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蚯蚓

    应下了要去宝器阁给古文元做一桌席面后，杨枫便早早地在门口贴上了三日后食肆关门一天的告示。
    两个小屁孩仰着头，看着门板上的贴字。
    巫鸣侧眸看了眼眨巴着眼睛的瑶瑶：“你认识上面的字吗？”
    瑶瑶扭了扭微酸的脖子，摇摇头。
    巫鸣扬起下巴，颇为骄傲：“我认识！”
    “噗嗤——”
    在院子里坐着喝茶的赤木长老，一大口茶喷了出来。
    他咋不知道，这个三岁多的混世魔王还会认字了？
    本来吃完饭，赤木就打算带着巫鸣走的，可巫鸣跟瑶瑶玩在了一起，不肯这么快走。
    赤木心里想的是，把巫鸣带回去，只会吵得他脑瓜子疼，反正他这会也闲着没事，不如就在这里。
    “你看上面写的，里面有，好吃的。”巫鸣一字一顿，小家伙忽悠人起来，还有模有样。
    瑶瑶眨眨眼睛，掰了掰手指头，又用手指点上面的字。
    “不对！上面有七个字，你说的是六个字。”
    巫鸣小朋友的谎言被揭穿，脸一点儿也不红：“那你说说，上面写的什么？”
    瑶瑶手指又想放到嘴边了，她握了握拳头，肉嘟嘟的脸颊微微颤了颤：“嗯，你说得对，就是写的你说的字，这里面，的确有好吃的哦。”
    这下，杨枫也绷不住了。
    要不是字是他写的，他贴出去的，这两个小家伙说得有模有样的，他还差点信了。
    赤木长老一把提溜起巫鸣，一本正经忽悠人家，是真欠收拾啊。
    巫鸣两条小短腿乱蹬，嗷嗷地叫：“木爷爷，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瑶瑶似是被这悲惨凄厉的叫声吓到了，呆呆地愣在原地。
    巫鸣两只小手朝瑶瑶的方向抓：“快，救救我，呜呜呜，救救……”
    赤木长老一巴掌拍在巫鸣屁股上：“你都会识字了，你咋那么能耐呢！你咋不说上面的字是，你胡说，我抽你呢。”
    话落，啪啪地又是一巴掌。
    瑶瑶咽了咽口水，好吓人的爷爷。
    还是她的枫枫好。
    瑶瑶小跑着来到了杨枫面前，拉着杨枫的衣袖，亲昵的撒娇。
    到底是在外面，又怕吓着这掌柜的养的小妖，赤木象征性地打了两下，严肃地教育：“下次，不许再忽悠人了，听到没？”
    巫鸣眼角挂着泪：“知道了。”
    瑶瑶看着新认识的好朋友哭了，她慢慢地挪了过去：“你别哭啦。”
    巫鸣哼了一声，别开脸。
    “我给你吃好吃的呀。”瑶瑶从兜里掏出来一颗糖。
    巫鸣不情不愿地偏过头去，眼睛眯起一条缝，看到了瑶瑶手掌中，有一个圆圆的东西。
    “这是什么？”巫鸣没有见过。
    “糖呀，是张大娘给我的。”瑶瑶说起话来，可甜了：“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才分享给你的哦。”
    这个鬼机灵，杨枫摇摇头，这糖的确是张大娘给瑶瑶的没错，但自从他开始给瑶瑶做一些小零食后，她就不吃这糖了。
    瑶瑶跟在杨枫身边，知道不能浪费粮食，不能浪费吃的，于是这糖没吃完，也没丢，一直留着。
    这会把她不吃的糖给巫鸣。
    不过，显然当事人巫鸣十分受用。
    糖含在嘴巴里，脸颊微微鼓起，他抬手擦掉眼泪。
    两个小家伙又一起愉快的玩耍去了。
    大雨初停，山间还有些凉意。
    杨枫在屋檐下放了个火炉。
    赤木长老扫了眼，练气一层，快到练气二层的修为，还要烤火，不是一般的弱鸡。
    其实杨枫这火炉，是给赤木拿的。
    杨枫所看到的赤木长老，没有修为，头发斑白的老头，还要照顾一个调皮捣蛋的孙子。
    见赤木看了过来，杨枫便笑着问：“要过来烤火么？我去拿些吃的来。”
    赤木原本想谢绝，听到有吃的，话锋一转：“好啊。”
    烤花生米，香香的，酥脆。
    再温一壶茶，看大雨后焕然一新的景色，舒爽得很。
    赤木长老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过这种感受了，几百年前的记忆，久远到画面十分模糊。
    那会，自己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
    堂堂的万法宗剑峰长老，正要开始缅怀自己的幼时。
    突然，一阵高亢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
    “你看它们还会动，好像毛毛虫啊。”
    “地里的不是毛毛虫，是蚯蚓。”
    瑶瑶之前跟杨枫在菜园子里种过菜，认得这地上蠕动的小东西。
    “那我们来比谁的蚯蚓跑得更快吧。”
    “好啊，我的这条叫小蚯。”
    “那我的叫小蚓。”
    “快，你看我的这只小蚓，它在往地里钻，哈哈哈哈……好像在吃屎啊。”
    杨枫：……
    赤木长老：……
    于是乎接下来就听到了院子里，响起了两个小幼崽的欢呼尖叫声。
    就跟几百只鸭子合鸣般，聒噪，尖锐，让人脑仁突突。
    赤木长老回忆往昔的氛围，就此打住。
    杨枫也是头一回见识到，两个小朋友在一起，约等于几百只鸭子，约等于几十根炮仗。
    不管怎么说，两个小家伙是玩得很开心的。
    晚上，巫鸣都赖着不肯走了，还是赤木长老一把提溜起，强制离开。
    两个小朋友，就跟苦情剧里即将被迫分离的苦命鸳鸯一般，明明才认识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难舍难分，泪眼汪汪的告别。
    “帮我留着我的小蚓，我会回来的！”
    “你一定要回来，嗝……”
    瑶瑶打了个哭嗝。
    杨枫揉了揉额头，有些哭笑不得。
    翌日
    昨夜又下了一场暴雨，早上停了。
    雨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掉落。
    杨枫在摊煎饼果子。
    王行一大早就来吃这煎饼果子了，一同来的还有古文锦。
    古文锦离开前，还多带了一个煎饼果子给他哥哥古文元，古文元忙着招待黎家的事情，片刻都走不开。
    杨枫送走这两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往日他一做好吃的，瑶瑶就跑过来了。
    今天怎么还没过来。
    杨枫放下手里的木铲子，往屋后面跑。
    后面两间屋子，一间杨枫的，一间瑶瑶的，瑶瑶的那一间，陆陆续续在翻新，添上了一张木板床。
    虽然瑶瑶还是更喜欢她自己自带的粉色小窝，但杨枫看过，小家伙还是很喜欢在宽大的床上打滚的，把自己的小兔子窝摆在床头。
    而现在，活蹦乱跳的瑶瑶，病恹恹地蜷缩在角落。
    看到杨枫的一瞬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