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远处走来。夏惊秋收起长剑,嘲讽道:“你这秃瓢,竟长出了头发。徐雯、卓磬,我早该想到是你们二人。”
卓磬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至少是在临死之前知道了,那便不算冤。”他玩味地看着夏惊秋,“我倒也不这么着急杀你,毕竟我们要等的人还没来。”
夏惊秋拧眉。
“那个娄简从未告知过你吗?看来,她也并不怎么信任你啊。”卓磬故作惊讶,“也对,她是朝廷缉拿的逃犯,而你是命官。她在你身边,左不过就是利用,怎会真心相待。”
“你放屁。”
“小郎君你可真是好骗。你猜,她为什么来康城县?”
“无非是见故人罢了。”
“故人?”徐雯笑道,“她所谓的故人,可是我们赤羽宗的匠师啊。没想到这么荒唐的理由你都会信。”
“阿简……不会骗我的。”夏惊秋捏紧剑柄的手,微微发颤。
话音刚落,一把剑鞘冲着卓磬而来,紧接着马蹄阵阵,棕马上跃下两个个人影。许一旬拔剑指向徐雯和卓磬两人:“趁小爷我还没发火,赶紧滚。”
娄简执伞而来,红伞盖住了半张脸,她踩在血泊上,像是从阴间来的孤魂野鬼。
“好久不见啊娄先生,不对,我应该喊你,昭阳郡主,宁亦安。”徐雯勾起唇角,“要不是崔舟立想法子把你骗到康城来调查纹样,我们还真不敢确定,宁亦安竟然没死。”
“托两位洪福,我还健在。”娄简沉目道。
“宁……宁亦安?”夏惊秋直起腰背,一张苍白的脸生出了病态,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血迹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淌了下来,“你是叛国贼宁远山的女儿?”
娄简抬眼,没有作答。
“你也是……赤羽宗同党?”夏惊秋眼眶发红,凌乱的发丝被风扬起。
“夏惊秋,若我说不是,你信我吗?”
“……”
娄简已然知晓的了答案。
“我就说吧,你将她当挚友,她却拿你的真心喂狗。”卓磬笑得猖狂,“小郎君,你还不快拿下她,好向朝廷邀功啊。这可是,叛国贼的女儿。”
“闭嘴!”夏惊秋举起剑,指向卓磬。
“昭阳郡主,既然你还活着,那便和我们回一趟赤羽宗吧,宗主可一直在等着您呢。”徐雯抽出弯刀,“这一次,你跑不了了。”她举起刀子,“活捉宁亦安!其余两个杀了便是。”
四下里,埋伏已久的赤羽宗门人蜂拥而至,将三人围住,粗略打量便有近百人。许一旬咒骂了一声“他妈的,玩这套。”
娄简从伞柄中抽出一把短刀,抬脚便将红伞踹入了人群里。伞面所到之处见血封喉,娄简蹙眉,痛觉也开始不听话地漫延开来:“我只能顶一炷香的功夫,你们两个快跑。”娄简将夏惊秋和许一旬往后推了几步。
“不行。少一人便少一份胜算。”夏惊秋道。
“就是,一起来的,便一起回去。”
“那便一起留在这吧。”徐雯从人海里窜出,举刀砍向夏惊秋。
他侧身闪过踉跄退了几步,耳边又闪过一道白光。娄简提起短刀刺向那人的眉心处,顿时鲜血四溅。
徐雯好像寻到了三人的弱点。她带着人围住了许一旬,将几人分开,随后甩出几只鹰爪左右牵制住许一旬手中的长剑。
一时间许一旬动弹不得。
卓磬则是一个劲地劈砍挡在夏惊秋面前的娄简,似是玩味地戏弄着两人。
娄简面色苍白,双手颤抖,被这股蛮力打得节节败退。转瞬间,娄简侧身避开刀子,一刀刺进了卓磬的臂膀。
“娘子,好身手啊。”血,顺着破碎的衣料滴落。卓磬像是没有痛觉一般,翻身拔出刀子,他舔过刀尖上的血迹,看着强撑着的娄简道,“是把好刀。”
随后便将刀子震断,扔在了一旁。
四周的喽啰见状,立刻上前围住了两人。娄简身后寒光森森,弯刀没有预想般落到身上。她抬起头,一把弯刀从夏惊秋的胸前拔了出来,鲜血透过指缝:“娄简,你别管我了。”
娄简踹开那人,夺来弯刀,割断了他的喉咙。随即,二人一同跌倒。
“夏惊秋……夏惊秋!”
夏惊秋单膝跪地,反手撑着长剑。转瞬间,卓磬稳稳地落在两人面前,一脚踹飞了夏惊秋。他蹲下身子用弯刀挑起娄简的下颚:“一想到那些个折磨人的手段,要用在娘子身上,我倒有些舍不得了。”
夏惊秋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想上前便被一道鹰爪锁住了臂膀,皮肉生生撕了下来。
“你放过他们,我跟你们回去。”娄简身躯止不住地颤抖,她抓住了卓磬的衣角。
“赤羽宗,不是讲买卖的地方。”卓磬踢开娄简,提着弯刀朝着夏惊秋走去。
冷风寂寂,夏惊秋苍白的面色,好似被打碎的玉瓷。他扬起下颚,喉结浅浅滑动,全然没了反抗的力气。
“啊啊啊啊!”夜色里火光熊熊,烧得通红。
卓磬身旁忽然蹿出一车着火的干草。跳动的烈火下,金宝五官用尽了全力,他迈开步子,铆足劲撞向卓磬:“哥儿!快跑!”
卓磬翻身跃过干草,落到金宝身后。电光火石间,金宝的脖颈上多了一条红痕。
那道血痕,比火还要耀眼,照亮了金宝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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