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刚鬣”建模脸太沉,王洛闻猛回头瞪变态萧,就这一个动作,然后脖子拧筋,脑袋转不回来了。
她只得一直侧着胀圆的大脸,下巴、大鼻孔都朝上撅着,一副倔强、桀骜的神态走路。
萧放缰误会了,??只好重申:“我真没以貌取人!”
“不关郎君的事,我脖子拧筋。”
“哈哈!”这一笑,萧放缰倒是不再戏弄她,离她近点儿后,他问:“找杜商人要做什么?”
“杜商人在明月楼,找到他,问出他的愿望,??然后我们就能回凤阳平原了。”
“女郎和马女郎一样,??也来自凤阳平原?”
“是的。”
“马女郎死的还安详吧?”
“她族人多,会有别的马女郎来找你的。”
萧放缰不再说话。
南乡郡城门外,枯草萧瑟,城门半掩,两扇门漆大片剥落。王洛闻侧身进去,眼前呈现的,是荒凉街道。
要不是蝗虫、蝇虫乱飞,南乡郡就跟一座静止的颓废画卷一般。
到处都是焦黑的断壁残垣,王洛闻和萧放缰一边走、一边警惕的打量路过的每处残居。
临时系统并没有指引“明月楼”的方位,所以每条街道都不能落下。
没有人。
一直没有人。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一个穿着碧绿襦裙的妇人推开房门,出来泼了盆水。
“啊!”她先被王洛闻的猪头吓到,“咣”声阂门躲回去,再又敞开门缝,只露出扑着厚脂粉的脸儿,稀罕的盯住萧放缰。
“喂~”她上半身探出门,轻喊:“俊郎君留步。你过来,??来,来啊!死猪头,??你再瞅老娘老娘把你猪鼻子割了下酒!”她先娇媚的朝萧放缰勾手,又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骂王洛闻。
“切!色令智昏!吸!”王洛闻冲妇人翻了个白眼儿,脖子拧筋太久,口水有点儿控制不住。
“你再瞅?”妇人站到台阶上,又叉着腰过来,“死猪头,还不服是不是?呀~俏郎君,初来南乡郡吧?妾身已经烫好一壶酒,郎君敢不敢...来喝?”她说到最后,羞涩之态咬着下唇。
“吸!”王洛闻吸溜口水的声音大煞风景。
妇人狠瞪她一眼,紧接着又夸张的扭扭捏捏。
萧放缰像根木头桩子,问妇人:“明月楼在哪?”
妇人立即恐慌,然后以袖掩唇娇笑一声,眼中含着情,极低声道:“郎君何必舍近求远,妾身已经烫好一壶酒,郎君...还有这猪头,??来不来喝?”
“不了!”萧放缰当先而行。
王洛闻立即跟上。
这妇人一直站在道间,??直到看不见那一人、一猪身影了,??才婀娜的一拧身,??手抹自己鬓角,再爱惜的抚摸没有丝毫褶皱的干净碧绿襦裙,大声道:“真是不识抬举!看不上老娘,老娘还看不上你哩!”说完,她重重阂上了门。
“牛郎君,你不觉得那妇人奇怪吗?我觉得她要提醒咱们什么?”王洛闻人矮腿短,跟竞走速度似的才能和萧放缰并行。
“所以莫理睬!如果她是好意,我们不害她。如果她是恶意,我们不上套儿。”
“高见!吸!牛郎君你别再靠近我了,我知道你想把我脖子掰正。”
萧放缰无语的远出一步。掰脖子筋就是这样,一旦伤者有防备,就会不自觉的抗拒,这种情况下硬掰,很容易加重受伤。
前方有人了,是个蓬乱灰白头发的老翁。这老翁站在街边,背后是个敞开的商铺,商铺上头写着“布庄”。老翁被诡异的“猪头人”唬的往铺子里跑,边喊:“猪成精了!来索命了!”
王洛闻疑惑着:“布庄?卖给谁?”
南乡郡可真是处处透露诡异。
二人没管老翁,再往前走,拐上另一道街。
这条街上有俩男子,分别蹲在道路两侧,他俩都守着个大筐。
“啊!”这俩人先被王洛闻的大肥脑袋吓一跳,其中一人踢翻了筐子,里头是一条猪后腿。
萧放缰立即提醒:“啧?你本家!”
王洛闻斜着眼,生气道:“牛郎君,你这样讲话很不礼貌。”她转而问这俩人:“请问明月楼在哪?”
打翻筐的男子把猪腿装回去,害怕的指了指前方。
“多谢。”走出几步后,王洛闻猜测着说道:“有卖布的、有卖猪肉的,也许南乡郡真有百姓生活,只不过全都躲着不出来。”
“唔。”
明月楼果然就在前方。
是个双层建筑的酒肆,墙破旧,窗子是粗葛布糊的,破了好多眼儿。酒肆的门也破烂,根本无关关阂,跟南乡郡的城门似的。
王洛闻、萧放缰一前一后踏进来。
“有人吗?”她喊。
咔!
萧放缰将她脖子掰正了。
王洛闻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脖子,刚才那刹那,她以为这厮又想杀她!
“多谢。”她坐下。
酒肆不大,只在正中央摆着一个长形饭桌,高凳倒是不少。通往二层的楼梯缺少木板,全是灰,可见二层根本不住人。
门帘掀动,从后厨出来一个粗葛衣男子,三十余岁,身板壮实,面相极憨厚。他先是被王洛闻的大脑袋吓的倒抽口气,再客气的朝萧放缰拱下手。“二位用饭?”
萧放缰坐到王洛闻身侧,二人均背对酒肆的破门。
萧放缰手指在桌面一拂,没有灰尘,然后他无意识般的敲击着桌面,问:“你就是这明月楼商人?有肉食么?”
“是,我姓杜,经营这明月楼。不瞒两位,本店只有猪、猪肉。”他不好意思的扫了王洛闻一眼。
“唔。拌个猪头肉,我爱吃猪鼻子、猪耳朵,都要有。”
王洛闻感受到了污辱,不想说话。
“好,二位稍待。”
“等等!”萧放缰叫住此人,问:“明月楼只有你一人?”
“是,二位是外来的吧?南乡郡没多少人了,都走了,唉!”他说着进了后厨。
萧放缰低声解释:“有猪鼻子、猪耳朵,才能证明呆会儿上来的,不是人肉。”
倒也有道理。王洛闻不气了,比他声音还小的问:“你也觉得是黑店?”
“还用觉得么?”
“可他看起来面善的很。”
“不是你说的不要以貌取人么?”
好吧,她无言以对!换话题!她悄声问:“所以你才和我坐一边?怕他从帘后偷袭?”
“没人能偷袭我。对面,是留给他的。”
杜商人端着食盘出来,有一碗猪头肉,一个酒壶、三个酒杯。他把菜食摆好,满上酒,说道:“远来是客,这是我南乡郡的秫酒,赠二位远客品尝。”他先将一杯饮尽,拿着空杯要走。
“杜郎君!”王洛闻叫住他,“杜郎君坐。我们本是来寻亲的,可是亲族人去屋空,我们好奇,南乡郡出了什么事?怎么偌大的郡城见不到几个百姓?”
杜商人叹声气,坐到了对过儿,说道:“还能出什么事?先遭兵祸、再遭匪祸!他们见人就杀、见粮就抢、见铺子就烧,如此大难,怎么外头竟不知我南乡郡如此悲惨吗?”
“朝廷应该知道。”
“知道却不派官员来!”杜商人满脸悲愤,再自斟一杯,仍一饮而尽。
“敬您仁厚!”王洛闻也端杯,饮尽。她感慨道:“没想到您如此信任朝廷!莫非您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愿望,盼朝廷来解救南乡郡?”
“不。”杜商人抬起悲伤的双眼,眼中含泪。“我的确日思夜想,有一愿望!但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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