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开口:“人家跟我结婚这么多年,对我用不用心,你难道不清楚?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说他了,好不好?”
于秀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原平会直接反驳她。女人感觉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但因为原平说的确实有理有据,她也没办法反驳,只好不情不愿地停下。
原平赶紧岔开话题:“腊肉是陈叔给的,记得放冰箱里。现在天热,放外面经不住的,容易坏。”
谁知道不经意一句话又踩了雷区。女人竖起眉毛:“陈嘉志给的?那我不要。”
她继续道:“要不是他拉着你爸天天到处乱窜,你爸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早死?”
母亲的话说得莫名其妙,原平皱了皱眉,纠正道:“妈,你记错了,爸是因为胃癌走的。是爷爷那边的遗传,和陈叔没关系。”
“记错什么?我不会记错的,你爸那些朋友,一个两个的,我怎么会忘记呢?”
女人戳着碗里的米饭,神经质一般地碎碎念。都是来跟我抢他的,把他抢走了,他们就高兴了……
原远走之后,母亲总是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原平开始还带她去看过医生,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心理医生的结论是于秀可能因为原远的离去太过伤心,精神上有点错乱,导致产生了记忆紊乱,胡言乱语的症状。
原平本来不想理会,但母亲越说越难听。
陈嘉志早上的关心和爱护还历历在目,原平忍不住开口道:“妈,你冷静点,爸是因为胃癌去世的,真的和他们没关系。”
于秀气急,不知道今天原平是不是吃错药了,总是一而再再而三跟她唱反调。
她二话不说,拿起桌上一个碗就摔:“原平,你还替他们说起话来了?好,你有种!”
于秀越骂越来劲,碗冲着原平砸:“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姓什么,忘了自己是谁儿子,嗯?你以为你和他结了婚,就可以攀上高枝儿了吗?忘恩负义的东西!”
原平不知道母亲是被自己的哪句话给激怒了,他的理解力好像一直都不太好。找不但问题的根源,自然也就无法解决。
高大的儿子沉默地逆来顺受,只是悄悄用脚尖把地上的碎片推远了点。他注意到母亲穿的是露趾拖鞋,还没有穿棉袜,万一不小心踩到了碎片,受伤就不太好了。
儿子的一言不发只会让于秀更加火大。原平总是这样,表面上对她言听计从,其实都是阳奉阴违,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笑话!
于秀越想越来气,口不择言地乱骂,又摔了好几个瓷碗。她还想再动手,被原平扯住手腕:“妈,你闹够了没?”
成年男人的力量,不是她一个天天呆在家的中年妇女可以比的。被钳制住的手腕动弹不得,原平等确定母亲冷静下来,才松开了她的手腕。
他一松手,女人仿佛失了力气,无力地跌坐在地公.众号梦.白推.文台。她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无比荒唐,忍不住朝天哭喊:“我真是造孽啊……老天爷求求你带走我,带走我吧!”
她就坐在那儿哭,哭得伤心绝望,好像生了原平是她一辈子里做的第一大错事。
原平远比母亲平静,情绪没什么起伏,只是从桌面的纸盒里抽了几张抽纸,沉默地把地上的碎瓷片捡干净。
收拾完一切,他蹲下去,把地上正在哭的母亲扶起来,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妈,我没忘记。我是你的儿子,是你把我养大的。”
所以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哪怕……要用我的一辈子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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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秀哭过之后,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母子俩一起坐在沙发上,原平给她重新递了张纸巾。
沙发上摊着一本相册,封面泛黄,似乎用了很久了。原平此刻注意力都在母亲身上,没顾着去看,肯定就更加注意不到相册下面皱巴巴的那几张照片。
于秀的情绪总是好一阵坏一阵,此刻恢复了理智,又变成了一幅温和的模样。
她侧头打量着原平,目光里都是慈爱,和刚刚的那种歇斯底里完全不同了。
原平也察觉到她恢复了理智,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母亲的脾气时好时坏,每次转换都弄得原平心力交瘁。但风平浪静,也总比时时刻刻波涛汹涌来得好,他想起刚刚的满地狼藉,心里还是感激更多。
于秀的心情突然多云转晴,开始像寻常母亲一样,关心原平的生活起居。
“阿平,不是妈说,你和那个……你们两个男的,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儿?”
见儿子没答话,她又叹了口气道:“没个孩子,等你们老了之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原平不以为意:“妈,现在也有两个男人结婚的啊,都合法了,堂堂正正的。再说了,日子不就是那么过么,管他两个人还是几个人,有没有孩子,不都是照样过啊。”
他觉得母亲的顾虑没有什么问题,但他既然选择了和沈知意在一起,对后面的路肯定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些问题不需要母亲来提醒,他自己心里都一一考虑过了。
母亲说服不了他,他也说服不了母亲。母子俩于是一块并肩看了会儿电视,一言不发,勉强算得上和谐。
原平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想到母亲的手,开口提议道:“妈,等会儿碗我来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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