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缩着头,从他身上溜下来,坐回地毯上,盯着他眼睛说:“我没法出门了。”
“不用出门,我让finger给你看店去了。”
“啊?”佟闻漓反应过来,“他往我店门口一站,我还能有生意吗?”
“你有些以貌取人了。”
“不然嘞,您觉得他很有亲和力吗?”
“我觉得他挺会来事的。”
“哪里看出来的?”佟闻漓不理解。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没头没尾地用这句话搪塞她。
“可是……”
“别可是了,吃饱了吗?”
她点点头。
他俯身下来:“该我吃了。”
摩洛哥风情的编织地毯上倾泻着她的黑发。
冰凉的地板挤着她的肩胛骨。
当然伴随自动窗帘拉上的还有她只能藏在衣领下的秘密。
后来,她是怎么形容这样的一段光阴的。
她像一颗要破土而出的种子一样,拼命从他身上汲取养分。
第47章 沉沦(一更)
难得的午憩, 佟闻漓在有些幽暗的房间里睁开眼。
她听到客厅传来压低了声音的谈话,穿上睡衣从卧室出来,只见客厅里摆放了许多带着logo品牌的袋子。
他人就坐在客厅窗边, 衬衫换了一件,半敞开着,拧着眉头在那儿打电话, 从来优雅的法语里带着的几个脏字,显得他心情此刻应该是不大好。
见到佟闻漓出来, 他这才把脸上不大好看的神色收起来, 朝她招招手, 她乖巧地走过去。
他扶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对着电话里叮嘱了几句后,就把电话挂了。
而后他才转头过来问她:“我吵到你了是吗?”
即便他刚刚明明是心情不好,他也不会把情绪带到对她的态度中, 他的神色依旧温和, 把她逐渐滑落下去的身子微微一抬,让她勾住自己的脖子。
“没有的, 早上起来的就晚。”佟闻漓摇摇头,“再睡要睡成猪了。”
“小朋友贪睡才正常。”
“所以老年人这么早就醒了。”她这样说道。
“嫌我老了,啧。”他单手握住她的头颈,加了点力道揉了揉,“我看你是没吃过苦头。”
她听finger说先生平日里对自己锻炼要求很高, 且是泰拳馆的常客, 她是领教过他的力量的, 单手拖她靠墙那不是问题。
“好汉饶命。”她脖子痒痒的, 笑着挣脱。
“那你说句好听的。”
“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别跟我计较。”
她认错速度快到让他都有些诧异,他掀了掀眼皮,手掌依旧没放开她的后脖颈,在那儿说她:“您可真是能屈能伸。”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她吐吐舌头。
“去,去看看买的衣服合不合身。”
“这么多吗?”佟闻漓走到沙发边上,扫了一圈,伸手随便挑两件出来都是上好的材质,她砸砸嘴:“先生,您给我的这些都够我买下我那个小公寓了。”
他支着头在那儿看她,见她围绕着那堆衣服,每看到一个价格标签就小小惊呼一声,有些烦恼到底他手下的人都是五大八粗的男人,他只想到了让他们跟品牌店说让他们经典款和新款混着挑,却忘了叮嘱他们记得把送人的东西吊牌剪掉。
等会她又要来跟自己讨价还价说太贵了不能收让他去退了。
果不其然,她最后选了一件,指着剩下的对他说:“先生,剩下的,您帮我退了吧。”
他未置可否,表情一般。
她像是讨好他,又分了一个包装到她自己那儿,糯糯地说:“那我再要一件好了。”
“阿漓,过来。”他依旧手支在沙发上,眼神投在她身上。
“我刚刚过来,您又让我过去,您可真会使唤人。”她嘴上不满,但依旧还是诚实地过去了。
她又恢复成那个坐在他腿上的姿势了,他的手依旧搭在她的后脖颈,跟抚摸小猫似地摸她:“我们阿漓是喜欢住住酒店里还是喜欢住在公寓?”
“嗯?”佟闻漓想了想,酒店虽然好,但她还是喜欢住她的阁楼小屋,于是她回答:“公寓。”
“好,那我让林助帮着挑一挑河内地段方便也大一些的公寓。”
“挑一挑?”她不解道,“先生,您是让我搬家吗?”
“你那地方周围环境太乱了,离学校又远,地方也不大,我给你换一个大点的。”
佟闻漓摇摇头:“我不要。”
“不要?”他摆正她的身体,弹了弹她的脑门,笑着对她说:“不要的话,你跟着我,图什么?”
他轻飘飘一句玩笑话。
佟闻漓有些发愣,神色变了变。
对面的人却以为她只是念旧,于是好声安慰道:“这样,原先的公寓我也留着,你还住,平日里上课,就去新的公寓,好歹上学能省不少时间,听到了吗?”
她点点头:“听到了。”
“生活费还有没有?”他依旧拢着她。
她知道他没有那个意思,没有用物质的交换去维持他们关系的意思,他做的那些,是他能想到的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她的事情。
她在意的也不是这个,只是有点为他们注定不长久的感情遗憾。
那点有些残忍的真相的确捅破了鱼水的欢愉。
佟闻漓知道那是她的一些清醒和贪恋在作祟,她屏除那些,抬起头说:“我还有的先生,您不必费心,这些年我在河内,攒下了一些小钱。”
她说完后,把那些东西都拢到自己身后;“我都收下了,要是哪一天我没钱了,我就把他们都卖掉。”
他掀了掀眼皮:“佟闻漓,我送你这些,是让你穿的,不是让你拿来卖的。”
“万一呢,万一哪一天呢?”
“没有那一天。”他拢她过来,“缺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缺钱的。”
她觉得他说的是真理。
虽然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得到他的很多爱,但她知道她一定能拿到他的很多钱。
*
他在河内陪了她两天,那应该是他能腾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完整的日子,即便在这期间,大多数的时候,他总是开着颠倒时差的电话会议。
佟闻漓那两天,没有迈出过酒店,阮烟后来知道了,都啧啧啧她,会不会太不节制了。
佟闻漓把东西塞回阮烟包里,阮烟惊到了,她扭正佟闻漓,很严肃地问她,上了年纪的男人不会不行吧?
佟闻漓支支吾吾,说这事不对。
“是不对。”阮烟连连摇头,“孤男寡女且干柴烈火,怎么会没用上。”
佟闻漓捂住阮烟的嘴,关了阳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烟烟,那个……”
“什么?”
她比划了一下。
阮烟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我没有准备好,我怕。我已经下颌角疼了。”
阮烟点点头:“知道咱俩关系好,无话不谈,但架不住你这话题的广度和深度都有点大了,我也害怕。”
佟闻漓反倒是一脸正经:“是你先问的我。”
阮烟像是能明白佟闻漓的担忧似的在那儿掏了根烟冷静一下;“那个啥,这事不着急,是得慢慢来。”
“对了。”阮烟说到一半,想起来一事:“前两天我看那憨憨给你看店的时候在你店门口贴了个招工启事,你要招人吗?”
佟闻漓点点头,她接下去要应付期末考试,花店总是不开门也不好,她于是就想招一个人来打理花店的生意。
“是得招一个人,你一个折腾这许多事,哪里忙的过来。”阮烟靠在阳台墙上,吐着烟圈说道。
“你还不是一样。”佟闻漓看向阮烟。
她又看到了她眼眶下的疲惫,“昨晚上训练又到几点?”
阮烟眯着眼笑:“没事,姐们睡眠浅,有灵感了,就多写几句,人不会立刻死,但灵感会转瞬即逝。”
阮烟依旧穿着那吊带背心,她一年四季不分季节地都这么穿,原先白皙的皮肤被晒成小麦色。
佟闻漓忽然想到那天撸串喝啤酒的那一天,ken骑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说的那句,让她劝劝阮烟改行,说他可以托关系给她找到一个贸易公司的文员工作。
但她那句话还没有说出口,阮烟就灭了烟,说道,“我写了两句,唱给你听听?”
“好啊。”
阮烟于是就拿出了她预备去训练带上的那把吉他。
佟闻漓听过很多次阮烟唱歌,但还是第一次听她唱她的原创歌曲。
她随意扫了一下琴弦,而后调了一下琴弦的松紧,等到音色回正后,轻轻拨动琴弦。
悦耳的吉他打破夜色。
阮烟再开口,独特的嗓音带着幽幽的迷幻和冷艳。
“明天我送你离开,那船儿没有方向。”
“孤单的人儿彷徨,没人会一直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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