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法很疯狂,但果实很诱人。
只是没想到,这棵树尚未来得及开花,陆晴萱就恍然想起一件很要命的事——洛宸,也是女人。
是女人,便躲不掉。
天底下有多少女人会拒绝男人?
天底下又有多少女人不会对她这样的想法敬而远之、望而却步?
陆晴萱如梦方醒,她从未问过洛宸这种事,亦不敢问,甚至连试探都不曾有过——果然一厢情愿都做不得真。一想到这些,她的胃竟真的隐隐作痛起来。
好不容易挪出了林子,回到帐篷处,陆晴萱已被这不知怎么生出来的怪异想法折腾得沮丧到了极点。洛宸的神情也随了她的异常微晃不定,不知她究竟怎么了。
她凑身上去,将手按在陆晴萱的胃部,嗓音轻舒关切:“现下,可是疼得厉害?”
“不是胃疼。”陆晴萱被洛宸按了个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地一颤,倒让洛宸急急地松了手。
这一会儿胃疼一会儿又不疼的,陆晴萱也不晓得自个儿说的是什么鬼话。洛宸却从她前后矛盾的话语中,隐约猜出她心有郁结。
虽说与陆晴萱一起生活的时日不长,但洛宸却将陆晴萱的某些特点摸索得透彻。她言语、行事向来仔细缜密,绝非不诚恳之人,似今日这般前后矛盾、词不达意,想必是心里乱了。
洛宸唇角动了动,疑惑道:“不是胃疼?”
陆晴萱猛然反应过来,只得连忙改口:“……疼,但是不厉害。”
“原是这般,”洛宸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一边回应着,一边在她的胃部颇为认真地揉按了一番,“倘若疼得紧,晚饭就先不要吃了,想必疼起来也不会觉得饥饿。”
陆晴萱:“……”
——可是她饿。
人一旦有了心事,直面的问询便会失了作用,这一点洛宸深知。于是她依旧装作不察的模样,叮嘱陆晴萱好好休息,自己则去审问被抓回来的男人。
男人一直不曾消停,见洛宸朝他走过去,吭唧得愈发明显。洛宸其间一直偷眼陆晴萱,发现她虽然一副忍痛疲累的样子,却始终没有将视线从自己和男人这边挪开。
洛宸何等聪明,见陆晴萱这别扭的小模样自然心中明澈,很快便了悟几分。她依旧不动声色,心中幽潭的涟漪却早已漾开,将夜色也一并润泽了。
“你随了我们一路,为什么?”洛宸吩咐其他人生火做饭,自己则在男人身边坐下,拆了堵在他嘴上的布条,“可还是为了那块血玉?”
男人:“……”
倒也是怪事,被布条堵着嘴时他哼唧个不停,洛宸将布条拆了下来,他反而一声不吭起来,直盯着陆晴萱出神。
洛宸感到陆晴萱的眼睛欺了过来。
她的唇角勾了上去,脸色却端得板正,好似真的什么也不懂,只专注血玉的表面价值那般继续道:“血玉价值连城,无论你先前所言虚实与否,我都需得掂量几番。倘若我有意中人,又恰好有这样一块价值连城的血玉,想来做定情信物也是甚好的。怎可凭你一面之词,就将它弃之?”
陆晴萱此时就如深夜偷食的猫,敏感得很。洛宸的话悠悠地落到她耳朵里,一如在寻寻觅觅中突然出现一缕食物的香气将这只猫吸引,令她的目光再度忍不住攀了过来。
她注意到洛宸用了“倘若”一词。“倘若”表示的是假设,既是假设,说明假设的内容还不成立。也就是说,洛宸没有意中人。
——没有意中人,就说明,还有时间。
陆晴萱上一刻还在为自己的想法纠结到扭曲,下一刻又为自己的发现窃喜起来。
她一高兴,自然也不在乎先前说的胃疼的话了,从地上堪堪地爬起来。
洛宸看似是在套男人的话,实则将陆晴萱的小动作全都看在了眼里。见她过来,还是十分关切道:“怎的起来了?胃舒服了?”
“舒……舒服了。”她这会儿才觉得刚才自己是有多可笑。不过为了掩饰,她只能又清了清嗓子,假装不知情地问洛宸:“他招了没有,有没有说跟踪我们的目的?”
“未曾,我见他确然不是装疯,问他什么都不曾回应,只对你身上那块玉颇有兴趣,一直盯着你那边看。”
陆晴萱方才就一直偷听着这边的动静,自然知道洛宸说的是实情,但谎言已经说出去了,就得圆过来。她只得继续装糊涂道:“我这真是血玉么?要是那样,不如扔了的好。”
“倘若真是血玉,就是价值连城,我自是不信血玉凶杀一说。如果日后有人以血玉为聘,我也乐得欢喜。”
!!!
洛宸话音始落,陆晴萱就心尖过水,突然像攫住了一个大秘密,漾得她心绪迷蒙,欢喜也似春雨那般润了进来。
洛宸眉眼带笑将她觑着,见她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越发红润,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朝自己的帐篷处走去。
陆晴萱的心里已然漾满了清甜的蜜,伸手将怀中玉佩拿了出来,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洛宸回了帐篷,默默从包袱里翻出一支毛笔和一把匕首。毛笔的笔杆上已经有了三五刻痕,那是洛宸在发病第二日开始刻下的,每过一日,刻下一痕,以便在下一次沉疴发作前,早做准备。
她不敢告诉陆晴萱,故而将这毛笔藏得很好。若是陆晴萱晓得,她以这种方式面对注定躲不掉的苦痛,只怕是要掉眼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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