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敌对 6

    姜跟着迪帕尔来到船街尽头，船街尽头是布鲁圣湖，白天还好，在夜晚灯火辉煌的时候，尽头的湖泊水面反射着辉煌的灯火，给人一种虚幻不可及的美感。
    尽头有一处船港，只是都是一些小型的船只，更像是供客人们泛舟的娱乐工具，姜上一次来到的时候是晚上，没怎么看清楚，现在是白天，姜四处张望着，迪帕尔笑着说；“是不是在找那艘‘天空恶魔’啊？”
    “嗯，我很想看一看那艘名气很大的天空船。”姜有些向往地表示道。
    “天澜月火这艘船是当时老大从零开始建造起来的，动用了恶风之牙最优秀的究魔师和建造师，加上老大曾经在世界各地发现的大崩溃时期前的失传魔导器，所以才有了今天这艘天澜月火，可以上天，也可以在水里当作巨大的船只，那上面还装载着数门魔导炮，，还有很多其他装置，我永远忘不了，当时我，莱雅还有老大一起站在船只的甲板上，在天空慢慢飞着，俯视着下面辽阔的大地，原本遥不可及的云朵现在扑面而来，那种感觉我永远忘不了.....”
    “真好啊.....我要是有一天也能坐上去就好了。”姜看着迪帕尔感慨道。
    “会有那么一天的......会有的。”随后迪帕尔带着姜来到船港旁边一处不起眼的有些破旧的屋子里，里面有三个人在看守，姜一眼就可以确定这三个人是恶风之牙的精英，训练有素，而且全副武装，哪怕只有三个人，发生突发状况也至少可以把消息送出去。
    其中一个人转动了桌子上的烛台，随后屋子角落出现一道暗门，里面黑乎乎的，迪帕尔带着姜走了进去，里面的魔力灯被迪帕尔打开，姜才发现小小的破屋子原来内有乾坤，俺们里面的房间面积很宽大，地面和墙壁都是金属材质的，房间里有很多魔导器装置，闪烁着各种颜色的亮光，姜自然是看不懂了，珀澜要是在的话肯定可以轻易弄懂吧。
    迪帕尔在一个按钮上按了一下，以魔力为动力的乘梯缓缓升上来，随后迪帕尔和姜进入，迪帕尔按了一下乘梯内的按钮，二人随着乘梯缓缓下落，随着下路深度增加，姜感觉到越来越湿冷，甚至可以听到滴水的声音。
    “这里是水牢，也是恶风之牙用来关押最危险的人物的地方，无论什么人，被关在这里也无法逃出来，这是一整个封闭的空间，四面都是极为坚硬的岩石，最下面是一个冰冷的水潭，人呆在这样湿冷的环境里再饿上一天，基本上就没有反抗的力气了。而我们今天的主角妙妮小姐，就关在这里，从昨天被抓到现在，也差不多一天了，只给她喝水，所以不用担心。”
    姜点点头没说话，但是心里反而有些同情那个妙妮了，毕竟在他看来，双方只是阵营不同，妙妮对于她所属的组织也是非常忠心的，只能说有些遗憾吧。如果是御空大哥知道了自己这样的想法，肯定又会说自己一通了。但是姜自己也是有所成长的，或许他的本心依旧是很善良的，任何人都愿意给一次机会，但是如果这个人威胁到了他最珍视的秋之鹓桐，那么他就不会犹豫了。
    此时，乘梯也到了底部，环境已经相当湿冷，那种湿气让姜呆了一小会儿就有些受不了了，这样的环境真的不会把人冻死吗？在这种地方别说一天了，一小时也受不了啊。
    也正如迪帕尔所说的，妙妮被关在冷水谭边上的金属笼子里，就像是一只动物一样，被困其中，毫无生气，全身蜷缩在一起靠着笼子，把头埋在双膝里，姜看到妙妮的皮肤变得惨白，一双修长的手时不时在微微颤抖着，虽然没有折磨她，但是这比直接折磨还可怕。
    “我们呆一会儿就走，问不出来也无所谓。”姜微微点头，他现在想的是自己绝对不要成为恶风之牙的囚犯，这样的环境自己可受不了啊......
    “昨晚睡得如何啊，妙妮小姐，饿不饿，我叫人给你弄一些热乎乎的饭菜如何？”迪帕尔来到笼子前，用和蔼的语气说道，但是在姜看来，那绝对不是什么和蔼的语气。
    妙妮没说话，不知道是懒得和迪帕尔说话，还是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妙妮小姐，我昨天就已经和你说了，很简单，只要你痛快回答我的问题，关于你们海火的，关于你所知道的一切，我绝对把你完整安全地送回黑龙区，不会伤你分毫。”
    “你直接杀了我吧，我认了。”妙妮的声音清冷虚弱，仿佛说一句话都要花不少力气。
    “不要这么固执嘛，妙妮小姐，虽然我知道现在你连说话都要费很大的力气，这里的环境的确不那么让人觉得舒服，所以哪怕为了你自己好，难道你就不认为，现在的联邦很有问题吗？自从奥夫桑德大人离世后，原本联邦内部的问题矛盾也就浮出了水面，如果再这么下去，整个联邦总有一天会分崩离析，翠炎即便是海火的团长，但是他终究不是龙首，没办法把整个联邦凝聚起来的。”
    “哼.....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在乎联邦.....什么团结不团结的....我承认，对于奥夫桑德大人，我是始终怀着尊敬佩服的心里的，包括团长也是一样，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回联邦短暂的和平，哪怕只是虚假的和平，哪怕他知道是我们在陷害他，他还是选择了不反抗——”
    “为什么！既然你们都如此尊敬他老人家，那为什么还要参与陷害他！联邦难得有这么好的一个龙首，难道你们就真的只为了眼前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利益，权力，就——”没等激动的姜说完，妙妮冷笑一声，打断道：“那我问你，联邦里面，哪一个势力做事情，根本目的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生存空间呢？”
    姜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妙妮继续声音虚弱地说：“包括你身边的恶风之牙，呵呵，的确我们曾经迫害过你们秋之鹓桐，但是盛花村事件并不是我们策划参与的，那是夜辉组织和其他组织计划的。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团长后来不止一次提议想要接纳你们秋之鹓桐，和你们达成合作关系，直到盛花村事件后，才让团长死了心。你以为团长就不想复兴联邦吗，他毕竟也是联邦的一员，只不过他现在在用自己的方式而已，你不理解这其中的难言之隐，就不要胡乱评价了。”
    “那你倒是说说难言之隐是什么啊，或许我们可以提供帮助呢？”迪帕尔微笑着说，但是妙妮压根不搭理迪帕尔，只是看着姜说：“再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如果你能带着我回到团长那里，我可以保证，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
    “注意哦，姜，这位妙妮小姐已经开始了她最拿手的蛊惑人心的手段了，不要被她的言语迷惑。”
    “呵呵，你以为你们和恶风之牙合作，是非常幸运的事情是吗？首先你要明白，恶风之牙是一个唯利是图的组织，几乎没有原则，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名声很不好的原因，这不是空穴来风的，他们做过很多事情，烧杀抢掠，迪帕尔从没有和你说过吧。”
    姜沉默片刻，说：“即便是真的，但是哪一个组织没有做过这些呢......”
    “你们秋之鹓桐，不就没有过吗.....而且别忘了，第一次见到莱雅的时候，如果不是你们团队里有果菈，你们觉得现在和恶风之牙会是什么关系？基本就是敌对关系了，那个时候的恶风之牙可就不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了，这个组织在艾弗德掌权后短时间内就迅速崛起，和我们海火以及暴风百年以上的积累沉淀比起来，你觉得恶风之牙凭什么发展的那么快？他们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包括那场拍卖会，以前的拍卖会可是卖过很多你都不敢想的东西呢，恶风之牙就是靠着这些发家的啊，才有了今天的规模。然后他们就开始标榜自己是好人了，真是可笑。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
    不得不承认，妙妮的这些话触动到了姜的内心，她说的有道理，当初如果不是果菈在他们那里，或许他们就得和莱雅交手，那么和恶风之牙也就等于关系断裂了，那样的话，后面没准真的就....
    “当初如果不是风漩那个家伙让你们去投靠恶风之牙，你们但凡晚一天离开海火，团长就会派人来邀请你们了，即便夜辉组织和其他隐藏在背后的势力想要害你们，团长也会为你们提供庇护的，不管你信不信，当时团长就是这样想的，只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会出人意料地。”
    姜没说话，迪帕尔也没反驳，只是笑呵呵地站在一旁听着，就像是在看戏一样。
    “还有一件事，我相信迪帕尔没告诉过你们....咳咳.....”妙妮说到这突然咳嗽起来，脸色愈发苍白，全身都在发抖，姜抿了抿嘴唇，看向迪帕尔说：“迪帕尔大哥，可不可以......至少给她一碗热水喝吧.....”
    迪帕尔看着姜，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转身坐着乘梯上去了。
    姜多么希望此刻列御空在身边，这样就可以给他提供建议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才是秋之鹓桐的团长，不能一直依靠其他成员，总有一天自己要独当一面啊.....
    或许，这一次，就是自己少有的锻炼自己的经历吧。
    “你是个好人，实在不适合当佣兵。”妙妮低着头，突然轻轻说道，姜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笑了笑，说：“我只是见不得人受苦罢了，哪怕是敌人，除非是真的有深仇大恨，不然我都不是很忍心去折磨对方的。我觉得那样很不好。”
    “你的仁慈或许有一天会害了你和你的成员。尤其你身为团长，更是致命。”妙妮提醒道。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不能保持住这个本心，而是随着这个残酷冰冷的世界一起改变，那么我觉得那会是更可怕的事情，我怕失去原本的我自己，即使.....看上去有些软弱婆妈。”姜说到这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妙妮看着姜，也是浅浅一笑，被湿气打湿的秀发贴在脸颊上，苍白的笑脸看上去反倒有几分惊艳，姜看得呆了一下，随后轻咳一声，说：“现在迪帕尔不在，你可以告诉我，除了夜辉，背后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害死我们？”
    “我不清楚，即使我是团长的副手，团长也没告诉我，他说过不知道更好，因为你一旦知道了就意味着你要被这个真相一直束缚着，威胁着，但是请你相信，海火和你们本来就没有敌对的理由，害你们也拿不到什么好处，从始至终，海火都没有直接参与损害你们的事情，团长也是被那些人联合胁迫，才不得已袖手旁观的。”
    “......包括陷害奥夫桑德大人是吗？”姜问道。
    妙妮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
    此刻，姜看着眼前这个虚弱，因冰冷和饥渴而肤色苍白地女子，心里升起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