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仪里放着一部欧美老电影,万遥捧着冰镇手打柠檬汁猛喝几口,瞬间散去了浑身的热气和困意。
两人凑在茶几面前吃外卖,偶尔讨论一下电影的剧情,直到几声略显突兀的吉他声响起。
吉他声哪里来的?
万遥四处张望。
程青盂抬手指了指顶楼天台的方向。
轻柔舒缓的和弦、男女的欢声笑语、浓厚又沉重的暮色,天时地利,一切都浪漫极了。
万遥又喝了一口柠檬汁,提议:“我们也上去瞧瞧吧?”
“感觉还蛮有意思的,至少比这部电影有意思。”
程青盂收拾好吃剩的外卖盒,忽视她拉踩性的发言,并不拦着她玩,“行,走吧。”
两人直接穿着睡衣拖鞋就上了楼。
夜幕降临的天台花园有种别致的美,花坛里的植被都成了冷色调的背景,秋千顶端缠着一圈圈霓虹灯,一闪一闪的照亮着整个花园。
沙发和躺椅上围着两男两女,年纪瞧着都不算特别大,看互动估摸着是两对小情侣。戴眼镜的男孩子玩着怀里的吉他,其余三人兴高采烈的聊着天。
两人刚刚走上去,几人的视线都挪了过来。
万遥为她的冒昧和唐突道了个歉,解释着:“你们好,我们是003的住客。刚刚在房里听见你们唱歌,觉得很有趣,就想着上来跟你们打个招呼。”
秋千上坐着个女孩,五官精致又立体,海藻似的长发又顺又直,就像童话故事里的长发公主。
她最先回应:“啊,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四楼还住着其他人,……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不打扰不打扰。”万遥摆了摆手,“我们也还没有休息的。”
另外一个女孩儿更热情些:“后面的是你男朋友吗?要不你们也过来一起玩吧?人多热闹……”
话毕,他们迅速腾出一张双人沙发来。
万遥回过头看了眼程青盂,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程青盂当然不会反对,两人走过去并排坐下,加入这场浪漫的音乐会。
两个男生似乎都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吉他玩得特别溜,嗓音干净又清冽,唱着一些冷门而小众的歌。
歌怎么样不重要,挺应景倒是真的。
万遥和程青盂坐在松软的沙发上,从面前拂过的是初秋时燥热的风。茶几上的冰啤酒易拉罐上是暗涌成流的水珠,身后的苍山给人一种震撼的压迫。
万遥跟他们闲聊到天南地北,程青盂很少接话,听见有趣的话题也会扯扯唇角。
一首歌接着一首歌的时间过去。
戴眼镜的男孩突然想起:“光是我俩在唱了,都忘了问你们。”
他将背带取下来,递出吉他,真诚地邀请着:“或者你们想玩玩吉他吗?”
“不用,我不会。”万遥直接拒绝了。
“那你呢?哥。”
那男孩看向沉默许久的程青盂。
所有人的视线都降到了程青盂的身上,黑夜的魅力远不止于此,更显他独属于年上者的沉稳和淡然。
“我试试。”他丢出三个字。
万遥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其他人纷纷欢呼起哄,特别卖力也给足了他面子。
程青盂接过木吉他,看了眼身旁的万遥,又看了看那几双期盼的眼睛。
“我跟你们不是一个年代的人,要唱军歌兴许还能吼上几嗓子,要唱其他的可能还真不太行。”他缓缓开口。
“别这样说,哥!”另一个男孩喝了口啤酒,“我们男人不论年纪,从生致死都是少年人!”
“对对对!”
万遥望着他落满灯光的脸,眉眼处的阴影比苍山落下的阴影屏障还要重上几分。
程青盂继续往下说,“我平时也不怎么听流行歌曲,这么多年会唱的始终只有那一首。”
“来一个!来一个!”
“哥,给我们秀一个!”
“……”
几人吵吵闹闹的并不聒噪,就跟兴奋的小麻雀一样。
程青盂将木吉他抱在怀里,抚了抚琴弦,脸上是少有的腼腆:“唱得不好,多多担待。”
他在正式开口前,下意识地往万遥这边看了眼,眸光缱绻,男人偶然间展现出来的温柔,是最容易直击人心脏的利器。
万遥因为他的眼神心乱得不行,却还要强装毫无波动的镇定。
……
程青盂唱的这首歌万遥也没听过,男人拨动琴弦的手法有些生疏,节奏偶尔断掉,又会在下一句迅速接上。
他的嗓音并不具备得天独厚的优势,一如既往的沙哑厚重,就跟戈壁滩上卷起的沙砾一样,带着磨砂般参差的故事感。
“每一刻都像永远。”
“有没有春花秋月,夏蝉冬雪,不会老去。”
“有没有爱看的天,爱踏的地,我爱着的你,陪你美丽的老去……”
歌曲的旋律很简单,歌词听着却很有意境,就像一副细水长流的画卷,勾勒着平坦又明亮的未来。
一曲完毕,几个人又拍着手欢呼起来。
长发公主甚至扑过来抱住万遥,“哎呀,好羡慕你!”
万遥被她晃得越发糊涂。
长发公主给她解释:“你男朋友给你唱的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你不知道吗?”
万遥看了眼程青盂,又看着长发公主,茫然地摇了摇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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