,应该是睡着了。
纸人伸展四肢,贴着地面,再次冲入门缝中,它的动作轻盈而迅速,像是一只狡猾的猫,试图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完成它的使命。
“啪——”就在纸人即将成功进入门缝的瞬间,灰绒抬起爪子,一巴掌拍飞。
应契眼前景色突然大变,天旋地转间,眼睛都转不过来了。
再定睛一看,灰羊还是趴在地上,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它的呼吸平稳,眼睛紧闭,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呵,这只羊真是邪门。
应契心中冷笑一声,他就不信了,他操控的纸人,还没有一只羊快。
应契的神色中带上了几分认真,纸人再次悬空,咻地一下,靠近了门缝,纸人脑袋钻进门缝中。
应契已经看清了厨房中的一角,正对面的一角,三个大锅灶。
他面色一喜,探清食肆的秘密,就在今夜。
忽然,眼前景色倒退,重重一黑。
待他缓过神来,再次看去,是一片白,是纸片的颜色。
应契脑袋偏了偏。
团成一个球的纸人舒展开来,四肢只剩下一肢,站不稳了,晃晃悠悠的。
以至于应契所看到的景象也是晃来晃去的,晃得他都要吐了。
这真的只是一头羊?
一头羊能有这速度?
这只羊,绝对不简单,不是普通的妖兽。
应契略一思忖,重新评估了这形似羊的妖兽实力,他操控着纸人飞到了林中,化成了一团灰烟。
心细如他,不会在食肆内留下痕迹。
应契睁开眼睛,心念微动,又一纸人立在了纸上。
这一次,他所用的纸,不是普通的纸,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坚韧异常,用来做这些小玩意儿,能极大程度加快速度,十分灵巧。
“去。”
应契低声命令,纸人立刻动了起来。
然而,不出意外,又出意外。
应契看着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间,他眨了眨眼睛,分不清东南西北。
纸人又一次被那古怪的妖兽拍飞了。
既然这灰羊在厨房的正门,那他操控纸人从侧门入。
他就不信了,他堂堂元婴初期的修为所操控的纸人,还能被区区一只未能化形的妖兽给拦住去路!
“啪——”
又是被拍飞。
那他操控纸人从食肆的正门进去,然后再从里面进厨房,正门更大,门缝也更大,这样总可以了吧。
应契一脸严肃,纸人咻咻一冲——
没有意外,被灰绒揉成了一个团,一只前蹄将纸团举了起来,靠近嘴巴。
应契立马切断了连结,该死的羊!
不过片刻,他转瞬一想,这纸人羊也嚼不烂,没准这会还在它腹中,那他操控纸人给他来个剖腹掏心,今晚就弄死这头羊,岂不是就没有碍他事的东西了。
而此时,灰绒嫌恶的一蹄子踹出,还用踹的那只爪子在地上蹭了蹭,似是沾上了脏东西。
如此一来,应契的又一盘算落空。
既然门不行,那就窗户,他顺着窗沿进。
……
晨光熹微。
灰绒趴在门口,似乎睡得很熟。
杨枫推开门,看到灰绒,走过去摸了摸它:“怎么睡在了这儿?”
灰绒毛发光滑柔顺,栅栏下的杂草嫩叶上挂着露珠,地面还有些微湿,灰绒睡在外面却丝毫没有打湿毛发。
杨枫把灰绒抱进了它的窝。
一只大白,一只灰绒,灰绒不出去的时候,在院子里除了吃饭的时间都在睡觉,安静得很,而大白闹腾,两个极端。
一开始杨枫还在想,照灰绒除了吃就是睡的架势,这个窝怕是建得小了,这不得胖成牛啊。
可这么久了,大白倒是胖了不少,肥嘟嘟的走起路来特别滑稽,而灰绒却没有长一点个子。
今早吃油条和豆腐脑,还有豆浆喝。
做油条的面团,昨天晚上就做好了,经过一夜的发酵,面团已经松弛到了约莫两倍大。
这样的面团具有很好的延展性,炸出来的油条外酥里软,一咬下去就能听到清脆的声音,而内部却有着韧劲,将油条撕开,能看到那横切面露出的漂亮孔洞,犹如蜂巢一般。
这样的油条直接吃,味道就已极好,可瑶瑶发现了一种新的吃法,把油条撕成一段一段,泡在甜豆浆里面,咸的油条吸了甜的豆浆,吃得很起劲。
似乎在吃这一方面,无需人教,就能自行发现各式各样的吃法。
而这一吃法,张大爷十分不能接受!
那可是甜豆浆啊!怎么会有甜豆浆这种存在!要也是咸豆浆,必须得是咸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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