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徐记炼器

    洪武县城中有数十万凡人。
    二人在城中雇了一辆马车，来到城外一处名为灵蛇山的地界。
    这山常年被一层毒雾笼罩，更是因为靠近一处名为黑水蛇沼的险地而闻名。
    在县城的普通凡人眼里，这两处地界都是要命的地方，连常年砍柴的樵夫与攀爬采药的药师都不敢入内。
    通常也只有城中一些自恃武功高强的江湖子弟，逃亡之间，才会冒险入内。
    赶车的马夫驱车来到灵蛇山数里之外，匆匆收了李铁丫一块银子，就神色慌乱地驾马离去。
    对于这个马车夫的态度，石坚倒没有什么奇怪的。
    灵蛇山外这层薄薄的毒雾，对普通的凡人来说，的确是一触即毙，即便是凡间内功深厚的武林人士，也挨不了几天。
    但是，他对眼前的灵蛇山却没什么害怕的，这些普通的毒雾，炼气三层修士的护体灵光就足以将它们挡在身外了。
    而且灵蛇山中还藏着一座规模不小的修仙者坊市，这座坊市被方圆数十里的修士称为洪武坊市。
    洪武坊市周围，更有隔离毒雾的大型禁制，如此一来，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因为靠近黑水蛇沼的缘故，每天都有大量的修士出入洪武坊市。
    不少妖兽材料和灵药流入坊市中，因而引得附近十几座门派在此地驻足，派下弟子出租店铺，收取大量的灵石租金。
    而石剑门作为巴州最大的宗门，自然在洪武坊市中拥有一块不小的租赁土地。
    剩下的路程，李铁丫和石坚施展飞鹤术，起伏跳跃间，隐没到毒雾中，逐渐深入到了灵蛇山，来到了开辟在山顶平地上的洪武坊市。
    坊市有东西南三个入口，出口却只有北面一个。
    一层半球形土属性禁制形成的薄薄光罩，将坊市笼罩在里面，散发着莹莹的黄色光芒，将山体四周淡青色的毒雾隔离开。
    李铁丫与石坚从东面入口进入，却没有领着他往石剑门的店铺跑，而是在纵横交错的青石街道上左拐右转，不知不觉，就领着他来到了北侧街道一处偏僻的角落。
    与坊市正中央的热闹不同，这个地方清净得很，几乎没有几个修士会踏足此处。
    石坚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神情自然有些奇怪，但见李铁丫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只能暂时将疑惑埋在心底。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件门面很小的店铺，门前挂着一块招牌，上面写着“徐记炼器”四个古朴的大字。
    见李铁丫走入店铺中，他想了想，也只能紧跟而上。
    李铁丫将石坚领到后院。
    与店铺前的冷清不同，后院看起来却很热闹。
    后院的地面用大青石铺就，丈许高的青砖围墙将院子围成圆形，方圆约有四五丈。
    而偌大的后院里，最显眼的就是中央一个狼头石雕，说起来，这个狼首石雕与石坚所在的炼器堂黑色石台类似，乃是炼器时喷射焰火用的。
    不过这个石台却比外门炼器堂的石台要大了几倍，而且里面冒出的焰火也不是红色的，而是冒着妖异的青色，似乎是一种妖火。
    附近几个炼气一二层的伙计正在狼首石台四周来来往往，忙个不停。
    而青焰上方，一柄锤子样式的法器，正在青色焰火中滴溜溜地旋转。
    石坚细细盯着这件锤子样式的法器，只见它的表面隐隐有丝丝雷光跳跃不停，散发出的灵压也有些惊人，起码比他苦苦炼制的大半年的中品法器火铜盾要强大。
    难道这是一件上品法器，他的心里惊疑不定，面色却丝毫神色也不变，又将目光往下移。
    狼首石台附近围着一圈人。
    其中，有三个修为最高深的修士，正单手掐诀，指着漂浮在半空的那件锤状法器，三道拇指粗细的精纯灵力，正疯狂从他们体内涌出，没入法器之中，立即不见了踪影。
    三个人中，石坚立即认出了两人的面孔。
    其中，那赤眉披发的老者，正是东院炼器堂的何老。
    石坚与何老最相熟，对方一见石坚走入后院，双眉一舒，微微朝他点头示意。
    他自然也朝他点头示好。
    两人中，另外一个面色黝黑，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叫李铁，乃是内门飞石北院炼器堂的执事，也是石坚在内门飞石院中认识的几个人之一。
    此人不仅有炼气六层巅峰的修为，而且擅长用他的化铁诀功法从铁矿石中提炼铁精。
    他与何老乃是旧交，又都痴迷炼器。
    因此，二人时常聚在一起讨论炼器的技巧。
    一来二去之下，石坚虽然与他没有深交，但也可称得上是熟人了。
    而一路上对他不假颜色的那个叫李铁丫的女子，八成与李铁有些关系。
    三人中，只有一个满头白发的精瘦老者，石坚从没见过，但想起这个店铺的名称叫“徐记炼器”，心里也隐隐猜到了几分。
    除了这三人，李铁身旁一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黑小子，一身修为也是不赖，周身散发出的灵压，竟然比带他前来的李铁丫还要强上几分，八成也是飞石院炼器堂的人。
    石坚转眼之内，就将后院中的情形看了个大概。
    这时，狼首石台周围的三人也有了动静。
    那满头白发的精瘦老者朝前堂方向瞥了一眼，随即对何铜与李铁二人喝道，“老何，李兄，那丫头把咱们要等的人带来了，我们三人先各自收了灵力再说吧。”
    何老与李铁应了一声，随即另一只手法诀变幻，朝着青色焰火中的锤形法器打出一道禁制。
    三道光束没入锤形法器的表面。
    那法器立即停止旋转，静静漂浮在半空，在青色焰火的炙烤下，慢慢将法器中的杂质淬炼出来。
    看来，这柄雏形已显的锤形法器，已到了炼器的最后阶段，就等凝练形体了。
    “爹，女儿给你擦擦汗。”李铁刚停下施法，石坚身旁的李铁丫就立即冲上去，掏出一块手帕给他擦汗，一副孝顺的模样。
    那李铁冷峻的面庞也露出莹莹笑意，虽然不说话，但心里的喜悦之情都暴露在了脸上。
    “石坚，你来了。”何老也用慈善的目光看着石坚。
    石坚不敢怠慢，单手一拍，将腰间储物袋中的中级铜精拿出，捧在手心，恭敬递上前道，“何老，弟子一得到消息，就将铜精取出，请您老查看。”
    何老单手一摄，将铜精抓在掌中，掂了掂重量，而后点头道，“如此多的中级铜精，倒也够用了，石坚哪，你做的很好。
    而且你的修炼也出乎我的预料，竟然突破了炼气三层，看来你没少在修炼上少花功夫。
    嗯，很好，很好。”
    李铁见到这块铜精，单手往腰间储物袋一拍，掌中霞光一闪，一块墨黑的矿石也出现在手心，这块中级铁精与何老手中的中级铜精差不多大小。
    他有些痴迷地盯着掌中的中级铁精，啧啧叹道，“何兄，你的铜精再加上我的铁精，只要石小子能帮得上忙，这雷光锤还真有可能炼制成功。”
    不同于李铁和何老面上的惊喜，那满头白发的精瘦老者却捋了捋白须，两道刀锋似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石坚，眼神中有些不信任。
    待得目光收回，他转头望向何老，开口问道，“老何，你的这个弟子只有炼气三层修为，真的可以帮上我的忙吗？”
    李铁身旁的李铁丫也一脸轻视地望着石坚，“徐伯伯说的是，我看这个外门的小子也没什么特别的，这个忙，还得我们家铁蛋来做靠谱些。”
    李铁丫笑吟吟地看着李铁身旁那个木讷的内门男子。
    那男子一愣，而后连连摆手道，“铁丫，这……我怎么能行呢，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这男子不停地摆手，一副不善言辞的样子。
    “切，胆小鬼，白瞎我爹收了你这么个弟子了。”李铁丫笑脸一收，将头扭向一旁，故意装出一副与那男子怄气的样子。
    那男子一见李铁丫生气的模样，欲言又止，竟然低下了头，只不过脸色太黑，看不清是不是在脸红了。
    如此情形，倒是让石坚看了觉得心中好笑，刚开始对李铁丫的排斥心理也淡了不少，觉得这只是一个说话直的女子罢了，心地倒不见得有多少险恶。
    何老也不理这两个小辈吵闹，面孔上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拍着胸口道，“徐兄，你放心吧，石娃子我还不了解嘛，此子的神识比常人要强大许多，而且又兼突破到了炼气三层，肯定没有问题。”
    听何老提起自己的神识，石坚的脸上满是迷惑的神色。
    李铁见此，忙给他解释道，“石小子，我先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徐记炼器店铺的主人，名为徐火狼，他的这个铺中，用来炼器的青狼妖火是他家中传下的一丝本源妖火，论淬炼剔除法器杂质的能力，甚至比我们飞石院的地火还要强上几分。
    他与我们是多年好友，我们这次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炼制一柄名为雷光锤的上品法器，这柄法器是狂雷门的长老雷万钧委托给他的。
    这笔生意要是做成了，不仅可以得到大笔的灵石，而且还能让徐记炼器的名声更上一筹。
    这次我们召你前来，就是希望你在最后凝器的时候，利用你在神识上的天赋，协助我们三人将雷光锤中狂暴能量收敛到法器的内核区域，顺利将这柄威力极强的上品法器炼制成功。”
    李铁一口气解释了一大通，石坚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召他目的是为了炼制这柄名为雷光锤的法器。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神识比寻常修士要强大，但也不敢过分托大，沉吟了片刻，而后拱手问道，“多谢李执事告知此事原委，我的神识虽然比寻常修士强大了一点。
    但此事关系重大，为了不让诸位失望，请先明示在下的神识需要强大到什么地步，才可以帮得上忙。”
    徐火狼神色一动，随即说道，“老何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石坚，我看你也不必过分谦虚，是驴是马，牵出来溜溜就知道，将你的神念全部放开，让我等瞧瞧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