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遥能猜到她的意思,一回头,就发现程青盂两手揣在衣兜里,闲闲散散地靠在门框边上,面上挂着几分笑看着她俩。
“阿妈是想让我帮她选布料吗?”
她隔空询问程青盂。
男人微微屈着腿“嗯”了声,“选你喜欢的。”
万遥接过那块青绿色的布料,有些发懵:“挑我喜欢的?”
“嗯啊。”程青盂漫不经心地说,“你昨天不是说想要个香囊么?”
万遥一阵欣喜,“阿妈亲手给我做?”
程青盂见她高兴忍不住强调,“是我阿妈。”
“没差啦。”万遥捏着布料翻来覆去地看,“所以让我进屋坐坐的目的是送我香囊啊?”
“不是我送。”
“阿妈送的。”
他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万遥想起前面见过的手语,立刻微微伸出大拇指,轻巧灵活地弯了两下表示感谢:“谢谢。”
央拉嘎姆摆摆手。
——别客气。
她又翻出湖蓝色布料递给万遥,见程青盂还杵在门口没动,迅速做了个洗衣服的动作,很无奈地扬了扬手臂。
行吧,这就赶他走人了。
程青盂微微站直身。
“你们慢慢挑。”他走之前看了万遥一眼,“我先去把你衣服洗了。”
“好,辛苦你啦!”
万遥捧着这些布料,简直要挑花了眼。
央拉嘎姆精神头很足,指了指布料,又在胸口比了个爱心。
——你喜欢那一种?
“嗯……”
万遥垂下眼皮认真挑着布料,最后左手留了那匹湖蓝色,右手留了青绿色的那匹。
她分不出布料上花纹的差别,所以只能在颜色上面纠结。
央拉嘎姆也看出了她的犹豫,接过她手上裁剪过的布料,并在一块放在脸颊下贴了贴。
——都喜欢吗?那我做两个给你。
“不用不用,太麻烦您了。”
万遥连忙挥了挥手。
老人在跟她客气,可她不能不懂事,再犹豫了两秒钟,万遥最终选择了青绿色。
她指指青绿色布料,也做了爱心的手势。
央拉嘎姆点点脑袋,将那匹布料暂时搁在针线篮里,又弯腰去缝纫机抽屉里寻什么东西。
她很快就翻出个旧笔记本来,是十多年前很常见的商务本,款式简单,硬壳软抄。
央拉嘎姆将本子递了过去。
万遥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只翻开第一页,精美细致的图案涌现至眼前。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山川湖海,猫狗动物,应有尽有。
央拉嘎姆怕她不明白什么意思,又捏捏食指和拇指,做了个穿针引线的动作。
——你喜欢什么?我可以绣在香囊上面。
万遥的惊喜溢于言表,两手都伸出大拇指,抵在脸颊处晃了晃,“您好厉害啊!”
央拉嘎姆看出了她的夸赞,眉眼间多了些羞怯,不好意思地指了指笔记本。
万遥看着老人慈祥怜爱的眉目,又低头去翻着那些图样花式。大概看了一圈儿,最后选了个秀气的花瓶。
——这个吗?
央拉嘎姆跟她确认着。
万遥点点脑袋。
其实她更想在香囊上绣个大水盆儿。
其中之意嘛,很简单,就是青盂二字。
青盂,青即青绿色;盂即盛装饮食或液体的器皿。
说实话万遥不清楚他名字的具体含义,只能发挥超强的脑补能力强行释意。
央拉嘎姆仿佛跟她存在心灵感应,竟然隐隐约约地读懂了她的心思,又拍拍她的肩,指了指床头柜上摆着的照片。
——是因为他吗?
万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需一眼,足以看清照片里的那张俊脸。
男人一身笔挺干练的军装,衣领规规整整的翻贴着,尽管露着半截脖颈与显眼的喉结,依旧是冷淡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如果穿的是这身,万遥哪儿还敢造次,只觉得皮带甚至于每一颗纽扣,都透露着那种一丝不苟的肃气。
他理着最板正的寸头,乌黑发茬逆着日光,显得五官愈发深邃硬朗,只有这时正气才盖过了痞气。
是程青盂没错。
可是像他,又不完全像他。
照片中的他,太端正了,太凛然了。眼神里聚满了那种勃勃光芒,透着百折不挠的力量和生机。
万遥盯着那张老照片深深地看了好几眼,最后才得出究竟是哪里不同了的结论。
程青盂一直都很好很好。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所以瞧来瞧去才发现,原是那股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不知几时悄悄地消沉了。
央拉嘎姆见小姑娘目光澄澈地看着照片。
万遥回过神来后,小手轻轻捏着那截青绿色的布料,很正式也很坦诚地冲央拉嘎姆点点脑袋。
她就要青色,
不为其他,就因为程青盂。
第47章 那么浪漫
“加玛拉。”
万遥指尖挂着个精致小香囊, 兴高采烈地小跑冲进了后院。
后院的面积不算特别大,墙间堆着些处理过的木柴,软土上铺着层形状参差的鹅卵石, 不知名的小野花从缝隙间探出头来。
左右两侧的围墙间拉了条晾衣绳,隔着高高的围墙就能看到绿茵茵的高山和草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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