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班主任挖坑

    红头文件如期张贴在教学楼前的通告栏上，意思简单明了：同学们，想要在美嘉国际学校混下去，就必须十分努力，考出好成绩。美嘉国际学校的目标是有近600年历史的伊顿公学，从今以后，从美嘉校门走出的学生，不用上马路，直接进哈佛、耶鲁、剑桥等世界名校，清花大学、北进大学这种国内名校不在考虑范围。
    我去，敢踩我的母校清花大学，美嘉你不是找抽么？
    本来，我对这场考试还有点打怵，红头文件一出，激得我浑身杀气腾腾。
    我不相信对付不了这些渣渣们！
    在华丽精致的公寓宿舍里，我打开苹果电脑，进入学校内网，花三个小时把所有信息翻了个底朝天，包括级部倒数二十名三年来的历次成绩。
    看完之后，我感到当初的恐慌可笑而荒唐。即使马上考试，在级部200名学生中，我也会轻松进入前二十名。
    何况，成绩靠后的学生，每人会安排一名导师指导复习，保证过关。
    我的实力加上导师精准指导，想考砸都难！
    安下心后，我开始收拾整理前任灵魂留下的东西，计有《阁楼》、《龙，虎，豹》等杂志若干，和它们比起来，《花花公子》算高雅清纯的。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志堆在墙角。
    打开衣橱，底层抽屉里装满蓝光光碟，别以为是什么好莱坞大片，全是岛国*****，封面上的苍什么空、武什么兰双眼直勾勾的。大概郑子乔的魂就是被她们勾走的。
    我对她们根本不感兴趣，统统把她们堆在墙角，和《阁楼》、《龙，虎，豹》们做邻居。
    至此，我在美嘉国际学校的形象终于完整起来：窝囊废、学渣和流氓。
    不过，有我灵魂附体，郑子乔你这粒渣滓将变成皇冠上的明珠。
    我正在收拾房间，这时响起敲门声。
    打开门，门外站着泼妇班主任和胡说八道数学老师。
    看见我诧异的表情，泼妇班主任说：“我们是来看望你的。”她笑着，口气相当和蔼，和蔼得不像她本人。
    “美嘉的宗旨是不让每一个学生掉队。”数学老师开始背诵办学宗旨，像个活动广告牌。
    我明白了，他们就是学校指派的导师，虽然暗叹老天不长眼，还是礼貌地把他们请进客厅。
    班主任戴着眼镜，视力超群，进屋第一眼就看到墙角的苍什么空和武什么兰们，还有《龙，虎，豹》上的封面女郎，拍摄时你们往关键部位放片羽毛也好，别那么直白。
    “你这孩子，怎么看这种东西！”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说。她还走过去踢踢杂志，结果杂志掉落，插页图片大开，色女郎以更野蛮的姿势暴露出来。
    数学老师的两颗眼珠子差点飞出来，我真担心他的定力。
    我咳嗽一声，心里很不爽，你们搞突然袭击，算给你们抓到把柄了。
    “这种东西对身心健康是有危害的，”班主任走到沙发前，不请自坐，“学校的纪律也不允许，我不能袒护自己的学生，只能如实报告校长办公室了。”
    我眨眨眼。校长办公室三个闲人自然会将此写进档案。
    “你愿意报告就报告吧，”我无所谓地说，“学校将会收到我的律师函，起诉两位侵犯我的隐私权，同时投诉学校对学生缺乏基本的性教育，同时我会就以上内容召开新闻发布会！”
    班主任和数学老师不禁面面相觑，在我老练专业的说辞面前，他们完全像一对刚破壳而出的雏鸟。
    “郑子乔！”班主任推推鼻梁上的白金框眼镜，不满地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母，你敢威胁你的老师？”
    你用名言进攻，我不会用警句还击？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古之圣王，未有不尊师者也！郑子乔你为什么不尊敬老师？”班主任再轰一炮。
    “席勒说过，不尊重别人的人，别人也不会尊重他！”我回以精准一击。
    班主任突然两眼放光。“昨天你为什么对我说脏话，你以为是在尊重我吗？”她认为抓住我的小尾巴，声音忍不住颤抖。
    我迅速站起身，对班主任一鞠躬，说：“老师，昨天我睡迷糊了，现在为上课睡觉和说脏话给您道歉，请你原谅！”
    班主任一时说不出话，大概她没料到我会反应如此迅速。她用手扶扶额头，匆匆忙忙地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啦，可是你看不良杂志和光盘的事怎么解释？”
    数学老师跟着起哄：“这可是铁证如山，我们想帮你也帮了啊！”
    “这个……”，我在脑子里仔细搜索最佳答案，“虽然在看这些杂志和光盘，事实的真相是，我在做学术研究！”
    “研究什么，有结果了吗？”班主任撇撇嘴，根本不相信。
    数学老师高兴得咧开嘴，等着看我胡说八道如何圆场。
    我确实在胡说八道，不过用专业术语讲就是包装，大大小小的老板都在使用，连农贸市场上的菜贩子都知道，只要给青菜贴上“有机农产品”的标签，他们就有底气把价钱翻倍。
    我给空空和兰兰们贴了一个更专业更唬人的标签。“我在研究这些媒介的市场定位和营销。”话很轻，但“媒介”、“市场”、“定位”和“营销”等四个词说的很慢，特意强调。
    数学老师和班主任一听大眼瞪小眼，我猜他们是没有料到这么专业的词会从我的嘴里冒出来。
    “怎么可能！”数学老师快从沙发上蹦起来了，“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能研究什么介！”
    言多必失，数学老师急躁的性子暴露了他的无知。
    我点点头。“没错，确实能研究出东西，也能从中悟出……”
    “悟？”数学老师忍不住打断我的话，“你不会说你昨天的二次函数题的答案就是从这些光碟中悟出的吧？”
    我严肃地摇摇头，轻声说：“数学题我是从别的渠道悟出的，从这些光碟中，我想悟出的是经济规律，严格地说，我是在研究营销案例，期末时我会写一篇分析报告，题目叫《成人杂志及电影的市场营销策略研究》。”说罢，我随手在一张纸上写出大纲。
    数学老师和班主任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他们眼睁睁看着抓在手中的小尾巴被我硬生生包装成金手指。
    掌握主动权，我转移话题，问：“两位老师进门时，好像说是为了不让我掉队？”
    数学老师想说，但被班主任抢过去。“美嘉对学生的态度你是知道的，重大考试前，排名靠后的学生都要配一名导师，帮助学生考试过关，我们本来是来指导你的，没想到你成绩提升突飞猛进，配备导师就没有意义和必要了。”
    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轻轻地又把我抛弃了。
    “所以，我们告辞了，你好好休息吧！”数学老师开始礼貌道别，眼睛扫一眼空空和兰兰们。
    走到门口时，班主任看看墙角的杂志和光碟，说：“我会将你写分析报告的事上报校长办公室，希望你能在一周内拿出稿子，记住，侵犯版权的事千万不要做，会吃官司的！”
    我关上门前，冲他们的背影竖起我的小拇指。
    然后关上门，将堆在墙角的杂志和光碟塞进垃圾袋。如果班主任也能塞进垃圾袋就好了。数学老师有头无脑，好对付，班主任就比较棘手，这个一步步向更年期靠近的女人，像打不死的小强，每次被我打的残肢满地，一会儿又精神饱满反攻，好像在趁胜追击似的劲头十足。
    现在，杂志和光碟的事涉险过关，班主任却将计就计，给我加了一个活，我写的不好或者不专业，她完全可以对我重新治罪，写的好无非就是躲过处分一劫，对我来说没什么收益。
    对班主任而言，却没什么损失，反而不动声色间取消了我的导师。在美嘉，导师对学生考试过关至关重要，可以为学生制定复习计划，将要考试的题目泄露，让学生反复做熟，保证过关。
    没有导师，考试的题目我就无从知道，相当于盲人骑瞎马，谁知道这次她们会出什么题！
    我根本不担心被淘汰，我是怕甩不开这些渣渣们十八条街。如果我不能展示让他们疯掉的成绩，一夜树立学魔的形象，我就失败了。
    在往学魔溜达的路上，班主任无意中变成挡在路中间的一棵树。
    不得不承认，比起数学老师，她很聪明。
    既然她这么讨厌，打不走，为什么不直接拿掉她？老子名义上是美嘉的学生，实际是美嘉的客户，成捆的钞票甩给你，你就不能有点服务精神，把班主任这种自封的牛人换岗？
    不过，以我的年龄和角色，这个工作我做不了。
    我想到老郑。你不能交上一百万学费就四处闲逛，应该去四处打探消息，担当侦察兵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