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墨矩

    第368章 墨矩
    “那等道法，至今已有劣化，现在纵是只覆盖一成人口，依旧难以维持，空有修为境界，无有法力维持，且还在继续劣化之中。”
    “无法适居者，在变多……”
    “我辈修为低微，不过真人，难窥内貌，根本无法，实属惭愧！”
    “大限将近，人口萎缩，于己于众，毫无作用，如今之际，唯有迈步尾随前人，或许可从地上知晓缘由，得到解法。”
    “若是灾祸已过，当搬迁回地表！”
    “……没有人回来。”
    “几千上万年以降，万灵凋零萎缩，我辈亦只是苟延残喘，万幸，直到现在，地底生境终于来到可以勉强维持的阈值，但，始终无有先人回来。”
    “为何如此？”
    “资源再度吃紧，而且，就连灵气也开始枯竭，穷尽一切手段，也只能勉强留存下五阶的量质，这么一来，地下再也不可能出现炼虚真人，难道说，我们就要一直困死在地下吗？”
    “……所有仅剩的真人聚集到了一起，不论年岁理念，因为我们要去找寻答案，不可能一直困居于此，那样的未来，对我等只是一种煎熬！”
    “我是被托付看管的例外，我是地下最后的真人……”
    “外，外面，有大恐怖！？”
    “终于有人回来了，但是，带回来的只有这么一句话，然后便仓促陨落，于是我已知晓，一切都已经完了，曾经辉煌的却光，现在真的是却拒光华，只能困居地下，在无光之地苟延残喘的一界，我，我不甘啊！”
    直到这里，却光星界那缝缝补补，勉力沿循旧日的地底生境，可谓是宣告终结，开始正式踏入下一个阶段。
    “灵气枯竭吗？但是现在，并没有这种端倪，应该是先被本门抽掉，而悔情真君接掌之后，选择停止，毕竟把这边当做自己的地盘来经营，完全没有灵气就成为一块烂地，灵气太少也没有多少价值。”
    “也就是说，他们前赴后继，撑了近两万年，直到仙门这边加码，这才开始出现崩塌，从而进入下一阶段。”
    “换言之，却光的真人们不再在大限将至时外出探寻，而是组团奋力一搏时，应该是撞到本门真君，甚至于至尊的枪口？”
    “这么恰好，吗？有些不太对劲，还有，其他老真人搏命时，仙门争霸还未开始，乐观估算，至尊都还没出世，是到后面打五大龙尊开始，至尊才正式登上舞台的……”
    因为具体的时间模糊，根本无法明确，所以杜恩只能进行推测，而在万年前，仙门争霸前，那段历史总显得古怪，疑惑重重。
    不过后面的情况，大体上不会偏离事实，即，到落羽仙门开始进场的时段之中，应当有是两轮时期，有不同的人在接替着，对却光星界这边施加影响。
    接下来，就是却光星界如何在仙门影响下，进一步演变到现在这般的经过。
    有接替者接手了这日志，同样选择在上面留笔。
    不知不觉间，它已经成为了此地历史的浓缩载体！
    “师父死了，我接手了。”
    刻板至极的字迹，彰显着其的与众不同。
    “师父是真人，我只是大修士，其实我也快死了。”
    平静冰冷地阐述着残酷的事实，给人一种极为冷静缄默之感。
    “资源愈发贫瘠，人群开始骚乱，且植道之法已经劣化至底限，人数一旦再多，即无法覆盖，会降诞出一代无垢婴孩，二代即会因为环境而畸变，以我之力，无法改变。”
    “还有星外之人，接连施加影响，地表是无法回去的，他们想要把我们困在地下，施行着某种目的。”
    “因此，为了能够继续将却光之界维持下去，为了解决诸般困题，为了应对星外之敌，我要在这个地下，建立一个全新的理想大同国度！”
    接任者已经不再有前人的眷恋，已经是地底土生土长的现人，以平仄如规画的字迹，陈述着自己的目标愿景，道出种种蕴含冰冷如钢意志的话语。
    其上有浓郁的大法力萦绕着，令杜恩读着都十分艰难，此前楼幂玥或者其他过来者，大概是都无法读出，甚至于看到的吧！
    因为，这是天骄层次的大修士所留！
    甚至于如此伟魄，在时光磨损下依旧如此镌压，可能在天骄的层次里面，也是属于绝强的那种！
    “墨矩，我的名字，也是师父给我的道号。”
    最后一页上，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杜恩在看完之后，这段文字顿时如火般烧起来。
    那火焰沉冷如钢，将一些文字烧掉，把留刻付之一炬。
    “为什么要烧掉？”
    “因为日志已经太残破了吗？”
    “又或者说，察觉到是敌人看到了？”
    “有点意思……”
    杜恩一时无法读懂那人的意图，但总之敌意应该不大，不然可能就不是这样。
    所以，或许是因为，杜恩在这之前，已经帮却光界解决掉三重隐患，并正在对抗灵母，无形中已经获得对方的限量认可？
    “没有死透，或者说，遗留的什么手段，还在冰冷机械地运转着……”
    总而言之，到那接掌者的时候，此处洞府被正式废弃。
    新的时代，在那时候开始。
    在现在这时，已是旧时代。
    那已经是过去式，眼下的情况，是供奉灵母的却光教建立中心营地，统治着却光星界的地下人间！
    不过纵使如此，依旧有人在开拓，在尝试突破困局。
    筚路蓝缕，如履薄冰，总是失败，坠入深渊……
    “北方之地。”
    杜恩察知到，那段缺失的中间，就在那最后的空间支点处。
    他没有停下脚步，放下手中的历史，转身便离开此处。
    面容平静，步伐稳健，漆黑的眼眸，能看清照亮前路。
    出了这处古代洞府，沿着栈道再继续行进。
    那栈道其实还有着一段，只是很快就通入幽渊。
    停在尽头，看着那沉沉浮浮的石头石块，乃至于小山。
    迅速捕捉到栈道的留痕，这才发现，栈道其实不应该是栈道，原先应该是另一种道路品类，只是在后续有一部分，被挪用修成栈道。
    仔细观察脚下的栈道，能从一些细微至极的痕迹看出，其实是后续缔造的，只是用的建材更古老，是那些古老道路被挪用过来。曾经彻底废弃，又在后续有人追寻而来？
    谁？
    罗恒之类的人？
    杜恩思虑着，跃起开始沿行。
    积累尸骨逐渐减少，幽渊开始转向，折进东北，渐渐朝向中心营地的正北方，杜恩感知里那空间支点的所在处。
    同时，幽渊也在变浅，已经可以看到底，很是突兀，就像是本来的无限直接跃到有限，无常的幽风也是悄悄退去。
    石头不再飘着，尸骨不再堆积，不管是人还是妖兽，或者是其他极少数的什么别的生灵，全都远离着这个地界。
    压抑，沉闷，让人喘不过来气！
    杜恩对此不受影响，踏入这片荒芜至极，亦死寂至极的地界。
    一个巨大无比的空洞出现在眼前，简直是在地下开拓出一处平原一般，而在平原的边界处，向南的地方，有着一条开拓出来的隧道，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
    现在的却光人无比忌讳之地，便是这里，北方之地！
    杜恩只瞥一眼，便带着小尾巴，继续进前，彻底走出好似干枯河道的幽渊，来到这北方之地之上。
    他看到了，有一座雄城，巍然屹立在前方，好似是一头荒古妖兽一般，虽然死寂一片，却带来可怕的威压感！
    并非徒有其表，不如说，它就是那么可怕的存在！
    五六阶的禁制随处可见，隐隐还有七阶的片段，可以说是浓缩着却光古代修仙界所有精华的造物，是为此界文明的压舱石！
    杜恩的火眼金睛运起来，可以看到一些残破的斗争痕迹，顺着痕迹而移动目光，一路来到自己身边，再蔓延到那无尽幽渊。
    “原来如此，悔情真君曾经想要拔除它，但是并没有成功，纵使是她那般的真君，也还不能彻底抹掉一界之辉煌遗存。”
    “那位墨矩亦是极可怕的人物，纵使是聚集一界仅存的底蕴，可正常的人物怎么可能跨两大境界，把那般天骄真君给逼退？”
    “两者的争斗直接裂解地层，好似直透星核，才缔造出那无尽幽渊。”
    而直到现在，那一道飘石幽渊，还在作为阻挡妖兽的防线，尽自己可能地护佑着此方此地的人们！
    “了不起的却光，这等沉重的底蕴，看来，那当初的却光王尊，只怕亦是如同神尊之流，傲然于世，至尊不出，天下无敌。”
    “然而，即便是如此人物，在剧变之初，依旧下落不明，算算时间，可断定已经陨落，而却光星界，也在那本可力挽狂澜的墨矩大修士之后，一路向下沉沦，最终选择抛弃往日的荣光，彻底封堵断绝彼此的联系……”
    而且，就连悔情真君本来无法拔除的这城，现在也可以被灵母植入一个空间支点，显然是不复当年之全势！
    心头有种种思绪，杜恩步伐不停，往那雄城而近。
    及至近处。
    城池的名字映入眼帘。
    墨矩！
    以自己的道号为名，似乎另有用意？
    杜恩已经大体看清这城的情况。
    周长在一千六百里左右，墙身高百丈，应该是熔炼却光地下仅存的六阶矿脉铸成，诸般技法应用其上，刻留着密密麻麻，让人数不清具体有多少的禁制。
    这些禁制再拧成一股股，好似钢铁的铰链，又像禁制的黑龙，盘亘着深入地底，不以早就无力供给的灵气作为动力，而是深入星核灵脉，将那等星辰本身挪不走的根基，化作自身的动力。
    如此布置，各种奇思，只怕现在只是缺乏启动催使的法门，不然它依旧可以焕发出当初的威能。
    而在这等城池之前，眼下额外多出一块拙劣的石碑，就像是俊人的脸上贴着狗皮膏药一样，不由让人皱眉，甚至于觉得发笑。
    杜恩挪眼看过去。
    “后来之人，至此退去！退去！退去！”
    上面有着一行血色大字，黯淡斑驳，癫狂扭曲。
    他不退反进，来到石碑之后，果然看到更多的刻字。
    “昔年先辈，遁入地底，在此铸城，号曰以规矩法度之严厉，来正确约束人性，想以此度过漫长的地下黑暗时期。”
    “但这是骗局！骗局！一切都是骗局！！！”
    刻写者尽用狰狞浮夸之字，没头没尾，只有突然导出的结论，令杜恩不由微微皱眉。
    “一个不知道过往的人所写吗？又或者说，建城之后，过去的历史被摒弃了？”
    结合被废弃的古修洞府，或许真有可能如此。
    那位墨矩大修士究竟是何用意，杜恩有些好奇，便转头看向城门。
    迈步再走，很快就到门下。
    沉重的门扉早已经被推开，一层浓郁的黑暗弥漫在其内，便是火眼金睛也难以看透。
    杜恩表情不变，本想留无垢婴孩在此，但想了想，还是带着更安全，于是便继续带着，往城中而去。
    经过黑暗，光亮弥漫。
    人造的光线柔和覆盖，笼罩在这城池之中的各处。
    从细微处的亮度变化，杜恩察知到，这是模仿天时的一种设置，虽然不一定对应地表的时刻，但现在的墨矩城之中，是在下午的时候。
    抬眼看去，青山绿野，田池聚集，主要作用，却不是为了什么自然环境，而是生产粮食，滤筛空气等等布置。
    而现在，田中秧苗枯萎，各种杂草丛生，树木原野也是野蛮生长，对其覆盖之地，他抬手一挥，将覆盖掀起，能看到底下躺着的人们。
    死掉的人，死了很久的人，却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状态。
    怪异，诡谲，尤其是看这些人，一个个显得疯狂，眼里透着绝望，是互相残杀而死的，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好像，这边的确是骗局？
    至少，从这等落幕之刻来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法度！
    若是先过来这边探查，说不定会被诱导欺骗，出现先入为主的想法。
    但现在，杜恩看着这等场面，只会觉得满是怪异，然后是疑惑生出，不知晓当初的雄城，最终怎么落到这种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