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瓦卓玛辍学后的这两年都在酒店帮忙,这期间也陆陆续续见过不少外来的游客,眼前的万遥是难得符合她审美的南方姑娘长相。
一张鹅蛋脸饱满又细腻,五官颇为精致,面部线条柔和,眉眼稚嫩秀气,有股浓浓的书卷气。
高原的姑娘个个肤红皮厚,达瓦卓玛看着看着,不免露出了羡艳的神情。
难怪程哥也对她格外照顾。
“那好吧。”万遥笑着耸了耸肩,“我去找后厨要,谢谢啦。”
达瓦卓玛见她转身又连忙叫住:“等等,姐姐!”
万遥不解地回过头来,“怎么了?”
“你等等。”她说。
万遥就停在原地等着她的动作,谁知达瓦卓玛往地面一蹲,待她再站起身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粉色的保温杯。
“这个给你。”她将保温杯搁在收银台上。
万遥就更加疑惑了,“这个杯子不是我的。”
“啊?”这下达瓦卓玛也跟着糊涂了,“可是程哥说这就是你的杯子呀,早上他还让我去后厨帮你接了热水。”
“还有这个。”
达瓦卓玛不知又从哪里翻出一袋奶糖。
万遥凑近看了看那个崭新的保温杯,还有那袋巧克力奶糖。
她莫名想到之前的巧克力口味的面包和饼干,看来这两样东西皆出自于程青盂之手了。
“真是他让你给我的?”万遥跟她确认道。
达瓦卓玛鼓着腮帮子:“对啊,我记性好,眼睛也好,不会记错人的。”
万遥将信将疑地收下那两样东西,打算再去找程青盂问一问,临走之前她又退回去问了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达瓦卓玛。”
万遥笑了笑:“好的,谢谢你,达瓦卓玛。”
“不客气。”达瓦卓玛笑得露出牙花,感觉自己得到了尊重,“谢谢你愿意记得我的名字。”
-
与达瓦卓玛告别之后,万遥打算回房间取行李箱。前脚刚刚踏出电梯门,她就看见迎面而来的吉兴和春宗。
吉兴身边跟着个年轻女人和两个小男孩。
“小姐姐!”
吉兴吹了声口哨,隔着老远就喊她。
万遥手里拎着一大袋药,捧着莫名其妙的保温杯,现在又撞见莫名其妙的吉兴。
她当下真想直接钻回电梯,可几人偏偏就守在她的房门前,她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有事吗?”
待万遥走进了些,她才开口问道。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天她掉江里就拜这俩小孩所赐,而这个年轻女人正是孩子的母亲。
其实这间酒店非常不隔音,她昨天刚刚将行李搬进房里,就听见女人在隔壁阳台上接电话。她趁着收拾行李箱的间隙,将谈话的内容听了个大概。
无非就是女人为了帮孩子推脱责任,一口咬定是她自己失足掉进江里,态度恶劣又嚣张并且拒绝道歉。
万遥想着至少捡回了这条狗命,并不想再与这家人有交集牵扯。
只是想不明白,她现下又带着两个孩子,眼巴巴地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女人瞥了一眼万遥毫无血色的脸,抬手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后脑勺。
两个孩子不似昨日那般调皮,两人胆战心惊地站在原地,接到母亲的指示后才抬起脑袋来,异口同声道:“对不起,姐姐。我们错了……”
万遥不明所以,眼神示意吉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吉兴吊儿郎当地耸耸肩,让她继续往下听。
“姐姐,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调皮……”
“我们是不小心的……”
“姐姐,呜呜求你原谅我们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你不要叫警察抓走我们还有妈妈……”
两人一言一语的,说着说着突然哭了。
万遥这才听到了重点,突然有些手足无措。等等,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报警了?
年轻女人搂过两个啜泣的孩子,眼泪也在眼眶里面悠悠打转,对着万遥说道:“对不住啊,妹子。是我这个当妈妈的不合格,没有教育好他们!你就看在他们年纪小还不懂事,能不能就原谅他们这一次啊?”
万遥沉默没着急表态,左手捏着那袋奶糖。
春宗见她有些为难,遂凑近了说:“老大说,要不要原谅他们呢,由你这个受害者决定。”
万遥侧过头看他一眼。
“如果你不想原谅他们草草了事,也可以直接报警走程序。昨天江边的监控记录和医院的检查报告,足以证明这场‘意外’构成了人身损害,后续的事情老大也帮你咨询清楚了。”春宗解释道。
万遥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这些事情程青盂早就替她想好了。
她理应得到的道歉和赔偿,他都默默地替她争取到了。
万遥只觉得心脏倏地一阵紧缩,心底被温暖的汪洋汇满成溪,她好像能听到砰砰直撞的心跳声。
她百感交集地扯了扯嘴角。又是送水送糖的,又是解决后虑的,干嘛要对她这样好?
好到……她都不愿面对傍晚的别离了。
她在这瞬间竟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真是荒唐极了。
万遥抿着唇沉思几秒钟,瞧着女人通红的双眼,最后还是选择给这趟旅程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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