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江化是个大老爷们儿,自然不方便到洛宸和陆晴萱房间里去,于是,几人合计后俱都挤进了蓬鹗的房间——也是因着蓬鹗的房间较为宽敞,毕竟天色已晚,郝江化无论如何也要在镇上过夜了。
在开口谈论正事之前,郝江化的笑容一直堆在脸上,显得他甚是和善,但陆晴萱细看之下,这笑容里面分明有种讨好洛宸的意味。
她不禁心中好奇起来,偷偷揪过洛宸的衣袖摇了摇,低声问询:“他和你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说的同时,眼神中不自知地就浮上了期待和兴奋,分明是在等着听什么不得了的故事。
洛宸睨着陆晴萱一瞬,笑意慢慢地爬上玉眸。她轻挑眉眼,倾身在陆晴萱的耳畔悄声说了两个字:“捉奸。”
陆晴萱:“……”
洛宸说完,即刻便又直起了腰身,因着这两个字,也不知陆晴萱想到了什么,耳朵根子登时就热了起来。她对此更为不解,还想问得再详细些,郝江化却在这时开了口:“洛大人今番唤小人前来,有何贵干啊?”
——巧了,我也想问,你捉奸和他今晚来又有什么关系?
陆晴萱在心里急得直哼哼。
大概是有段时间没在绛锋阁了,随洛宸出来的这些男人早已在洛宸的“纵容”下变得不再那么“守规矩”。不等洛宸开口,钟山居然抢先一步道:“嚯——郝老板记性可以啊,‘洛大人’这三个字我可是改了好久。”
洛宸:“……”
陆晴萱扶着下巴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想到洛宸一听见“洛大人”三个字就面无表情闷着的脸色,居然一时觉得她这样反倒甚是可爱。但她嘴上不敢说,只能在心里偷着乐,不然,洛宸刀子一样的眼神一会儿又该像剜钟山那样剜自己了。
郝江化谦逊地朝钟山笑了笑,洛宸的眉头则并不惹人注目地蹙了蹙,随后,她从身上掏出先前复刻好的那一份地图,径直拍在了郝江化面前的桌子上。
男人们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什么。陆晴萱却知她是在故意端架子,一时没憋住笑出了声。
洛宸:“……”
她眼神冷冷地睨向陆晴萱,盯了片刻又将目光停落在郝江化的身上,道:“郝老板,今番请你来,是要你帮我鉴定一样东西。”
“诶,是是是,洛大人吩咐,小人一定照办。”
“你仔细瞧瞧这上面是什么文字,写的是什么?”
郝江化一边点着头,一边恭敬地接过洛宸手里的那张纸,随后竟也一丝不苟地趴在桌子上反复端看起来。
陆晴萱一直盯着那张纸,洛宸则时不时盯着窗外那愈来愈深的夜色,不知在思忖什么。
过了有两盏茶的时间,郝江化站起身来,对洛宸恭敬道:“洛大人,据小人鉴定,这应该是一种古苗文。”
“年代呢?”
“这个不好确定,虽说古苗文已数百年不用,但不敢保证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毕竟,天下之大,应该还是会有人晓得这种文字的。”
“你晓得吗?”
“啊?”郝江化抬眸一愣,陡然明白洛宸所指,立刻笑得颇有些为难,低声道,“小人不过一个经营古玩店的,怎会晓得这般高深的东西?”
“哦?经营古玩,莫非平日都不做研究的?”洛宸说话总是那般隐晦,但是明白的自然明白。郝江化一听这话,当即跪了下来:“大人息怒,小人确然不知,但是小人先前在苗疆一带经营时,认识一位名叫栖梧的人,她应该是晓得的。”
“栖梧?”洛宸心道这名字也甚是奇特,又问,“她现下住在何处?”
郝江化一听,赶紧接过蓬鹗递过来的纸笔,写下一个地址,恭恭敬敬拿给洛宸。
“如此,辛苦郝老板了。”洛宸这才满意一笑,“夜色深沉,烦请郝老板留宿一夜,明日我叫人送你回去。”
“有劳大人,有劳大人。”郝江化依旧笑得礼貌又谦恭,直到洛宸和陆晴萱出了屋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才弯着身子退回屋内。
陆晴萱余光瞥见这一幕,禁不住又笑起来。
“可笑够了?”
临到房门口,陆晴萱还在跑神,不料洛宸猛然停住回过身来。陆晴萱只觉面前冷香萦绕,下一刻她竟毫无防备撞进了洛宸怀里。
“你这人……怎么这么……”
“小心眼儿,是么?”
陆晴萱哪里想到洛宸会将这几个字直接说出来,一时被憋得红了脸,她赶忙狡辩:“不是,我没说!”
“晴萱。”洛宸唇边含笑,眼底漾波,对着有些小闷的陆晴萱道,“我前夜沉疴发作,今番才新愈,怎的倒是你的脸色时不时变得那般红,莫不是病了?”
陆晴萱就知道洛宸会拿这个来揶揄她,只闷了脸色不吭声。洛宸不动声色,仍偷眼过来用眼风扫她,却不知,提到沉疴,陆晴萱又想起来那天晚上。
两人沉默了片刻,陆晴萱突然对洛宸道:“那一夜我替你行针,瞧过你的病……”
洛宸闻言一怔,又见她失了先前快意,想起她白日就言说为自己看病一事,柔声问道:“如何?”
“我瞧不出……”陆晴萱的话里带了深深的自责,叹着气直道,“是我自个儿医术不够,解不了你身上苦痛。”
“十年之症,怎可一日消解?苦痛不过一夜,却也不曾伤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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