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 天地之中万物灵

    “教主，刚刚那人说你是他的徒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几位德高望重的鹤发童颜的老者和杨不讳围在一起，其中一人低声问道。
    “这是那个叫李修的小贼的诡计！”杨不讳道，“本座为了能够重回大域，振兴本教，耗尽心血，但还是出了一些纰漏，导致降世之初，被那小贼占了便宜，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这是本座的大仇人！”
    “什么？原来是这样！此子如此而为，简直是大逆不道，其罪当诛！”几老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吹胡子瞪眼，恶狠狠起来。
    “要想对付此人，凭这次我带来的逍遥宗的实力，断难取胜！第一，马上传信回去，要我弟藩蠧大国师派出助力前来助我成事！”杨不讳冷静说道。
    立刻有人照话去办了。
    杨不讳接着说道：“这次我终于知道了那三个家伙是谁，我和他们虽然都想互相吞食对方，但大敌当前，也不是不可以利用他们先去对付太薇星。太薇星此番降世，他居然先找到了李修这棵大树！哼！不过，在此之前，我最应该做的是先找到我的那位‘好母亲’，如果吞食了她，那么，我至少坐稳了左垣帝星的气运之基！我隐隐感觉到她有贵人相助，在暗中注视着这一切，说不定就在附近，李修先不管，先找到王颜岁！”
    正说着，忽然迎面的地平线上，魔气腾空，遮蔽天日，快速朝他们盖压而来。
    “真是找死！”有人认出了那些人，居然是刚刚和他们交手的那伙魔头，居然还胆敢追来。
    杨不讳的眉头微皱，预感到一丝不对劲，这是一种不好的预兆。
    “不必争斗，撤退！”杨不讳下令。
    逍遥宗诸老保护着杨不讳，快速西去。
    这一追一赶，已是半日光景，双方早已离开了三城十八寨的地盘，遥遥望去，已能看见巍峨的剑雪山的主峰了。这片禁地，有法则保护，即便内部早已发生剧变，但依然有着非常强悍的障眼法，外面看去，看不见地中海，依然是过去的剑雪山的群峦叠嶂，雾霭重重。
    刚开始杨不讳下令撤退还是因为不想和对方死磕，毕竟对方和他们交过手，实力很强大。然而及时撤退的他们，很快就感到庆幸，那帮家伙根本不像是魔族高手，反而像是兽族一般，蛮横冲撞，体力无穷无尽，如果不是暂避锋芒，后果不堪设想。半日后，他们开始感到惊恐起来，他们拿出了压箱底的法宝，布下阵纹，企图欺骗追兵，但没有取得任何效果不说，反而让对方的距离越来越拉近。而且，那狂暴的魔气越发强盛，即便是杨不讳也惊怒道：“怎么可能会这样？”
    “教主先走，我等拼死一战，拦住他们！”逍遥宗诸老个个都疲惫不堪，这也激发了他们的战意，不想再逃了。
    “回去战一场！”杨不讳说道。如果没有自己，己方根本不是对手。
    轰隆隆！大战一触即发！
    噗嗤噗嗤……
    鲜血和头颅飞起七丈高，这一番交手，逍遥宗的高手根本不是数合之敌，转眼就被杀死数人。其余高手也是个个踉跄而走，胸口激荡，眼眶欲裂！
    怎么可能？
    这些魔头怎么会忽然变得如此强悍？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杨不讳的脑海中浮现起一张面庞，那是李修的面庞，嘴角略微上挑，标志性的三分笑意，却让杨不讳脚底发凉！他预感到这是一个陷阱，然而明知如此，他们却不得不来战，这是逼他们反击，这是阳谋！
    “昔日你没有去吞食左垣帝星，只和我们结缘，与我成为师徒，无非是想观察这其中的变数，识破天机命宿之理！”杨不讳忽然开口说道，手底下却没有含糊，杀出一条血路，眼看着己方高手一个个倒下，自己却无力相救，杨不讳去意已决。
    “在你心里当真没有任何敬畏之心么？明知道我是谁，还敢逼我走上绝路，你会不得好死！”杨不讳低沉咆哮，猛然身躯一震，冲出包围圈，同时他一身的甲胄和装备化为一张大弓，踏空而立。
    蓦然回首。
    只见逍遥宗诸老已全部被杀和授首，鲜血染红冰原，杨不讳猩红的眸子忽然失去了眼白，变成一双黑瞳。
    “杨不讳，你觉得是我逼你走上绝路，由始至终，我可没有做过任何对你不起的事情！”忽然一个魔头开口说道。
    “嗯？”杨不讳充满杀机的望着那个魔头。终于出来了么？
    “你想顶着发生不祥的风险，也要将你的所有一切全都降临到这一世身，在这里和我决一高下，我只问你值不值？我是不是你的敌人？你之所以对我心存敌意，无非是自命不凡，以仙神老怪自居，看不起我这样的小辈而已，故而才会觉得我在冒犯你！”又一个魔头说道。
    “可在我看到的修行，每个时代都各有长短，智者无所长短，我不觉得是对你冒犯！你们有胆子对天道截胡，盗取左垣帝星的气运，要来西楚大域争雄一世，你们连天道都敢于冒犯，按理说，我们是一类人！但现在你已经看到了，西楚大域是没有未来的，旧的秩序如果不彻底掀翻，那么就算让人族和人族的道统重掌大域也毫无意义！”另一个魔头又接着说道。
    “你是古老的存在，对大清算时期的事情应该比我知道的更加清楚，尤其是上古后期四万年，可以说是最接近神话时代格局和实力的时期，结果依然难逃清算。问题出在哪里？你有没有思考过？你是西方教的一方古教主，不要自毁前程，如果你觉得你能用这一世身来击败我，尽管放马过来，我不会留手。反之，我瀚辰书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期望能与你这样的上古教主坐而论道，一起商谈人族未来，有何不可！”最后面的一个魔头继续说道。
    杨不讳的那双黑瞳动了动，随即浮现了一点眼白，重现一丝人性，道：“你区区二十岁不到的小辈，何以敢妄谈人族未来？岂非可笑之事？”
    距离杨不讳最近的一个魔头道：“我不嫌你老迈，你反倒嫌我太年轻，倚老卖老，是何道理？”
    杨不讳道：“说说你的想法！”
    李修道：“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易数五十，可舍弃其一，算尽天下事。”
    “你又在卖弄什么玄虚？不必拐弯抹角！”杨不讳颇为不耐的呵斥。
    李修道：“自古以来，天地圣贤、帝王将相，无不效法天地，敬拜天地，以顺应其命，来治人道，我认为这是不对的。”
    “嗯？”杨不讳惊异地看着李修，虽然这个人不是李修的模样，但他已经完全看到了李修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那年轻的面孔，释放出某种奇异的光芒！
    似乎这番言论即便是杨不讳也从来没有听过：“说下去！”
    李修道：“人生于天地之间，存乎于天地之中，不论是五十有五的五个数，还是五十舍一的那一个数，都在说明这个问题，天地之数原本是算不尽天下的人道之事的，当舍去某数，方为求生之机！”
    “有点道理！”杨不讳是何等老怪，这种数理，他当然也知道。
    李修道：“既然你也认可有点道理，那么不妨听我道来！与其效法天地，自命为天地之宿，不如混元其中，求得生机。说白了，即便是最强盛的上古天庭时期，修士依旧是难以打破万中无一的概率，甚至十万分之一的概率也只是很勉强，往前说，远古、太古、荒古时期，那更是少得可怜，用凤毛麟角来形容都不为过！所以修士只是进化的小群体，那么上古后期那般盛世，也被清算，没有抵抗能力，就是因为舍本逐末，颠倒五行所致，当然是脱离不了这种被清算的闭环。”
    杨不讳道：“你认为这是一种闭环？”
    “难道不是？”李修反问。
    “你想到了破解之法？”杨不讳问道。
    李修道：“世界大破灭，也灭不尽如蝼蚁的人族凡人。所谓的神族、妖族、兽族、天人族、天魔族、佛族、翼族、鲛族等等，俱都早已在历史长河中改头换面，流传至今的这些种族，根本早就已经不是荒古时期的那些神族、妖族、兽族、天人族、天魔族、佛族、翼族、鲛族等等，只不过是相似的品种占用了各族的叫法而已！惟有人族才始终不灭，从刀耕火种到至今，羸弱的人类，创造和生存能力很明显才是各族之首，我们的薪火是没有断过层的，真不愧为万物之灵！”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只不过你不愿意承认而已！”
    “你难道觉得古往今来，各族大贤，我人族的三皇五帝等，效法天地都是错的，你认为要想获得你所说的那个求生之机，要倒过来效法普通的凡人，才能打破你所谓的大清算的那个闭环？”杨不讳果然听懂了，如此质问。
    李修道：“不错，只有真正的与更加大流的凡人彻底融合在一起，我们这少数的修士，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寻找到生路，不然，每个时代，无论是哪种流派，只要将少数人进化成高等生物，脱离大众，不管是开创仙界、地仙界、三十六重天，七十二层地，全都是小众，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为一朵浪花是必然的结果，和六爪金龙、八角麒麟、力神天蚁那些天生强大的种族的下场注定是一个模式，会绝种绝代！相反，只有我人族凡人从荒古以前，从刀耕火种走到今日，薪火生生不息，代代相传，这才是不生不灭！”
    杨不讳说不出话来。他内心的震撼是强大的，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才有生路，那么，他过去的一切，全都要被推翻。
    李修道：“这就是天地之中，万物之灵。试想一下，你们左垣帝星和太薇星的恩怨，姬元皇帝和天道的博弈，不管结局如何，对于万物之灵的这四个字根本无伤大雅。说句不好听的话，末法时代的到来，魔国统治大域，人口非但不减，相比大观盛世时期，有了百倍的增长，这难道不值得深思吗？我此番遇见这场博弈，恰逢其会，不是来打打杀杀的，而是要来给你们说清利害，最终的目的，是为了送你们一个字。”
    “什么字？”杨不讳急切问道。
    李修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环顾四方道：“既然你们几个都来了，为什么不现身一见？难不成活到你们这把岁数，都是一方星域的主人，降下一世身，非要见面就刀兵相见，就不能坐下来聊聊天？换句话问你们，难道天命的气运真的对你们有那么重要吗？居然能影响你们这样的强者，非要互相吞食对方不可？”
    天地倶寂。
    忽然，一个声音从东方响起。
    “小友适才之言，当真是非通天彻地之能者所能言，佩服佩服！”那边旌旗一展，祥云浮现，第一方现身的势力居然是张天罡为首的魔域阵营。李修面露异色，这些魔头，居然能驱动祥云，也可见这位张天罡的真实身份，必也有功于天地，得到过天地认可，方才能有这般卖相。相比之下，就算是红莲老妖，也比不上张天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