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牺牲与阳光 6

    “开始吧珀澜，用我的灵魂。”列御空的话让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果菈嘴唇动了动，但是当她看到列御空那清澈而坚定的双眼时，似乎就明白了列御空心意已决。
    “什么？！御空大哥你不能这样，你不能白死啊——”姜大喊道。
    “姜，我不是白死，或者说，我会以另一种方式活在枫桐世界上，对吗，珀澜？”列御空神色平和，看着珀澜问道。
    珀澜脸色暗淡，说：“非要那么说也不是不对，毕竟逆转换完成后，所有的一切都会重归于枫桐树心的翠海，枫桐将会恢复到很久以前的繁茂状态，到处充满了生机，不会再有.....黑雾，而.....”说到这里，珀澜的语气突然变得哽咽起来，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列御空认为自己的灵魂足够了，而那的确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而御空哥也会变成其中的一部分，参与无数生命的循环当中。”珀澜说着说着，泪水就从脸颊滴落下来，其他人看了也不禁动容，尤其是枫冠星会那几名护卫，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时间秋之鵷桐的其他人没有强烈反对阻止列御空，反倒是一副悲伤无奈的神情。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的，御空大哥，你——”姜还不肯放弃，列御空来到姜面前，看了看姜，又看了看姜身旁的咲楠，笑着说：“姜，当时墨蒂娜舍命救我的同时，她的灵魂受到了很大的创伤，但是同时她灵魂的一部分，也混入到了我的灵魂里，还记得黑龙大人曾说过的吗，我的灵魂和墨蒂娜的灵魂似乎生来就已经是彼此之间相互掺杂混合的状态，这次，我的灵魂里，相当于有着一个半人的灵魂，所以，我是最合适的人了。”
    “可是你要是走了，蒂娜姐怎么办？她还等着你去救她的啊！黑龙大人也说过只有你是最合适的啊——”姜依旧不甘心列御空选择走这一条路。
    列御空依旧神色平和，听到姜说的话，淡淡笑了笑，说：“放心吧，墨蒂娜一定可以苏醒的，等珀澜找到解开黯之盐的方法后，就可以让墨蒂娜苏醒了，那个时候，它会带你们去翠海，而我，和墨蒂娜的另一部分灵魂，就在其中等着你们的到来，这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御空大哥，你不能这样——”
    “咲楠，”列御空把两只手分别放在姜和咲楠的右肩以及左肩膀上，咲楠从那只有力而有些粗糙修长的手上，感受到了异常的温暖，点点头声音带着些哽咽道：“你说，御空大哥....”
    “姜跟我们一走来，今后我不在了你要照顾好姜，虽然还有其他的同伴，但是你才是将来和他一起共度余生的那个人，希望你们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珍惜彼此，相信彼此，这是最宝贵的东西，金钱，全力，哪怕是永生，也无法换来的东西，你要记住。”
    “我记住了，御空大哥，我会永远在背后支持姜的。”咲楠抬起手抹了抹眼角，姜看着列御空，双手颤抖着，列御空微笑着转身，姜拉住了列御空的右手不肯松开，不远处果菈轻轻说道：“松手吧，姜，御空哥哥心意已决，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要这么做了。”
    姜听到这话，神色痛苦地低下头，声音悲怆地说：“蒂娜姐不在了，你也要离开我们了，难道秋之鵷桐永远都不会出现大家团聚在一起的时候了吗.......那才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列御空听到这句话，差点忍不住眼泪流了出来，稍稍用力挣脱了姜半松开的手，走向果菈和莱雅。
    “果菈，谢谢你能理解我，你从来都是这么理性呢，这也是我为什么最相信你，甚至已经到了遇到什么事情困难都有些依赖你的原因了。”列御空笑着说道，眼角带着泪痕。
    “你把我说得像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喽？真是太过分了啊御空哥哥。”果菈也笑着说道，脸上的神情丝毫看不出来悲伤难过，一旁得莱雅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莱雅，以后多陪陪果菈吧，她从一开始就把你和迪帕尔当作伙伴来看待的，只不过碍于身份......”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莱雅轻声说道，列御空点点头，转身要走，被果菈得小手拉住。
    列御空能感受到那只小手在颤抖着，果菈此刻在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舍和悲伤。
    “我要谢谢当初那个神秘人，她让我去找你，现在看来，那就是最好的选择，我很庆幸遇到了你们吗，加入秋之鵷桐成为其中的一员，我感到很幸福，那是我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果菈得声音也已经开始哽咽起来，列御空点点头，随后走向月白那边，显示蹲下身子看了看昏迷中的贾斯提斯，，摸了摸他的脑袋，一旁月白犹豫了一下，说：“虽然现在说可能有些晚了，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列御空，当年得黑鱼事件，枫冠星会是知晓的，但是那个时候，对方以黑雾弹作为威胁，加上对方幕后主使知道我们利用圣主教得事情，所以我们选择了妥协，没有去插手，那件事让你和贾斯提斯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人，我表示很抱歉，虽然这句抱歉可能没什么用，但是我......”列御空抬起手，阻止了月白继续说下去。
    “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月白，如果一切顺利，回去告诉莱特代理主教，希望在全新的世界，枫冠星会可以真正做到不愧于‘枫桐守护者’这个称号得地步，而不是还想着如何利用树心汁液保持长生，那样，我们人类只会再次重蹈覆辙，让黑雾再次出现罢了。”
    月白坚定地点点头，说：“我向您保证！——”
    列御空点点头，看了一眼贾斯提斯，没有说什么，最后，来到了珀澜身前。
    “珀澜，说起来，除了墨蒂娜，当时你是第一个主动要求和我们一起走的，那时候你刚从你家里逃出来，还制造了一场小小的混乱。”
    珀澜听后茶色的眸子亮了一下，随后笑着说：“你还记得呢，御空哥。你那个时候还嘲笑我的名字是‘破烂’呢，哼。那时候你嘴巴毒的很。”
    “现在不会了，珀澜。”列御空温和地笑着说。
    珀澜看着列御空，突然低下头，肩膀抽动着，哽咽道：“不，我宁愿那个毒舌的列御空一直在我身边嘲笑我，我也不愿意他就这样离开了！牺牲自己拯救世界那是英雄该做的事情，可是你根本不适合这个角色御空哥！——”
    “是啊，我当然知道，我和英雄这两个字根本搭不上边，但是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开始吧，珀澜，我怕再耽误下去，这里会有什么变化，毕竟我们对这里是完全未知得。”
    .........
    “所以，拜托了，开始吧，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彻底终结黑影季吗，如果这次我们退回去了，下次再来，根本无法确定这里会不会出席那更加强大可怕的怪物，那个时候，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列御空说。
    珀澜擦了擦眼角，看了看其他人，果菈对着珀澜点点头，眼睛红红的，姜咬着牙，握紧了拳头，来到这里以后，他最大的感受就是：无力，自己的力量在这里几乎发挥不出作用，只能打打白色的怪物，后面的战斗自己几乎就是在旁观一样，但是自己冲上去那就和白送没什么区别，他不甘心，不甘心原本自己最珍视的团队，就这样又要少一个人！
    “月白助教，回去后把一切如实告诉莱特代理主教就好，希望他可以不再被永生的欲望所蒙蔽。”列御空对月白说道，月白轻轻点点头。
    “开始吧，珀澜。”
    .......
    珀澜终于点了点头，对其他人说：“除了御空哥，所有人都再退后一段距离。”
    其他人带着复杂的心情继续退后，不能离黑湖太近，而珀澜则是接过了月白一直守护着的圣主教婴儿，以及果菈银月里面的翠龙之心，加上储存着月白生命能量的存储器，把这些全都递给了列御空。
    列御空怀抱过婴儿，奇怪的是，那个一直安稳沉睡的婴儿，不知为什么突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列御空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和那个婴儿连接了一样，自己原本复杂的心情也变得无比的平和，婴儿的双眼是如此的清澈纯真，瞳孔从普通人的黑色慢慢变成了翠绿色，同时小嘴一咧，竟然对着列御空笑了出来。
    那一瞬间，列御空眼中的婴儿，仿佛和自己上一世的某个情景里自己怀抱的婴儿重叠了起来，一滴泪水从列御空眼角滑落，但那不是悲伤的泪水，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落泪。
    月白在远处看得呆住了，喃喃道：“不可能......”
    “怎么了月白助教，婴儿为什么会突然醒过来？”果菈问道。
    月白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怀抱着婴儿的列御空，摇摇头说：“除非是天生连接枫桐树心拥有浓厚生命能量的生物，才可以让圣主教大人产生反应，比如墨莉丝蒂娜殿下就可以做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被黑影之王寄生过的人类，会让圣主教大人产生反应？”
    珀澜听到月白说的话，看着列御空，此时的列御空全身的皮肤表面也开始泛起了淡淡的翠绿色微光！
    “天啊......御空哥，原来.....原来从一开始，从你出生开始，你就是和蒂娜姐一样的存在！生来就连接着枫桐树心，只不过因为同时被黑影之王寄宿着才没有显现出来，现在黑影之王没了，你又恢复了这种特质！”
    列御空听了后也是愣住了，他万万想不到，原来自己和墨莉丝蒂娜一样，都是这种特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就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不是更好吗，说明这下，绝对可以成功了吧，珀澜。”列御空感觉自从抱着这个婴儿后，自己的心境就变得异常的平和宁静，仿佛那就是自己潜意识里一直追求的东西，一颗平静的心。
    “.......”果菈也想不到原来是这样，难懂这就是命中注定吗。
    珀澜拿出一个银白色的椭球形容器，看着列御空，问：“准备好了吗，御空哥？”
    “嗯。”列御空的神情无比宁和，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而他怀里的婴儿也似乎很依赖列御空一样，两只小手轻轻抓着列御空有些残破的衣服。
    珀澜嘴唇动了动，没有再说什么，用力甩了甩头发，然后拿出一小罐装满了透明液体的容器，接着把银白色的容器和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罐子也递给了列御空，此时那颗翠龙之心也已经感应到了列御空的体质，安静地漂浮在列御空的身旁。
    “你直接带着所有东西，进入黑湖，一直朝着湖心走，不用担心会淹死之类的，因为那不是水，而且你身上携带的庞大生命能量也会隔开那些=液态黑雾，此时你需要先把这一罐液体全部浇到银白色的逆转换魔导器上，它是核心，然后你直接解除透明护罩，周围的黑雾就会涌入过来抱你彻底包围，接下来，你就.......就不用做什么了，只需要等待就好。”珀澜说完，直接抱住了列御空，只不过中间隔着一个婴儿，珀澜不敢太用力。
    列御空温和地笑着说：“我明白了，再见，珀澜，”随后，他扭头，看向其他人，他们都在远远看着列御空。
    “再见各位！姜！果菈！很高兴和你们相遇，和你们在一起组成秋之鵷桐的日子里，是我列御空今生最快乐满足的一段时间！——”
    “御空大哥——我等你，我们都等着你，还有将来蒂娜姐醒来，她也一定会等着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回来啊！！！——”姜一边哭一边大喊道，喊到嗓子都沙哑了，果菈再次流下了泪水，什么也没有说，这是列御空所期望的，那么，作为他的伙伴，最好的，就是成全他。
    珀澜松开列御空，直接扭头朝着姜那边跑去了，列御空看着珀澜的背影，笑了笑，随后转身，长舒一口气，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湖，轻声自语道：“这辈子，也没能善终啊，不过至少，我的死还算很有意义了......墨蒂娜，如果还能见面，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你了。”列御空走向黑湖，来到湖边，毫不犹豫地就走了进去，出乎意料的是黑湖的深度最多就到大腿的位置就不再变化了，列御空走了相当长的距离后，按照珀澜的指示一步步做好，最后，他转身，看着已经小成了黑点的众人，笑了笑，解开了透明护罩，下一刻，黑湖的液体黑雾仿佛沸腾了一般，全部都被列御空和他身上带着的婴儿，翠龙之心吸引过去，那些液态黑雾仿佛有生命一般，化作浪潮瞬间吞噬了列御空，与此同时，银白色的逆转魔导器，也散发出了翠绿色的光芒。
    列御空失去意识前最后想的是：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