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E52.赤司征十郎的决赛（中）

    “帝光为什么突然就认真起来了？”
    “真的诶……听说帝光的部长赤司征十郎习惯于第一小节观察对手，然后再做判断。为什么现在就开始发力了？”
    场上胶着的比分开始逐渐拉开分差，帝光的进攻速度比刚才要快了很多，原本还有些生疏的配合，在黑子的协调下，几次传球之后看上去不再那么僵硬。
    “会不会是因为帝光的部长没上场啊，球员自己按照自己的意思打了？”
    “不会吧？我朋友是帝光一军的，听说篮球部里那个赤司很有威信，没人敢忤逆他。”
    “哪有这么夸张……我倒是听说赤司并不是特别出彩，然后被挑衅了呢。”
    观众席上的人们议论纷纷，其中不乏各校篮球部来看决赛的人，但他们都不知道见识过赤司发威的状态，也不了解帝光球员们真正的想法，一切旁人的说法都只是猜测而已。
    就好像为什么帝光第一节突然就热血起来了……并不是因为首发们不听从部长战术指令，只是因为绿间故意转达了错误的翻译，导致英语水平不怎么好的青峰彻底兴奋起来了而已。
    在第一小节还剩下十几秒的时候，八森流开口了，这次用的是日语，不过听起来非常生硬：“他的小手段，快不行了。”
    青峰知道他在说的是黑子，他哼了一声，用大拇指比了一下身后的黑子：“哲可是会吓你们一跳的！可别小瞧我们啊。”
    黑子的低存在感只能利用一段时间，一旦过了这个时间段，那么对手就会越来越注意黑子的存在，低存在感的特性就会消失，而且视线诱导也不能起作用。黑子本身的身体素质其实比不上其他人，如果没了低存在感的特性，很容易被对手针对，所以每次都只让他打一个小节，在对手还没研究出如何针对他之前换人，也可以让黑子稍作休整。
    而一般被换上场的那个人……
    是我。
    我站了起来，把披在肩膀上的外套放下。裁判在这个时候吹了哨，黑子满头是汗地走下了场，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刚才场上一直都有这个“幻之第六人”的存在。
    “交给你了，赤司君。”黑子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十分郑重地说道。
    虽然很想像往常那样吐槽说句“别用那种临终托孤的语气……”
    但——
    “交给我吧。”
    我这句话仿佛给了黑子一颗定心丸，他神色放松了一些，走到场下的时候桃井给他塞了块毛巾擦汗。
    第一节结束的休息时间，我站在场边听自己篮球部的几个首发精力充沛地讨论对抗上崎中学的战术，说实话，这学期以来头一次看到他们那么积极。
    ——当然，有可能大部分原因来自于我站在这里。
    对他们来说，我的存在比对面那个八森流恐怖多了。
    我之前还在思考，如何让这个球队打出完美的配合。
    如果我再像之前那样，仅仅作为一个普通的发号施令的控场后卫，是没办法做到把这群个人能力极其突出的球员整合到一起的。
    我没办法像黑子那样做到天生低存在感，隐藏在对手看不见的死角作为中转站来传球。要是真的说起来，虽然我一直保持中庸低调，但我的外在形象确实是比较受欢迎的那种类型。再加上个人气场不同，把我单独挑出去讲，绝对没人会把我忽略掉。总不能用隐身的超能力吧，这也太夸张了。
    所以我要如何让全队完美无缺的配合呢？
    之前青峰提出的zone状态和技能理论点醒了我。
    这个世界能自然地接受小幅度的超能力，很多人都会把这种小幅度超能力用zone、境界、特殊技能等等的关键词来替代，并且对此习以为常。这就说明其实我完全可以稍微使用一点自己的力量。
    这可不算什么作弊，篮球比赛中根本没有规定说不能使用超能力不是吗？
    而且既然其他人都能用zone、境界、特殊技能了，为什么我就不能使用一点小手段呢。我要让自己平庸，自然也要把自己的水平拔高到这个世界应有的平均水准，让我自己更符合所谓的“人设”。
    身为统率帝光篮球部的部长，要是什么都不会，那不是很奇怪吗？
    所以我在决赛前下了个决定。
    裁判吹响了哨音。
    第二节开始！
    我面无表情地踏上了球场。
    “赤司征十郎，帝光球队的队长，打pg位置，经验丰富，意识很到位，也很擅长配合，但是好像没什么特长啊。”
    “亮眼的地方好像不多，作为pg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可诟病的地方……不过在帝光那种队伍里，果然还是有点累赘的嫌疑吧……”
    “其实我比较想看看刚才被换下场的那个神出鬼没的幻之第六人……所以为什么要换人啊？不是打得挺好的吗？”
    观众们交头接耳，议论着帝光第一次换人的原因。然而属于帝光篮球部的应援队伍却对这次换人没有一点意见，依旧绑着头带，拿着应援棒，专心致志地看着比赛。
    青峰看了一眼比分板，第一节拉开的分差并不多，相差不过六分。在没办法肆无忌惮地压榨自己潜能的情况下，想赢还是要多动脑。他下意识看向我：“赤司，要怎么做？”
    “我来盯大前锋，你们只管打速攻，配合什么的……我来做。”
    又盯王牌大前锋，又做全队指挥配合？
    再加上被限制了发挥的前提，如果没有完美的配合，快攻只会让球队节奏脱节，加速自己的死亡而已。
    如果被对面的人听到了，估计又要嘲笑一阵帝光队长的不自量力。分兼多职对一般人来说的确困难，但是我不一样。至少……青峰他们都没有怀疑我的决定。
    开球之后，青峰他们进行了速攻。
    全场节奏一下子被拉快了，上崎的队伍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样开始快节奏地回防。一时间观众的情绪被点燃了，各种沸腾起来的加油声充斥在球馆里。
    我弓着腰张开手臂，拦在了八森流面前。他似乎有些看不起我的身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
    “a dwarf？（小矮人？）”他说。
    “……”
    请对全世界一米七的人道歉。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i bet your arrogance…it gets youthe end.”（我打赌你会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
    想象中的节奏脱节并没有出现。
    观众或许没法直观体验，但上崎的队员却有些慌乱了。
    随着一次一次速攻，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对手宛如五人一体，精密的像是一台机器运作。帝光的人不用笔划手势暗号，甚至都不用眼神交流，每个人都好像知道自己要呆在那个位置，无论盯谁都会发现有个人站在自己的死角处等着截球。
    如果说第一节的时候，那个幻之第六人是队伍的粘合剂，把球队糅合在一起。那么现在这个球队就是一块铁板，缺了谁都不行，每个人有意识地去照顾队友，站在令队友传球最舒服、选择最多的地点。
    喂喂……这群人是怪物吗？！
    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八森流，不用眼睛看我都能知道整个球场上发生的事情。
    【传心术】
    也就是强制以心传心，这是心灵感知能力的一种使用方法，能够把我听到的心声传递给其他人。
    比赛前我就决定使用这个超能力了，这是最快的令全队有默契的方式了。把其他四个人的想法联通起来，不用手势、眼神交流，只要脑海一想就可以明白其他人的想法。
    当然，考虑到会有人觉得奇怪从而发现我的超能力，所以我把自己当成中转站的时候，会特意把心声简化，变成单纯的关键词信息传递。这样他们就只会察觉到，自己仿佛能察觉到队友的想法，下意识里会配合队友。
    等事后他们再回忆起来，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我就用我的zone效果这种不靠谱的说法糊弄过去好了，反正现在能进入zone的只有一个青峰而已。如果是zone的话，这个世界就会抹除“不自然”的矛盾部分了。
    不过说实话……这种联通四个人的心传心，现在我脑海里感觉就像是开了个聊天室，我该庆幸我打的是篮球，不是足球或者棒球吗？
    幸好从小到大这个能力让我对信息提取的方式锻炼颇多，不至于因为这点吵闹就头疼，不过要这么维持两小节，我还是觉得有些累人。
    青峰再进一球之后，他和黄濑击了一下掌。
    “nice！”
    “总感觉很顺手啊，今天。”青峰有些纳闷。
    黄濑挠了挠头：“这样不好吗？我感觉还挺不错的，好像你们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似的，这还是第一次……诶？！”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的回头看向我。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黄濑讪讪地笑了起来。
    “有赤仔，肯定不会输的啦……”紫原打了个哈欠：“啊，好累。快点结束吧，我想吃薯片……”
    “你怎么还想着吃！”
    “有什么关系啦，我带了很多，绿仔要吃吗？”
    “才不要呢！”
    我一眼扫过去，还在吵闹的那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你们在干什么，回防了。”
    “嗨嗨！”
    比起帝光这边轻松的气氛，刚才还有些意气风发的上崎却气势弱了下去。
    刚才的时候八森流呢？！
    上崎的其他人看向自己家的大前锋。八森流从开始比赛到现在已经掉线好久了，难道一个赤司征十郎就能限制住他的作为吗？
    被对手拦得没脾气的八森流已经开始有些烦躁了，不过他在美国的时候也没少被针对，这种情况下他也只是咆哮了一句：“get away！”
    ——然后还是没突破重围。
    你让我滚开我就滚开，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就让你看看一米七的愤怒吧。
    在观众看来，现在球场上完全被分裂成两面了。一方面帝光的控场后卫和上崎的大前锋僵持不下，另一方面得到了再没有八森流压力下的帝光四人拧成一股绳势如破竹，而上崎则显得毫无作为，甚至抵抗都有些力不从心似的。
    “那个八森流在做什么啊，突破啊！”
    “赤司可是帝光最弱的一个诶？这样都没办法突破吗？”
    观众们纷纷抱怨起上崎的大前锋来。在他们眼里，帝光除了那个幻之第六人，赤司在里面身高最矮、力量、速度都不如其他人，连得分也远远低于别人。唯一的优点大概是他的助攻数——
    等等。
    助攻数？
    观众之中有些人已经发现了。
    止步于半决赛的森田中学的队长鹿代就是其中之一。他此时正和自己的队友坐在观众席上，面色凝重地看着这场比赛。他们半决赛的时候输给了上崎，自然是知道上崎这个八森流的强力。然而此时八森流的表现却不尽人意，甚至可以说被赤司死死的克制住了。
    鹿代是为数不多的头脑派，他努力想了一下平时看的帝光比赛录像资料，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这不可能……你们有谁统计过赤司的助攻数吗？”
    森田中学的队员们集体沉默了。
    虽然说帝光中学是劲敌没错，但中学生的比赛又不像是国际联赛，怎么可能事无巨细，对所有球员数据都有所统计。
    而且像赤司那种平时打完比赛人就不见了的，连采访都是只言片语的……很多人都不认为赤司有资格统领帝光球队，怎么可能有人会去特地统计他的助攻数……
    l鹿代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种数据上的漏洞，他沉默了片刻，才感慨一句：“赤司征十郎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第三节快结束的时候，青峰喊了我一声：“喂，赤司！要不要干点更有意思的事？”
    “？”
    他话都还没说完，手里的球就直接脱手了，轨迹正好是往我这个方向来的。这种这么直白的传球给盯防八森流的我并不是什么好选择，但如果我不接的话，估计我刚提上去的威信又会倒塌吧。
    当我把球捞到手里的那一瞬间，其他人几乎都把注意转到了我和八森流身上。一时间八森流不再想着从我身边突破，他变换了姿势，改为防守，上崎的中锋也配合着拦了过来。
    他们试图拦截下我手里的球。
    “不会让你过去的！”
    “不用。”我面色平静地说。
    离第三节结束还有十三秒。
    场面气氛凝重，仿佛冻结在了那一帧画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观众席上都噤了声。然而下一帧，随着篮球“砰”的一声落地，两声身体撞击地面的闷响也连续响起。
    我面无表情地运着球走过摔倒在地的两人，走到对方禁区，定点投篮。
    “——你们会自己给我让开。”
    裁判吹响了哨声宣布第三节结束。
    比分停在63: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