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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永福正在北疆享受他的美好大学生活的时候,上海滩上的陈三郎也似乎迎来了人生中的春天,不过这个“春天”有点冷。/p>
老蒋已经回老家去了,村里人给他介绍了个老伴,一位丈夫去世的中年寡妇。寡汉陪寡妇,本就是天生的一对。在人生的不惑之年,还能找个不要彩礼、嘘寒问暖的媳妇,老蒋结巴表叔的幸福人生终于到来了。/p>
吴新吴和尚的日子基本上还在原地踏步,唯一改善的地方就是三郎做了带班。每次分配出工任务时,三郎总会把一些轻松、赚钱的好差留给他做,惹得其他工人眼红耳热,但也没有办法,谁叫他俩是兄弟呢。/p>
浦东新区的建设,给装卸行业带来了充足的业务,但浦江装卸队此时却面临着无工可派的窘境。/p>
因为经济展的春天回来了,各行各业都需要大量的民工。有了选择的农民工们,以前找活做,现在是拣活做。又脏又累的水泥搬运工的工作,基本上已经招不到3o岁以下年轻人了。/p>
他们去了工作环境更好、待遇更高的制造业。宽敞的流水线、干净的工作服,免费的食堂和寝室。尽管可能也是一天工作15小时以上的血汗工厂,但相比较那满天尘埃的水泥工地,工作的境遇还是好多了。/p>
手里大把的单子,找不到工人做。眼看着到手的钞票一张张的飞走,老板张高寿坐不住了。/p>
春节停工前,张高寿把陈三郎等几个带班请进了一家酒楼,几杯酒下肚后,他开始诉起了苦水。/p>
“各位小兄弟,今天这顿也算是散伙饭,明年侬们都不要来了。各人手下的工人,自己回去通知一下。”/p>
“张老板!你这是啥意思!怎么能说散伙就散伙啊!”刚做带班没几天,官瘾正大的陈三郎坐不住了,质问道。其他的带班也表示不解。/p>
“侬以为阿拉想不干啊!你们看看!”张高寿从提包里取出了一沓子票据,“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p>
“3oo万的单子,没有人去做!操娘逼,让你们多加个班,你们几个都搞不定!怎么带班的!小陈、老张、老李、老孙!你们说说,这样的生意还怎么做!”张高寿不愧为从前的帮派出身,尽管6o多岁了,起飙来是带着杀气的。/p>
“工人太少了,上周虹口那边又挖走了2o多人,现在我们只有5o多人了.”/p>
“说良心话,工人们太累了,上周我们连续干了4个昼夜。”/p>
大家七嘴八舌了起来。/p>
“工人少给老子招啊!操娘逼,去年我放权给你们,回家乡去招工人来,结果招来的尽是些老弱病残!还三天两头的对回跑!”张高寿点上一根烟,接着骂娘。/p>
“我跟你们说,我今年65啦,有退休金的,国家养活!我的儿子都是铁饭碗,没人来接我的班!这几年我的钱也赚够了,养活三代人没问题的。所以装卸队散伙就散伙,没关系的!可是你们几个不一样,队里生意好,你们在上海滩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生意不好,你们只能回去做农民!你们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张高寿如炬的目光扫射了一下众人。/p>
“有道理!有道理!”众人恭维着,张高寿端起酒杯,和大家碰了一下。/p>
“张老板,我觉得吧,队里对工人们是不是有点....有点那个!”剥削、压榨、吸血之类的,陈三郎没好说出口。/p>
“切!你是说我太剥削、压榨工人了是吧!呵呵!”张高寿冷笑着靠在椅背上。/p>
“这还叫剥削啊!解放前我从无锡老家来上海滩扛大包,包工头十块大洋买了我三年!那才是剥削!我承认,前两年我压榨过工人,那是没办法的事,不能怪我老张一个人。”他又自端了一杯,这老头的酒量真是厉害。/p>
“队里要上交利润,还有那么多的外面人伸手问我要钱!业务又不多!你们说说我怎么办,除了从工人们的身上扒层皮,我没有其他办法。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呀!”/p>
张高寿又拍了拍那沓子票据。“现在是有活没人做!有挣不完的钱,还去压榨别人的血汗钱,那是脑子有毛病!你们说是不是!”/p>
上个月生意最好的时候,工人们拿到手的最高工资还不到4oo块,还说没有压榨。看来这老家伙有点不地道,陈三郎心里暗想,可那又管自己屁事啊,只要自己不吃亏就行了。/p>
“今天叫几位来坐坐,先是因为大家一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老张有亏待各位的地方,还望各位谅解,对事不对人是吧,呵呵!另外都是自己人,就说了几句掏心窝的话!我的原则是有钱大家赚!来,我们喝一个!”张高寿和每个人都碰了一下,他对工人的策略是先大棒,然后再给颗火萝卜。/p>
“还有件事我要和几位知会一声,开年后我们浦江装卸有限公司的牌子就要挂上了!新公司的营业执照就在我包里。浦江装卸队的名字太土了,有的老板搞得都不和我们做生意!现在不都在搞公司嘛,我们也该跟上潮流对不对!”张高寿稍微停顿了片刻。/p>
“目前呢,公司还缺个常务副总。我今天在这表个态,明春你们几个谁招来的工人多,这副总的位子就是谁的!而且每年都有竞争,你们都有机会做公司的副总!呵呵。”/p>
在那个张总、李总的名号还没有满天飞的时代,副总的头衔,一下把陈三郎他们这几个“乡巴佬”雷蒙了,都争先恐后的向张老板敬起酒来。/p>
“我们招工的条件肯怕也要改改!不然还是招不到人!外面的好工作太多,现在没几个人原意来扛大包。”陈三郎不像其他几个带工,一副恶心的谄媚样,他直接说出了心中的顾虑,而事实也是如此。/p>
“改,一定要改!”张高寿微醺的走过来,拍了拍陈三郎的肩膀。/p>
“第一,押金返还的期限由原来的三年改为一年。你年初来我们公司,只要能干到年底放假,就可以拿满全部的工钱。第二,搬运费从明年起4元一吨,也就是每吨加1块钱,这样每月的工钱要比以前多出25%。第三,公司要制定制度,防止内部人和外边的货方、施工方合伙,欺压我们的工人。”/p>
“你们就按照这个条件回去,给我大胆的招工!招多少我要多少!拜托各位啦!”大家喝完了最后一杯酒。/p>
出门后,张高寿老板与大家握手告辞,然后骑着他那进口的皇冠摩托扬长而去。/p>
看着这老家伙潇洒的身影,陈三郎暗下决心,将来有钱后,一定要买辆拉风的摩托车,背后再驮个时髦的美女。/p>
开年后,四个带工中,只有陈三郎从家乡带来了1oo多个工人。其他三位基本上是颗粒无收,甚至连原有的人马也走了不少。看来没有实力是没有号召力的,人们都原意跟着强者混,尽管这些所谓的“强者”有时会坑死你。/p>
张高寿老板没有背弃自己的许诺,陈三郎正式成为新挂牌的浦江装卸有限公司的常务副总,而他的职责只有三个,就是:收债、抢生意和工人管理。/p>
从此,三郎成为了张高寿老板最得力的马仔,为他开疆扩土、招财进宝。并在沪上的装卸行业,闯出了“拼命三郎”的美誉。/p>
人们对他的评价是:够狠、够卖命。用当前的企业术语讲就是:能力棒,够忠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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