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⑩赤司征十郎的除灵

    黄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挂耳式耳机歪到了一边。他有些头疼地翻身坐了起来，扯下耳机，顺手把手上的杂志扔到了一边，差点打翻了放在矮桌上的水杯。
    “所以说，小赤司什么时候才能来啊。”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叹了口气。
    他姐姐黄濑久奈美最近的表现已经让他有些神经衰弱了。
    和别的女孩子不太一样，久奈美的胆子非常大，或许应该说是粗神经。看到幽灵妖怪之类的东西，正常女孩子不都该不知所措，害怕到没办法睡觉吗！但是久奈美的反应完全不同。不仅没有觉得害怕，在适应了一两天后居然还跟自己的弟弟说，这群幽灵人还不错？！
    有时候看她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黄濑觉得她也许需要一个精神科的心理医生。
    直到他那天放学后路过a班，见识到了传说中的超能力之后，黄濑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
    ——有的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样之后，黄濑就开始担心起自己姐姐的人身安全来。身边生活着一群幽灵，以前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怎么还能安心地睡下去啊！
    反正就先让小赤司来看看，说不定能解决这件事呢。
    黄濑坐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手机细微的震动让他回过神。几乎是以扑过去的姿势，黄濑拿起了放在床头的手机。
    [ to：kise
    你房间有人吗？
    ——from：akashi ]
    盯着这条意义不明的简讯，黄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很诚实地回复过去。
    [ to：akashi
    没有，久奈美姐姐在自己房间里。
    ——from：kise ]
    “问我房间有没有人干嘛……难道小赤司知道了我房间有鬼魂什么的吗！”黄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抱着枕头往后缩了缩。大概是因为心理作用，总感觉房间里阴森森的。他干笑两声，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哈哈，总不会像是恐怖片里那样，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大妖怪什么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黄濑君，请你安静点。”我说。
    “出现了！！！传说中的大妖怪！！！”
    “……”我面色阴沉地盯着他。
    “凉太，你在房间里干什么啊？”门口响起久奈美的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黄濑终于反应过来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了，他慌慌张张地爬下床，还差点被绊倒：“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你也太心虚了吧，一看就是借口。这时候不应该随便找点其他的理由糊弄过去吗，比如在看恐怖片被吓到了之类的。
    隔着门板都能察觉出弟弟的不对劲，久奈美蹙着眉伸出了手，按在门把上：“那我进来咯——？”
    还没等她拉开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诶？！”久奈美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的赤发少年。
    “啊啊啊啊啊！小赤司！”黄濑慌忙扑了过来。“你怎么把门打开了！”
    我伸出手把黄濑的脸推了出去，礼貌地对黄濑的姐姐问好：“初次见面，我是赤司征十郎。是和黄濑君同校的同学。”
    “啊，你好。”久奈美有些狐疑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发现自己的蠢弟弟正在对他傻笑。她有些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视线落到面前那个赤发少年身上：“我是凉太的姐姐，黄濑久奈美。凉太在学校里承蒙关照了。”
    “不，我承蒙他照顾才是。”
    “刚刚那声惨叫是怎么回事？”久奈美问道。
    “啊，刚刚只是黄濑君想看恐怖片，结果被吓到了而已。”我笑着解释道。往旁边让开了些，让黄濑姐姐看到房间电视屏上暂停着的画面，伽椰子扭曲的肢体影子正倒映在阁楼窗户上，偏向于老电影般模糊的画质让这种阴森的感觉愈发突出。
    “噫！”什么时候！
    黄濑一脸惊悚地盯着刚刚还是黑屏着的电视。他清楚地记得，电视是关着的，而且dvd里并没有电影光盘，重点是他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惊悚片的片子放在房间里啊！
    “凉太果然很胆小呢，小时候去游乐园的鬼屋还会被吓哭，就和女孩子一样可爱。”久奈美了然地笑了笑。
    “别说了啦！”黄濑苦着一张脸。“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奈美没有理会弟弟，她对弟弟这个有礼貌的同学很有好感：“赤司君什么时候过来的，凉太你也不招呼一下。我去给你们拿点心上来。”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毕竟凉太很少会有朋友来家里玩嘛。”
    因为自身兼职的关系，黄濑确实很注重隐私，不怎么暴露自己家庭住址。再加上他内冷外热的性格，虽然和大部分男生都打打闹闹没有隔阂的模样，事实上连一个能带回家玩的朋友都没有。之前因为久奈美的事情，他才和我交换了邮箱地址，还上报了自己家庭住址。
    等久奈美一下楼，黄濑先是跑过去把电视上的伽椰子关掉了才看向我：“小赤司，你这样突然出现好可怕啊，又是超能力吗？”
    “瞬间移动。”
    “呜啊，那不是很便捷吗。”
    我用赤红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并不是所有超能力都很便捷，我的能力大部分有副作用。而且对我来说，不会因为私欲使用超能力。你心里想的那种，早上可以多睡会儿懒觉然后瞬移到学校去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
    “那你刚才咻——的一下瞬移过来算什么啊……”黄濑嘟囔了一句。“而且你还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简直是作弊啊。”
    “不是你说想要早点解决这件事吗。”我说。“我家司机的七岁女儿过生日，今天放了他假，不好意思把他喊过来。那我直接瞬移过来是最快的方式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因为我要看悬疑剧啊。”
    黄濑：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黄濑努力思考了一下，关于自己求助对象到底是不是因为私欲而使用超能力这个问题，然后在我眼神的注视下放弃了吐槽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小赤司愿意过来帮我，我还是很开心啦……”
    “你别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纠正道。“并不是因为有超能力，所以才给你提供帮助的。请不要搞错这一点。“
    黄濑一副理解不能的样子，我也没想跟他解释太多。
    我虽然拥有超能力，但依旧是一个十几岁的学生而已，这一点并没有因为“天生就有超能力”这个设定而消失。
    大部分时间我自认为我是冷静理智的，世界观也非常正直。我不可能因为一些事就随随便便去帮助别人，比如同班同学考试不及格，我可以借他笔记，但我不可能在考试的时候帮他直接作弊pass。再比如遇到校园欺凌这种事，如果当面看到了，那我可以出手相帮，但我不会自找麻烦主动去了结后续事情。
    看起来我是理智又公正的，以上帝的视角在看这个世界，其实我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学生而已。再怎么公正依旧会有偏颇，有时候也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有人踩到我的底线，惹怒我的话，就算是再出格我也做的出来。
    所以认为我是因为黄濑是我的朋友，才想帮助黄濑凉太解决他家灵异事件这样的说法是错误的。我并没有那个义务去帮助那么多人，可以说每个人心里都有这么大大小小的愿望和求助的想法。现在来黄濑家里，只是因为能看见幽灵的灵能者这件事让我有些在意，单纯的只是怕幽灵会做出什么危害安定的事情才过来看一眼。
    “嘛，虽然有些搞不懂小赤司在想什么，还是要谢谢你啊。”黄濑点了点头，一脸认真。
    “……随便你。”
    “那么，小赤司有解决这件事情的头绪吗？”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提醒了一句：“你姐姐上来了。”
    “嗯？！”黄濑一惊，他飞快冲到了房门口。
    果然，二十秒后，久奈美敲了敲房门。黄濑拉开门接过了托盘：“姐姐就先回去吧，不是在奋战论文吗！”
    “这么快就要赶我走，果然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啊，凉太。”久奈美耸了耸肩，她压低了声音揶揄地说道：“不过如果带回来的是个女孩子就更好啦。”
    “姐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那可是小赤司，超可怕的！”
    你们两个就算说话声音再压低，我也是能听得到的。
    我开始打量黄濑的房间。
    浅色系，清爽，书柜上叠着不少时尚杂志，墙壁上也挂着他个人海报，看得出他生活重心在哪。
    黄濑送走了久奈美，回过头就发现刚刚他口中那个“超可怕的小赤司”在上下打量他的房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把托盘往桌子上一放，开玩笑似的说：“小赤司在找什么啊？如果是工口本的话，我这里可没有哦。”
    ……找工口本是青峰会做的事情。
    我瞥了黄濑一眼，他不敢说话了。
    “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神色冷淡，缓缓说道：“你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你的目的是让你姐姐看不到幽灵，还是说让我把幽灵统统杀掉？”
    “统统杀掉什么的……”黄濑抖了一下。“幽灵还能再死一次吗？”
    “不知道。”我很爽快的给出了答案。在黄濑一脸“你在逗我吗”的神色中，我继续开口说道：“我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灵魂脱壳这个能力我很少使用，使用的时候我的身体会陷入假死状态，非常不安全，所以我几乎没有见过幽灵。这件事关键还是在你姐姐身上，她的态度如何取决了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如果她自己都不介意能看见幽灵，那你介意什么，在她之前看不见幽灵的十几年里，你还不也是这么过来了。”
    “你说的好像也没错……”黄濑有些苦恼地晃了晃脑袋。“姐姐她好像完全不介意这种事啊，应该说还乐在其中。”
    “那么我要去确认最后一件事。”
    “什么？”
    “幽灵是否有恶意。”我坐到了椅子上。“帮我看好身体——”
    “诶诶g？！？！？！”
    黄濑一脸惊恐地看着前一刻还活生生在跟自己说话的人，下一刻就失去了呼吸，软趴趴地靠在椅子上，颇有几分中了麻醉枪沉睡的毛利小五郎风范。黄濑欲哭无泪地朝着空气喊了两句：“小赤司你好歹给我一个心理准备啊！别把我和你的尸体……啊不，身体放在一个房间啊！超能力者真的好过分g？！”
    我脱离了身体，以灵魂状态站在了黄濑面前，他背对着我哭丧着脸。他现在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就像真正的幽灵一样站在他背后。
    “你朝向反了，我在你背后。”
    直接通过心传声的能力，把我想说的话印入他脑海。这样的感觉和说话无异，我平时说话懒得开口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但在目前这种情况来看，足以让黄濑发觉不对劲。
    “呜啊！小赤司别吓我啊！”黄濑赶紧换了个面向，虽然他的视线直接穿过了我，落在我背后的书柜上，但至少朝向对了。“难怪我刚才感觉背后阴森森的！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没人回答他了。
    黄濑欲哭无泪地绕着房间里毫无生机的赤发少年走了两圈，不管怎么样，还是好可怕啊！
    我下去转了两圈，确实看到了不少幽灵。黄濑家父母都不在，常住家中的只有黄濑姐弟两人，这么大的房子确实算得上冷清了，但在我眼里，这个房子真是……热闹的可怕。旁人看不到的幽灵呈现半透明状，仗着没人看见他们，各个都摆着各种奇怪的姿势，宛如智障。
    好蠢。
    我面无表情地看到一个大叔露着半边屁股一脸颓废地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屏幕上一个长发女人正慢慢钻出来，然后“啪唧”一声半边身子摔在了地板上。还有天花板到挂着的老爷爷，蹲在屋子角落玩耍的两个血肉模糊的小女孩儿。
    ……能看见鬼魂的灵能者也挺不容易的。
    “这是谁啊。”躺在沙发上一脸颓废的中年男人指着我向挂在天花板上伸出个脑袋的老爷爷发问。他好像不认为我能看到他们。“是久奈美的朋友吗？”
    “好像是久奈美弟弟的朋友。”老爷爷慢吞吞瞥了我一眼，回答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