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业火焚身非亡魂

    那半残的巨舰周围，有实验小区的工作人员在到处收集有用的标本和数据，李若乘、月神、朵朵、羽棱等都在忙忙碌碌，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她们不但要收集数据，同时也要解答很多学员的提问，所以往往一个时辰能完成的科目，她们却用了三个时辰，甚至更长的时间也没有搞定。
    “这也没什么不好嘛！”李修笑着说道。
    他放开指南针，那指南针仍然是指着东南的位置。
    原来李修登上第三层，即将踏上第四次，了解到前三层的道理，是人世间最毒的三种心，分别是贪、嗔、痴。不过，李修自创三尸化生诀，连三尸都可不斩，一路向前，更别说是三毒心，根本早就是李修已经研究过的课程之一，很久以前，李修在传授法诀之时，就曾教导各人，修持三尸化生诀的第一要义，就是定慧。
    接着用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李修上了第四层，然后过了第五层。
    第四层李修很快就清醒过来，第五层用的时间差不多是十分钟左右，算是用时最长的了。
    “原来是贪、嗔、痴、慢、疑！”李修暗道。
    世人只知三毒心，三毒心暗藏在三尸之中，世人无时无刻都在受到三毒所控，却忽略了世上的毒心实际上不止三种，应该是五种毒心。尤其是后面的“慢”和“疑”，更加深入骨髓，特别是疑毒，即便是李修，也用时最长，虽然仅仅用了十分钟就恢复了清明，可见“疑”这个字，的确最难看破和扫尽。
    睁开眼来，李修立刻在第五层中，看到了李四郎。
    李四郎能闯到第五层，也出乎李修的预料。
    不过，看到李四郎额头上布满汗珠，神情里满是痛苦神色，李修就知道，这“疑”之一字，对方要想破开很难。
    事实上李四郎最初不过是凡人体制，得到李修的医治，走到今天好比开了挂一般，他的心境能顺利闯过前面四关，已经算是万中无一的奇才，比一般的天才都要惊艳太多。
    “李四郎啊李四郎，你引我到此，看来并非是身处险境，须我援手，看来，让你引我到此的人，是另外一个。”李修如此说了一句，知道李四郎并不会听见，当下便朝第六层走去。
    一入第六层，李修立刻踏在了高空之上。
    “小辈，你来到这世上不过三五之年，短短时间，居然能入红莲老妖的法眼，用一具末世仙人的分身，与你联手，要来杀我，可见她对你何等器重！你的身上有着连我也无法想象的秘密，我也很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可惜，时运不济。”
    “什么意思？你是普罗陀？”李修望着虚空，那云雾之中，的确有着一位绝世无匹的强者，而且，那气息传来，居然是已经被李修和红莲老妖联手干掉的普罗陀。
    “是我！”普罗陀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已经远远躲开，却依然被针对，天上地下，无我可容身之地。不然我何以要冒险来北国，和你的命运接触，实际上，我的确也看到了你的潜力，可笑你自认聪慧，也只是可怜虫而已！现在能让我再见你，真乃上天恩赐，我只能，杀了你！”
    “慢着！”李修喝道：“听你的口气，你早就知道我的来历？”
    普罗陀道：“姬元的法力，上可伐天，当年他击败大观，镇压四方圣道，搅乱八方乾坤，在各界挑选种子，又与天道斗法，降下左垣帝星，助他在未来灭神诛天，不然凭你这小辈，蝼蚁而已，怎么可能自创天阶法诀？”
    “天阶法诀么？我来到这个世界，居然是姬元皇帝一手促成？”李修若有所思。
    普罗陀道：“上古年间，我虽不是佛界大德，但我能在末世时期成就这般功德果身，绝非侥幸！我死之后，西方世界必降罪世间，红莲老妖以监天台众生之念化解了这重业障，你却要受到业火焚烧的恶果，堕入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你错了！”李修突然呵斥道，“我杀你，是因为你身为末世佛主，不导人正净定慧，只教人卑躬屈膝，苟活于人世！凡是口中诵你，便无恶业，心中信你，便有功德，枉你这样的佛，却还恬不知耻在南国大开方便之门，收刮信徒的广大信仰，供你炼成伪佛的境界。像你这样的神棍，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你还好意思来到我的意念之中，要来蛊惑我心，就算红莲老妖不来杀你，我也要将你镇压！”
    “小辈，你欺人太甚！世上所谓成大功者，凡十有八九都与我行同道之举，方能驾驭人心，成就大业，你岂能杀尽？”普罗陀怒了。
    “是么？那我就通通镇压，不服就全部杀死！”李修杀机凌然喝道，不等普罗陀再言，冲天而起，此番李修的功力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只用了十余招，将普罗陀斩杀。
    “嗯？这么容易？”李修狐疑。
    “是没那么容易！”突然，普罗陀的声音再度响起，他人还没看到，高空之上已经红了一片，李修本是双阳之躯，可控十万度的高温，然而这一刻，他也不能例外，足底起火，怎么也灭不了。
    “哈哈哈，李修，你每杀死我一次，等于就是自斩你一刀，你自创天阶法诀，未来的命运注定成为救世英雄，拥有无双功德，这就是你的法诀不必斩杀三尸，就有可能成正果的原因所在。可惜，你等不到那天了！”普罗陀根本不现形，或者说那漫天的红火，就是普罗陀。
    “厉害厉害！”李修灭不了足底火焰，足底乃五心之一，李修虽然身在婆娑塔里，可感同身受，剧烈的烧灼痛感，让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露，浑身直打颤。
    李修心中反而有些明悟。他的对手，并不是普罗陀，而是他自己。
    这一关，应该就是业火焚身。死人不需超度，曾经佛界号称三千个，个个佛界三千佛菩萨，传言能超度亡魂，实则都是世人误导所致。如果佛界只能度亡魂，那么根本不可能大兴一个时代。
    法不度亡魂，度的是活人。
    人死如灯灭，即便仙魔也是一样，但业障却是无穷尽，能力越大之人，一身所系之业报越大。修行亦是如此，杀死对手往往各凭本事，数招可致敌于死地，但业报的报复，却直达身心，业火焚身，好比是贼盗，防不胜防。即便李修自修法诀，能与三尸和平共处，但业障之火，乃是外魔贼盗，同样要斩杀过后，才能安然无恙，否则，不死也残，一身修为毁于一旦。
    普罗陀造成的心魔，刚刚实际上已被李修斩杀殆尽，不过，此番复活，以业火重现天际，照映四方上下，却就不再是普罗陀的业障，而是另有其人。
    李修从当初斩普罗陀以后，这大半年的功夫，都在追寻性命双修之法的要诀，认为要想让三尸化生诀走向一个全新的高度，必须力求破旧革新，重定修行等阶。从杀一号到太清宫外与十绝武者等人斗法，到从地龙脉手中骗走两本《解尸论》，再到后来遇庞古，知道庞古是个偷窃气运和割韭菜的关键之人，入瀚城后，意外与李四郎的身世触碰到一起，了解到有个叫麻疯子的人，甚至后来，战隐族，轩辕龙，帝释鲲，斗巨头，碰巧遇见剑雪山酿祸之变，这一系列的事情，看似偶然，实际上其中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在主导着这一切。
    那就是红莲老妖。
    不论是被李修战败或者杀死，或者接触的绝大部分人，都有红莲老妖的影子。这其中当然也有不乐皇帝姬元还有巨无霸之主主上的影子在其中充当着一些重要的角色，其实，红莲老妖才是业障的根源所在。
    真要算起来，普罗陀只不过是红莲老妖布局之中的一个小小的野兽，杀了就杀了，所以，李修不花什么力气就斩杀了普罗陀的业障。唯有这红莲业火，却是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随着李修的修为精进，业火也同样增长，此番，在婆娑塔的第六层，李修才算是真正的与这业火正面相对，这种劫数，也可以叫心劫。
    这种业障的心劫，比起心魔劫更加难斩。
    当李修在转瞬间想通了这个道理后，他立刻看清楚了四方上下的红莲业火之中，显现了很多个老熟人的面孔。
    死在李修手底下的人，实在太多了，尽管他不主张杀伐修行，但杀的高手依然不少，受到波及至死的凡人那更是亡魂以万为单位。别的不说，最初李修和龙鼎皇帝在白马湖斗法，那太乙玄纹镜刚刚出世之时，吞噬百万生灵有一半的罪孽都算在李修头上，这时候，那重重业火，共有十几处方位最强盛，此番那百万生灵的火焰足有数十丈高，其它方位反倒不如这蓬火焰。
    这一刻，李修明白了古人修道，为什么绝大多数人都将精力花在了寻宝之中。人逆天修仙，获得长寿，天劫降临，灭其道基，此乃“混化”二字的显现。世上没有任何一种独立的事物是单一而存在的，都是由两种或两种以上的物质或因素混化而成，连世界和宇宙，都是有形的实体物和无形的非实体物混化而成，更何况因果、阴阳、五行等，无一不是此理。推而广之，劫数有之，避劫也有之，所有劫数并非无可化解。所以古人修道，尤其是渡劫之时，十有八九都是依靠外物或者外力渡过，不是传统认为的以血肉之躯硬抗，那是十死无生！
    李修道：“我自认为已经化解了红莲老妖的因果，实际上，我时刻防范着那红莲老妖，在对付隐族的时候，也让我不敢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让轩辕龙和帝释鲲生存下来。我嘴上说是给他们成长，未来再分胜负，实际上，也是我还无法完全看破红莲老妖究竟在北方人族的阵营留有何种布局，所以我也需要从轩辕龙和帝释鲲身上观察他们的成长，意图找到破绽。”
    “相对于红莲老妖，我对待主上的态度就要明确很多，主上的优势在于能以电波指令控制人脑，关键在于媒介盒子的晶片技术。那红莲老妖就不同，她掌握着监天台，是不乐皇帝姬元最器重的人，没有之一，这就好像是在说，万一等哪天姬元伐天之时发生变故，回不来了，那红莲老妖就是主宰北国的帝王，未来就是这片陆地的主人！”
    李修说到这里，他下了一个重大决定，道，“你们这些亡魂，尽管是凡人之躯，死伤百万，却能凝聚成如此业火，要来焚我，只怪我虽然一路上意志坚定不屈，从来都是精进勇猛，但还是没有认清大道本无情的道理，一心想置身事外，以为光凭我的技术，只要超前，就能在未来劫数中带领部分人度过去，就能心安理得，实则不然！”
    李修想通了，真的想通了。如果此番他还在犹豫不决，哪怕今日的业火烧不死他，日后他成长得越高，波及的死伤人口势必越大，这是不能完全避免的，所以，以后李修同样还是会面临今天的局面。
    好像是感受到李修的决心，那通天火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化为各种兵器，朝李修破空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