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昔日袍泽

    灵凌多想像动物一样，在屋中滚上一圈，粘上自己的气味，来宣示自己的领地权。
    只可惜只能是想想而已。
    对着塞尼卡布和小双道：“你二人留下伺候好贵客。”说罢抬脚就走。
    “是。”塞尼卡布粗声粗气回应。
    小双撇着小嘴，毛绒绒的双耳耷拉着，很不情愿的弱弱应了一声，“是。”
    “……”东方辉夜汗颜。
    看着塞尼卡布的粗犷，还不如风雨雷电无五人用的顺手，这小巧可爱叫小双的半妖兽人似乎还可以。
    他轻点下颌，“就你留下吧。”
    小双的头耷拉的更厉害了，目光瞥向小雪，向姐姐求救。
    小雪握起小拳拳，给弟弟鼓励加油，要他莫给门主丢脸，然后紧随门主而去。
    小双怯生生侧脸偷偷瞅向这位大人一眼，目光正好对上，吓的小双连忙垂下脑袋再也没敢抬起。
    开始几日，小双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伺候的小心翼翼。后来渐渐的发现这位大人只要把他所需用品提前准备好，似乎也就没那么难伺候，而且还经常把自己的点心打赏给他吃，没有小雪和自己争抢，他可以放开肚皮的吃，对这位大人的态度也开始有了转变。
    “大人，小双给您捶捶腿。”
    “嗯。”
    “大人，小双给您沏了新茶。”
    “嗯。”
    “沐浴水好了，请大人沐浴。”
    “嗯。”
    ……
    小双就是个小馋猫，只要有好吃的，让他干啥就干啥。东方辉夜也觉得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妖半兽人伺候也挺好的。
    那毛绒绒的双耳，有时自己都忍不住要多捏几下。
    看着屏风外的小双盘坐在地，手上端着点心吃的不亦乐乎。
    浴池中的东方辉夜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在水池中随便问了小双一句：“你很喜欢你们门主吗？”
    这话仿佛打开了小双的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家门主的威武，仿佛他说的不是人而是神。
    东方辉夜只是阖目似有若无的听着，渐渐的小双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就这么抱着点心趴在一旁睡着了，嘴流涎水，梦呓喃喃着：“门主吃，小双不吃，小双吃饱啦……”
    门，‘咔’的一声打开，一大堆文书似长脚般走了进来，后面时而露出一只毛绒绒的白耳，歪歪斜斜的走至书案边，把文书放好后，才露出小雪乖萌可爱的小脸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恭敬规矩曲身一礼，“大人，批阅后的文书都给您送来了。”
    “嗯，知道了。”屏风后传出东方辉夜的声音。
    听到屏风后的声音，小雪本想小心翼翼的退出去，怎的看见弟弟小双伏地酣睡，气的她找话偷偷走近几步，边问边用脚踢了小双几下，“大人还有何事吩咐小雪做的吗？”
    被踢醒的小双，刚想叫一声阿姐，就被小雪捂住嘴，小拳拳如雪花般片片落在小双头上。
    小双吃痛的发出吱呜声。
    小雪自以为做的很隐秘，殊不知他俩的举动全都落入东方辉夜眼中。
    这对活宝，倒是真真有趣的很。
    他故作不知，问道：“宇侍郎为何不来见本王？”
    “……”小雪手上动作一顿，无言以对。
    总不能直接说：您成天不干的事情全交给门主一人来做，门主发脾气了不是，我也有点小生气哦。
    “门主……门主有事来不了……”小雪随便找了个理由。
    “……”东方辉夜懂了，灵凌耍小性子，不想见到他。
    “她人现在哪里？”
    “嗯……嗯……刚批阅完，去赌场那边了。”小雪说到后面，声如蚊音，生怕引的这尊‘大佛’不高兴，连累小双糟秧。
    闻言，东方辉夜明白了，去赌场找人叨叨去了。
    她与赌场老板王容玉的关系，他也知道一二。这丫头生性桀骜，非一纸契约就能掌控得了的，得想别的办法。
    东方辉夜缓缓从浴池内站起，披了件衣袍走出来，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小雪、小双耳间划过，起身飞跃到环形浮空天台之上。
    向远眺望，江面碧波荡漾，远处两岸雨林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雨林，透着神秘、古老与恐怖。
    船上甲板间张灯结彩，人头攒动，纤陌交织热闹，尽显繁华之景。
    轰！轰！……
    突然船身微微震颤，巨船结界一处呈现出水波纹涟漪散开。
    一阵尖锐的警铃声响起，然后就有人叫喊起来，“敌袭，敌袭。”
    巨舰上的众多宾客多是经历过南域战事之人，并未露胆怯之色，而是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戒起来。
    这么快便要与妖兽族人战斗了吗？
    随着巨舰上，数十处的船舱门齐齐开启，哒哒哒……一列列宇灵门人、半妖兽人统一着铠甲，有条不紊的从中快速跑至甲板上各自岗位处。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反倒惊呆了众人，纷纷给这些人让道。
    “左离火位，火，八百速。”了望塔上一道声音传遍整个巨型游轮舰上。
    在塞尼卡布的一声令下，靠左前方向的护船卫队一至转身至左离火位方向，翻手一张大弓在手，齐齐将弓箭抬至七十五度角，然后发射箭矢。
    箭矢带着红色符文的流光如流星般划落，接着远方火光一片，爆炸声不断。
    从下达命令到执行，不到三息时间，行动干脆快捷，没有一丝拖沓。
    尔后，隐约听到远处有哀嚎声传出。
    “水下地坤位。”了望塔上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令后，只听到一阵阵‘扑通’声从船尾传来，片刻后，水面腾起数道丈许高的水龙卷，夹带罡冰打在了船舰上的防护罩上。
    约一刻钟后，偃旗息鼓，从高空上的东方辉夜看见船尾处绞链下落，一道仓门打开，多名宇灵门半兽人活捉了五名半妖兽人上船。
    后，绞链上升，仓门阖起。
    随着了望塔上的一声‘止’，塞尼卡布留下一半一护卫队以防敌袭，另一半整齐划一的退回到船舱内。
    遇袭过程不到两刻便停止了，巨舰除轻微震动外，再无别的反应。
    众人在一阵惊叹过后，都对宇仕郎表示佩服，特别是拥有这么一支军纪严明，作风过硬的队伍。
    难怪这宇仕郎如此高调打造了这艘巨型游轮舰。
    在顶楼天台观看战势，确实是最佳位置，发生什么情况一瞰无遗。
    东方辉夜含笑传音道：“无，从明日起你便脱去身上那影卫服跟在本王身边吧。”
    隐于暗中的无，微微一怔，应声而道：“是。”
    … …
    船舱上部甲板之上，宾客随便走，船舱以下部分宾客止步。一是灵宇门船员的居住之地，二是巨舰核心所在位置，三是战略分析网也在这里，舰体庞大，要将信息准确无误传递到每名船员身上就靠这里。
    船舱地牢，五名被俘的半妖兽人关押在此。
    五人怒目圆睁，用兽语怒喝辱骂着牢门外看守他们的半妖兽人，什么甘心做人族走狗的叛徒，没有血性的孬种等等。
    江英伦听不懂兽语，不好审讯，只好将塞尼卡布叫了过来。
    双方一见面均是一愣。
    “巴古罗、伊里希。怎么会是你们。”
    “塞尼卡布？你还活着？”
    “伊里希，和他废什么话，看不出他叛变了吗？”
    三人叽里咕噜说着说着，随后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开始争吵了起来。
    江英伦虽听不懂仨人在说什么，但也能从他们的神态交流中知道塞尼卡布与其中俩人是认识的。
    他不由紧皱眉头，问道：“塞尼卡布，这是怎么回事？”
    打断三人的争吵，那两名半妖兽人啐了一口，倨傲的扭过头不再说话。
    “……”见江英伦与其他守卫均用防备的眼神提防着自己，塞尼卡布气的一跺脚，道：“我去找门主。”
    此时灵凌正在与麦纳船长讨论着‘姬天号’这次首航中出现的问题。
    比如航行一次，资源、财物与能量晶石耗费情况等等。
    银两之事灵凌到不需担心，但能量晶石的耗费巨大就是个大问题，毕竟需要一路张开这么巨大的防护罩，还有如果遇到妖兽族，双方真打起来，船身杀伤性大的武器也需要消耗巨大能量晶石。
    初期看不出问题，可随着日子一长，资源一但受限，供给就会出现问题。
    如从其它地方调配过来，无疑会大大增加各种成本，近距离攻击虽是人为展开，但在战斗过程中也是需要消耗各种资源的。
    现在消耗巨大的便是驱动船舰动力上的问题，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灵凌觉得有必要向毁纪询问一下，上古时代的人们是如何解决动力这一类问题的。
    屋内静谧一片，塞尼卡布在一旁是骑虎难下。说话怕打扰门主的思忖，不说，自己则憋的难受。
    片刻后，灵凌见他着急的模样，这才询问起他？
    塞尼卡布‘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禀手道：“求门主饶那五名俘虏一命。”
    “哦。”这一听就是有故事呀，灵凌问道：“认识？”
    “……是。”塞尼卡布点头，不敢隐瞒。
    接着把自己的身世说出。
    从他记事起就生活在南域一个叫鸽子镇的地方，父母是谁他也不知道，听镇子里年纪较大些的半妖兽人说这里就是妖兽族豢养奴兵的地方，雌性生下幼仔便会把母子分开，幼仔放到这鸽子镇中培养。
    鸽子镇生活条件并不好，所有资源都靠抢。想要离开鸽子镇唯有变强这一条出路。
    年少的半妖兽人们对未来和外界充满憧憬与好奇，一个个憋着一股着劲儿，凭着一身蛮力拼命的修炼，为的就是得到主人赏识能离开这鸽子镇，塞尼卡布便是其中一个。
    本以为今后生活就是这般，不想一件事情的发生，改变了他的一生。
    ‘赤兽潮’是一队专门从人族或妖兽族当中解救半妖兽人的队伍，他们全是由半妖兽人组成。哪里有对半妖兽人的不公，他们便会出现在哪里。
    塞尼卡布清楚记得那天是个阴雨天，自己受伤感染发热后被妖兽族的守卫扔弃在尸堆中任其自生自灭。就在他觉得自己生命会如垃圾一样终结时，‘赤兽潮’袭击了鸽子镇，解救出了很多半妖兽人，其中也包括快死的自己。
    身体被治愈，自由自在的生活很快让他成为‘赤兽潮’的一员，身边也多了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
    但‘赤兽潮’本身的境遇并不好，因为他们是反人族与反妖兽族的一支反叛军，常常受到人族与妖兽族的双重打压和攻击，所以他们一般居无定所，也就是打一枪换个地方，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在一次解救半妖兽人的行动中，他们中了人族的圈套，伤亡惨重，塞尼卡布、玛拉仆、阿什尼卜三人被俘，之后受尽生不如死的酷刑，本以为会这么憋屈的死去，不想遇到了宇仕郎。
    而他之所以留在宇灵门，一是报答宇仕郎的救命之恩，二是宇灵门给予他们半妖兽人的未来比‘赤兽潮’更好更大。
    当然，他并非是那种贪生怕死、趋利避害之徒，最主要的原因是他遇到了一名让他心动且与之有牵绊的人族女子。而娶人族女子为妻，这在‘赤兽潮’中是绝不可能被承认的婚姻。
    这并非是‘赤兽潮’的半妖兽人不开化，而是出于半妖兽人的这一身份。
    妖兽族不承认他们是妖兽族，人族也不承认他们是人族，介于两者之间的他们成了边缘人，这样的痛苦他们绝不会让自己的后代承受，所以自然而然他们也绝不会选择人族或妖兽族的异性为伴侣。
    而这一点在宇灵门并不需要担心，用宇仕郎的话来说，两族结合能自然诞生下来的孩子，就是被天道所认同的同种族群，她自然也就认同。
    她的这番言词，触动不少半妖兽人的心弦。
    而这话也绝不是灵凌在安抚、收买人心的言词，绝对出于她的真心。
    不同物种不可能结合，更不要说生出孩子来！
    既然两个种族结合能正常诞下孩子，自然就是遵循了大道天理，是被这天道所承认的，换句话而言，就是大伙同属一种物种，只是长相不同罢了。
    现在塞尼卡布过的很幸福，不等于忘记‘赤兽潮’当年的救命之恩和昔日战友间的袍泽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