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枚炸弹擦着她的机翼掠过,飞速落向前方。她深知情况不妙,立刻调转方向,却看到一道亮光直直地朝机头袭来,她所开的霍克战斗机发出凄厉的声响。
几乎是一瞬间,战斗机被炸得四分五裂,从高空坠落。
火光四射、热浪翻滚,秋疏桐忽然感到一阵眼灼。她紧闭双眼,在令人目眩的黑暗里坦然地迎接死亡。
以为自己会死得很惨,却没想到,她又活了过来。醒来便身处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就好像做梦一般。
明明早前她还在亲历战争,开着战斗机在空中执行任务,亲眼见证整座城市陷入无端的困境。无数人流离失所,昔日繁华街景顷刻间化作一片废墟。战争规模之大,战况之激烈,犹在眼前。
而此时此刻,却恍如隔世。
她的大脑一直保持清醒,可是没有人会相信她所经历的一切。这个地方的人好像一直生活在太平世界,不懂她所遭受的苦难,也不懂战争的可怕,好像活在一个荒谬的梦境里。
秋疏桐的思绪纷飞,灵魂与身体仿佛相斥,她始终不愿相信自己所知所感的一切。不愿相信自己再次活了过来,并且来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没有战争的地方。
但她知道,他们都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一切感官都是真实的。
包括偶然来到这儿的她自己。
起初秋疏桐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梦见了幼时看过的一些小说集情节,但是脑袋昏沉的痛感实在太过强烈,她立刻确定这就是现实。只不过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并且被人错认成了池零露,也许真正的池零露与她长相十分相似。
她不知道这个状况是怎么发生的,真正的池零露又去了哪里,会不会同她交换,去了那趟执行任务的飞机上。
她慢慢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灯管,若有所思。一道清润低沉的嗓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醒了?”
秋疏桐的身子一僵,她仰起头,缓缓转过脑袋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她看到头顶上方垂落下来一道直勾勾的视线。视线的主人是位高大挺拔、长相极为出众的男人,貌似在那站了许久,一双眼睛始终钉在她身上。
背着光,那双眼睛暗沉如墨,像是宁静夜色下一泊幽黑的湖。他的瞳色很深,跟他乌木般的发色相当,给人的感觉极其冷漠。片刻,那双眼睛眨了一下,由冷漠转为疏离,散发着让人无法靠近的冷意,秋疏桐的眸子不自觉闪了闪。
温砚岭眼眸微眯,顿了顿,问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秋疏桐没有立刻回答,她不知道眼前的陌生男人是谁,为什么没随其他人一块儿离开,又在这儿站了多久,所以时刻保持警惕:“......还好,请问你是?”
温砚岭打量着她的表情,嘴角扯出一抹带有嘲讽的笑意,随即,他问道:“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
“没有,你是?”
温砚岭笑了声:“怎么,池零露,失忆了?连自己费尽心机都要得到的丈夫也忘了?”
第2章
起初秋疏桐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待明白过来他说的几个字后,瞬间哑然。她愣了许久,双手垂落于腰侧,目光空茫茫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早前,她的父母曾给她许过亲事,让她嫁给一位安城有名的公子哥儿。那是那个时代常有的事,即便他的父母较其他人已经开明许多,也会讲究门当户对。希望通过联姻扩大家族势力,并成就一番良缘。
但那时她深受西方新思想的影响,极度厌恶不能自由交往的陋习,死活不同意。后来又因远赴异国求学,接着又碰上时运不济,这事便不了了之了。所以,秋疏桐本人是没成过婚的。
现如今,面前的陌生男人却告诉她,他是她的丈夫,多少有些让她接受不了。
毕竟,知道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是一回事,知道自己结婚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秋疏桐使劲地攥着手心,眉心蹙作一团。她想确认他们是否真的成婚,思虑良久,终于出声问他:“我同你,真的是夫妻吗?”
闻言,温砚岭的眸子顿了顿,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又好似被人捉弄般,可他怎么都笑不出来。他静静地站在病床前,因为背着光,瞳孔显得愈发幽暗、深沉。
须臾间,他眼里浓烈的疏离感便被他很好地收了起来。温砚岭移开目光,表情平静,语气也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道:“池零露,你又想干嘛?”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秋疏桐还是有些微的恍惚,怔然片刻,她才抱歉地开口:“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了。”
话落,温砚岭再次垂眸看她。
“是都不记得,还是选择性地不记得?”好似提及什么不可言说的过往,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下来,“不记得你刁难过的人?还是仅仅只是不记得我了?”
他的语气恶劣,让秋疏桐感到颇为不适。
她猜测池零露跟这人有许多旁人无从知晓的纠葛,至少也是她本人曾经得罪过面前的男人,致使他对她生出如此强烈的敌意。
其实秋疏桐本人并不是什么温婉的类型,向来都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被人刁难,最直接的方式便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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