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道也报以冷笑:“你还知道自己是外行。你以为易容是什么?易容本就是从女子化妆演变来的。只不过化妆求的是美丽漂亮,易容求的是隐藏容貌。不过嘛,鄙人易容术道行不够,只能给你抹点胭脂水粉,鱼目混珠,让人以为你只是为了漂亮涂点脂粉。再说了,南方的公子哥儿用胭脂水粉的多了去了。有啥好气的。”
李云泽道:“那为何不涂在你自己脸上?”
“鄙人倒是想,可惜没这个命。你干的事我能干了,我干的事,你干不了。”
李云泽明白他的意思,是两人扮演不同的身份,自己的角色,他能胜任。他的角色,自己无能为力。咬着牙坐下,若不就范,他肯定又会扯出洞府的事来。把柄在人手里,犟也没用。
中行道先是在李云泽脸上涂涂抹抹一阵,而后拿出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套华美的衣服,有的金光闪闪,有的碧如江面,有的洁白似雪。
中行道随手拿了一套让李云泽换上。这是一件苍翠色的直身,面料上是暗色鱼纹,衣缘黑色,纹路又是苍翠色。两相映衬,和谐如一。穿在身上,衣服上仿佛有一层朦朦的光华流动。
中行道赞叹道:“这天织坊的衣服真是没得说。记住了,这些衣服一套只穿一天,千万别重了。”又取了一把玉骨折扇塞到李云泽手中。完了拿了铜镜让李云泽照看。
李云泽看到铜镜里一个面容苍白、脂粉厚重的文弱男子。他向以壮健英挺为美,对这般娇弱姿态很是看不惯。
中行道却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这可是近十年南方最流行的妆容。”看李云泽一脸不乐意,道:“妆容只是一面,神情更为重要。既然扮作公子哥,就要摆出公子哥的神情姿态来。来来来,微微笑一下。要有些纨绔气,觉得什么东西都俗,还得有傲气,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李云泽哪里会这个,半天做不像。最后中行道也没了耐心,只得道:“算了,我也不费这劲了。见着人你就爱搭不理的,自然有我说话。见到好东西,你就拿扇子一指,自然由我去买。”。
又让李云泽撸起左袖,在其小臂上圈圈点点。一开始李云泽还没怎么在意,慢慢地随着颜料在肌肤上越来越多,图案渐渐成型。竟然是一只梅花鹿的图案,翘首回眸,栩栩如生。
李云泽道:“这又是何意?”中行道收了颜料道:“跟脸上的妆一样,掩饰身份用的。”
装扮完李云泽,中行道开始收拾自己,先是取了一面薄如蝉翼的面具,在温水中泡软,而后轻轻贴在脸上。说也奇怪,带上这幅面具之后,中行道面貌未大变,却好像凭空老了几十岁,成了中年人模样。
随着水分渐渐蒸发,李云泽竟觉得中行道的变化越来越大,若是没有亲眼目睹这个过程,将原貌与现状放在一起,肯定认不出是同一个人的不同年龄阶段。而差别最大的,不是相貌上的,是气势上的。
李云泽惊问道:“你是筑基修士?”面具尽干后,中行道身上竟然传出了只有筑基修士才有的灵压。
中行道也换了一身新衣服,却是一付管家打扮,笑嘻嘻地道:“你猜?”李云泽又仔细以灵识感应,的确是筑基修士的灵压无疑。但直觉上中行道绝非筑基修士,暗暗猜测八成是面具的作用。
最后,中行道拿了两颗药丸出来,自己吞下一颗,交给李云泽一颗,示意李云泽也吞下。李云泽迟迟不肯,片刻后,中行道喉头一阵蠕动,再说话声音已经完全变了,粗硬咯人。道:“这是改变声音用的。否则,别人凭声音就能认出你来。”
李云泽将药丸吞下,心中则思量开了,这人要自己做的一定不是什么善事,而且肯定会有很多后患,所以才会费这么大的周章易容伪装。须得想法子小心防范。喉头一阵微疼,再开口,声音变得又软且细。
沿着大路走到一座小城外,中行道拉了李云泽进入城中,道:“走,先试试水。”两人来到街市上,出入尽是高档茶楼酒楼。每到一处,都引人注目。
一般的家族和门派之中,筑基修士都是核心力量。哪有屈尊作别人跟班的。除非这个家族十分鼎盛,鼎盛到筑基修士在家族中都算不得什么。都暗暗猜测李云泽的身份。
中行道欲拉李云泽到妓院逛逛,被李云泽坚词拒绝。中行道也不勉强,这个东西全看个人喜好,并非所有的公子哥都喜欢这个调调,对人物的身份并非必要。
李云泽按中行道所说,看什么都是一付不顺眼的样子,说话用鼻孔出气。心里对这种轻佻行径大为鄙夷。他认识一位真正的富家公子,就是那位楚天阔,待人接物如春风扶水,哪里会是这种鬼样子。
中行道对李云泽的表现赞不绝口,直说他有悟性,天生就是纨绔子弟的料。溜逛了一天,离开这座连名字都没顾得上打听的城池,乘坐传送空门到了另外一个城池,同样溜逛了一天,方才回到了勒帆城。
这次两人住在城内最好的四海客栈的天字一号房内,房费一天都要五颗灵石。紧挨着上次住的扬帆客栈,档次却高了一筹。
李云泽看中行道这几天花钱如流水,独独搞不清楚他要做什么。每次问,都神神秘秘的说天机不可泄露,只让他这两天狠狠糟蹋灵石和银钱。
于是,李云泽花五十灵石买了一条姑娘绣的兰花衣带,花七十灵石买了一艘船,在湖上转悠了一圈回来,直接把船送给了船老大。在人市上,看到卖儿卖女的可怜,也不管金子银子还是灵石,直接一把把往外撒,而后扬长而去……。
但每天花费的灵石都控制在三百以内。满三百之数后,就会被中行道拉回客栈。灵石虽不是自己的,依旧花的李云泽心惊胆颤。两天后,勒帆城有些头脸的人物都知道城里来了一位出手豪阔的富家公子。
谢庭琨是勒帆城最大的航运商,码头湖面上三分之一的船都是他的,另外三分之一是无妄剑派的,九家航运商占了剩余的三分之一。由此可见谢庭琨在勒帆城的身份地位。有人计算他身家至少有百万灵石。
只有他自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的。他顶多算个掌柜。但他对今天的一切非常满足,富贵、名望、快意,该享受的都享受了。灵石是不是自己的有什么大碍?更何况他还留了后手。
勒帆城三年一度的拍卖会便是他牵头搞起来的,其中无妄剑派占了四成份子,为了拉拢城里的其他豪商,他只占了一成,剩余的五成都分了。他对拍卖会寄予厚望,不敢说追平云洲四大拍卖场,但誓要做到方圆万里之内知名。
要说拍卖会最喜欢什么样的客人,现在的李云泽一定会高居榜首。有钱,不怕花钱,更不管花钱理由。一场拍卖会有了这样的人参加,低价的能卖出高价,难出手的会变得容易出手。故而谢庭琨听说勒帆城来了这样一位人物,当即下帖子邀请。
来赴宴之前,李云泽问席间该谈论什么。中行道直接甩了一本茶江杂录给他,茶江在天南,书里记载的都是天南风物,诸如奇山秀水、美食珍玩、人物风俗等。让他挑一些内容记好,席间跟人聊这个就行。
李云泽曾在巨贾桑永寿家两次饮宴,场面上倒是不露怯,就是言谈上有些稚嫩,酒宴之中,李云泽无意之间袖子滑下,谢庭琨看到李云泽小臂上的纹身,眼神一缩,应酬起来更加热情。这个纹身在云中鲜有人知,谢庭琨因为早年的经历,知其一二。不由得喜上眉梢,财运来了。
整场宴席下来,中行道就说了寥寥几句话。其他时候都是李云泽在支应。总算熬到了终席,送客时,谢庭琨特意拉住李云泽道:“在下虽然老朽,可偏偏喜欢与少年俊彦打交道。今日结识王公子,真是万分荣幸。老夫无以为赠,刚好后天有一场拍卖会,乃是老夫与几位朋友所办。虽然比不得云洲四大拍卖场名气大,但也有不少可玩之物。到时候,还望公子玉驾亲临,给老夫捧捧场。”说着,递给李云泽一张金色帖子。
李云泽接过,道:“晚辈最喜热闹,到时候一定打扰。”约定拍卖会开始前谢庭琨派人去接。
谢庭琨待两人走远,对身边人道:“告诉库房,把那些看着漂亮实际没用的,稀奇古怪不知用途的,统统拿到拍卖会上去。”
拍卖会前一天傍晚,李云泽和中行道吃过晚饭回来,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倒了一杯,随手饮下。一会过后,只觉全身酸软,视物朦朦胧胧。像极了中迷药的征兆。大急,怒目望向中行道,但头晕眼花,只看到模模糊糊一个身影。
中行道嘻嘻一笑:“我去干件大事,带你不方便,你且睡上一觉。”话未说完,李云泽已经倒下。
将李云泽扔到床上,打开窗户,看到不远处扬帆客栈的天字号房。中行道先前悄悄变回原来的模样,将房间又订了下来。窗户是打开的,中行道环视左右,等到夜色彻底降下来,一闪身进了对面的房间内。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