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众人对这幅松鹤仙居图细细观摩了一阵子之后,于不绝于耳的赞叹声中,唱官高声公布:“等闲山人《松鹤仙居图》,起价——白银三千两!”
话音刚落,全场顿时热血沸腾,立刻就有人出价:
“三千五百两!”
“四千两!”
“五千两!”
“五千五百两!”
“五千八百两!”
“六千两!”
台下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八千两!”
八千两一出,场内安静片刻,苏攸攸循声望去,与他们相隔两间的雅间内,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年,金冠华服,玉面红唇,剑眉英挺,目若朗星,苏攸攸暗叹,这古代连富二代的气质都非同一般呐!
只见那少年负手而立,神情倨傲。
站在文斐身侧的叶鸣面色微变,附身向文斐轻声耳语,苏攸攸就坐在文斐身边,故此也听了个真切,叶鸣说的是:此人乃当今六皇子赵云洛!
苏攸攸一听,好家伙,这哪里是什么富二代,原来是皇二代啊!
“八千五百两!”
此时,场下又有人出价,是一个声如洪钟,满面虬髯的大汉,气势如虹。
“九千两!”少年毫不示弱。
“九千五百两!”那大汉紧追不放。
“一万两!”另一雅间内一个文雅中年男子幽幽开口。
“九千两,”少年声音又响起,“黄金!”
场内一片哗然,九千两黄金!
此价一出,场下大汉偃旗息鼓,再看那雅间内中年男子,思虑片刻,开口道:
“黄金九千五百两。”
少年依然面不改色道:
“黄金一万两!”
中年男子终是拱手相让,败下阵来。
唱官高喊三次,最终一锤定音:
“等闲山人《松鹤仙居图》,黄金一万两,成交!”
此时雅间内,少年身旁的李笙面如苦瓜,心道:祖宗哎~你当这是只过嘴瘾的吗!
少年自己却浑不在意,淡淡道:
“去跟那几个暗卫说,下月父皇寿辰,我替皇兄寻了份大礼,这腿是我跑的,银钱还是得他自己出才行,一万两黄金,三日内务必送到洛春江畔烟雨楼,否则,谴了他们几人回去,自会有人治罪。”
“殿……公子,咱们后头有两波暗卫呢,是跟哪一波说去呢……”李笙为难道。
“蠢材!当然是皇兄派的那一波了!……还有,你能不能不要成天殿公子殿公子的,我现在是骆公子!”
“是是是,骆公子~”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李笙连忙闪身出去找暗卫去了。
赵云洛往椅子上一坐,长腿一伸,百无聊赖地等着人来送画。此时忽听门外隔壁屋有人在走廊说话,是一个小厮的声音:
“去望江楼,要一份蟹粉狮子头和水晶龙凤糕,快去快回,主子等着吃呢!”
小丫头应声一溜烟地走了。
赵云洛心中一震,蟹粉狮子头,水晶龙凤糕,这是刻在他心底多年的两样……吃食也好,名称也罢,总之是忘也忘不掉的东西。
思绪回到八年前,自己还是个八岁孩童,随皇姐去姑苏,也是这个时节,独自一人偷偷跑去寒山寺,不慎在枫桥落了水,春寒料峭,自己那时还不会水,扑腾了几下便没了知觉……
醒来已是三日之后,隐约感觉自己被一人所救,三日的悉心照料,却未见其人,只隔着帘子听到那人说,要吃什么楼的“蟹粉狮子头和水晶龙凤糕”,着下人去买。
后来自己便被送到城门附近一处巷子,刚巧被那率领一众侍卫满城寻他的驸马姐夫发现,带了回去。
回京后跟母后提起过,救人者并非驸马爷,而是另有其人,但母后并未当真,自己也没有坚持,毕竟母后多疑,唯恐她下令去查,把那人当作歹人灭了口,便不敢再提。
多年来,此事一直藏在心底,想着总有一日,要找到那人,当面感谢救命之恩。
这次只身来江南,也是存着这番心思,只是,自己对那人的唯一记忆,就是“蟹粉狮子头”和“水晶龙凤糕”,所以当听到有人说起这两样东西时,内心一紧,当下便想去隔壁一探究竟。
但随即一想,当年被那人所救是在姑苏,又不是这个小县城,哪里就那么巧了,必定是自己想多了。
正在赵云洛兀自出神的当儿,那拍卖的唱官带着烟雨楼掌柜玉夫人来了。
“这位小公子,请问怎么称呼?”
……
“小公子?”
赵云洛回过神来,一个激灵站起来,又摆出那倨傲的神情,负手而立,道:
“本公子姓骆,请问阁下可是来送画的?”
……
那边厢,苏攸攸瞧着师父,终是忍不住道:
“这画可是出自师父之手?”
“小攸攸何出此言?”文斐故作惊讶道。
“徒儿瞧着那画上的字,便是师父写的。”
文斐老脸一红,打着哈哈:
“果然是逃不过小攸攸的慧眼!……咳咳……你老爹既已将你托付于我,为师便先给徒儿赚点银子来花花。”
其余两人心道,这哪里是一点银子,一万两黄金,可以让普通百姓好几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苏攸攸听师父如此说,心下感动,于是便投其所好道:
“徒儿要跟师父学画,将来也为师父赚许多银子。”
文斐闻言果然老怀大慰,直呼孺子可教。
正说话间,莫愁姑娘风风火火飘然而至,先笑着与众人打了招呼,又对文斐正色道:“先生,莫愁怕是唐突了,适才东家问起先生的画,莫愁便如实相告,东家得知先生在此,想请一见,不知先生可愿移步隔壁雅间,前去一会?”
言罢又补充道:
“东家是个可信之人,但倘或先生有不便,不见也无妨,莫愁去回了便是,不必勉强。”
文斐略一思索,倒也没什么顾虑,再看看身边的徒儿,似乎面有期待之色,心中猜想必定是因那东家的传闻颇为好奇,想去一探究竟,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莫愁姑娘让黎安与叶鸣在此稍后,带着文斐与苏攸攸去了隔壁。
门帘掀起,莫愁姑娘侧身请了二人进去,自己则放下帘子,止步于此。
一缕幽香扑鼻,似檀香,又带有一丝清甜,沁人心脾。一男子端坐于红木小几一侧的软塌上,白衣华服,金冠玉带,青丝如瀑,骨骼颀长,修逸飘然,面若凝脂,唇似丹霞,顾盼间,眉梢几许愁思,眼角万缕风情,修眉染墨,深眸似水。
苏攸攸心道:怪道传闻中道不明此人是男是女,这样一张脸,着实是雌雄莫辨,不仅如此,还分辨不出年龄,观其神态,时而纯净似二八少年,时而又深谙世故,人情练达。
苏攸攸一直觉得,论姿容,自己的老爹苏见尘,这世上已是无人能及的了,而眼前此人同爹爹比起来,却是毫不逊色。
只是二人气度不同,此人虽也清冷出尘,但多了几分妩媚惊艳,连风情万种的莫愁姑娘在他面前也逊色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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