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⑧赤司征十郎的一军

    “以下为二军调入一军部员名单，一年级……赤司征十郎，青峰大辉……灰崎祥吾……”虹村照着名单念了下去。按照姓氏第一个罗马音排序，绿间和紫原刚好是最后两个个被点到名的：“——绿间真太郎，以及紫原敦。以上一年级五人升入一军。下面是二年级名单……”
    这个结果其实大家都有些心知肚明，只有一些还看不清本质的人听到结果显得有些无法置信，比如平时表现平平，在技术摸底测试比赛中还犯了重大错误判断错误的pg草船三濑。
    我听见草船骂了句“可恶”，一副心情糟透了的模样。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想凭借强力队友来取得胜利，自己却无法跟上队友的步伐，甚至作为控球后卫，还意识不到自己在球队里的职责所在，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在比赛中他把球传给了我，虽然我突破了对方的防守制造出了进攻的机会，也算是没有辜负我那个小前锋位置的职责。
    ——当然，可能是因为草船根本不适合这个pg位置而已。
    pg，point guard，控球后卫。
    point足够代表这个位置的关键性。事实也是如此，控球后卫往往是全队进攻的组织者，并通过对球的控制来决定在恰当的时间传球给适合的球员，是球场上拿球机会最多的人，但也是最不贪分的人。pg要把球从后场安全地带到前场，再把球传给其他队友，这才有让其他人得分的机会。所以，pg需要有大局观，把握全场节奏，负责组织进攻，也负责组织防守。战术上把pg称之为一号球员，也就是整个球队的指挥塔所在。
    草船并不是没有打篮球的天赋，正相反，他在普通二军部员中还算突出。他的父亲也非常喜欢篮球这项运动，家里也收集了不少关于篮球明星的签名之类的纪念品。而草船之所以这次没有被选上一军，完完全全只是因为他给自己的定位不对而已。
    对此我的意见是：别打什么pg的位置了，打sf吧。
    作为得分主力的小前锋，根本不用管什么局面，拿到球只要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何把球往球篮里塞。相当无脑，但非常简单粗暴，而且可以获得全场关注。
    不过我没有直接对他说的必要，如果我这样去跟他说，八成得到的反应只是“赤司这家伙在多管闲事”“升入一军来炫耀的吧”这样子。反正这样能升入一军的测试平均两个月都会进行一次，如果真的有才能的话，监督早晚会发现他的。
    “咔嚓咔嚓”
    ——嗯？
    身边笔直站着的绿间有些忍无可忍地扭头，因为虹村部长还在宣读名单，他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对紫原说：“别吃了！”
    紫原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他扭过了头，把吃到一半的美味棒挤进了嘴里。
    “……”
    还真是问题儿童呢，紫原同学。
    在我眼里，紫原大概就是那种心智如同幼儿，身高却和巨人一样的存在。并不是说他愚笨，而是指在某些方面他表现得和孩子没什么区别。我并不讨厌孩子，大多数孩子的内心世界比大人要纯粹许多。如果不是因为紫原身高作为一年级生太过于瞩目的话，我还是能跟他正常交流的，关系称得上还算和谐。
    顺便一提，如果说是交朋友的话，我心目中的理想型大概是黑子哲也那样的普通人。
    “赤仔吃嘛~”紫原看见我在看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奶油味的美味棒。“很好吃哟~”
    他拉长了尾音，显得懒洋洋的非常没有精神。
    我没有接：“不用了。”
    你心里明明在想：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快拒绝我吧，反正赤仔也不喜欢吃美味棒~
    “诶~真可惜，这个奶油味可是很棒的说。”紫原没有任何违和感地收回了手，自顾自剥了外包装，把美味棒塞进了嘴里。
    所以你刚才问我要不要吃果然都是在客套吗。
    紫原有些含糊地问道：“赤仔喜欢吃甜食吧？我也喜欢哦~巧克力什么的。”
    那是当然的，甜食即是正义。
    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话说你们两个怎么就这么交流了起来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绿间终于爆发了。“给我适可而止！”
    “……”
    声音太大了啊绿间同学。
    紫原：“绿仔，虹村部长在看你了哦。”
    绿间：“……”
    虹村注意到那边的骚动，他轻咳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让人难堪的话，反倒是继续了集会的内容：“——以上，被点到名的部员出列，跟我去一军体育馆参加今天的训练。”
    从某种意义上说，虹村修造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前辈。
    我这么想道。
    等绿间和紫原率先迈步走出队列，我才跟在他们后面出去。一年级队伍里都是熟面孔，青峰并没有在队列中，据我所知应该是开始前就直接去一军体育馆找桃井了。除开这几个，灰崎祥吾也在队列里，他球服外面罩了件长袖外套，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莫名带了点痞气。灰崎插着口袋打了个呵欠，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不过恕我直言，自从上次天台告白事件过后，我每次看见灰崎那张脸都会自动带入他那句“你要做我的女人吗”的气场里，同时脑海里浮现的是灰崎现任女友——美子同学那张看上去参加大学联谊都不过分的脸。
    一军二军三军的体育馆都是在同一片区域，相隔并不远。穿过走廊，拐角过去就到了。
    虹村推开了一军体育馆的大门，球场非常大，还附带观众席。二楼悬挂着“百战百胜，帝光中学”字样的锦旗横条。球馆里篮球“砰砰砰”的砸着木地板，球鞋摩擦发出略微刺耳的声音，球场里充斥着的就是这些。包括球员们心里想的东西，也大部分是“篮球”“胜利”之类的内容，通过感知能力，我非常直观感受到了这一点。
    看上去一军的训练氛围比二军的要厉害很多啊……
    新升入一军的部员的到来并没有吸引太多人目光，大多数人还在沉浸于自己的训练项目中。虹村对我们说：“欢迎来到帝光篮球部一军。你们的训练任务比起二军时期会有所增加，具体会打印出来贴在休息室的公告板上。没有训练场地的限制，做完日常训练任务后可以自由练习，找不同年级的前辈锻炼也可以。有什么问题可以去办公室问白金监督，或者直接来找我也可以。”
    他微微顿了顿，然后看向了我：“赤司，你过来一下。”
    “……是。”
    升入一军第一天就被单独叫出去谈话，还真是……
    我跟着虹村部长离开了队列。
    当我见到白金监督的时候，心中没什么太大感想，对于接下来我们谈话的内容我也能知道个七八分。
    “——所以，监督是觉得我有当上部长的才能吗。”
    “是的，赤司同学。”白金监督笑眯眯地回答。
    我陷入了沉默。
    一年级生，刚入部一个多月，第一天刚到一军还没参加训练就要被提拔成部长，你是在逗我吗？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和坐火箭一样。而且我旁边还站着现任部长虹村修造啊大兄弟，这就好像是当面ntr……虽然这样的比喻奇怪了一点，但完美反映出了目前我面临的现状。
    虹村露出一个笑容：“嘛，监督和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没赤司你想象中那么快啦。你也知道的吧，三年级生要面临升学的压力，这个学期打完全国大赛之后他们差不多都要退部了。到时候帝光中学的主力就是二年级生，你们这群一年级的天赋很高，能超越二年级的前辈也说不准。所以提前来给你打个招呼，让你先跟在我这边学习处理部长的事情，毕竟再过一年半我也是要退部的。”
    “正如虹村说的……”白金监督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他的视线移到了房间柜子上整齐排列着的奖杯和挂着的锦旗上。“赤司，你很优秀。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一直在隐藏自己对篮球方面的才能，每次都是恰好够到测试审核的标准……你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会掩盖自己锋芒的人。”
    “……”
    “总之，希望你能认真起来。”白金监督说。
    我说你们，真的知道什么叫做“认真”吗？你们还真是不懂得我这样在体育竞技方面一直放水的辛苦之处呢。
    让我认真起来，别说是全国大赛了，就算是世界男篮锦标赛，我一个人就能把对面的五人球队打成渣哦。不过考虑关注着赛事的世界各地观众们，他们大概是不会想看到团队协作为主激动人心的球赛变成单人单球个人秀的吧。
    因为从一开始的起点就不一样，所以我才不喜欢参加什么体育竞技。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决定要满足父亲的要求，我甚至都不愿意主动去争取什么第一。尤其是看到那些因为喜爱才参加这些运动，但本身却并没有什么才能的人一直在努力依旧赢不过我，露出绝望神情的时候，我由衷厌恶这样获取的胜利。
    并不是说我是超能力者我没有努力，而是好像游戏的g/m，本身设定就是无敌的，玩家自然打不过，如果g/m插手游戏，那就和bug没什么区别。但是没办法，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烦恼，超能力者同样也有自己的烦恼，最好还是不要有什么交集为好。
    “那以后就请多指教啦，小队长。”虹村揶揄着喊了一句小队长。“——啊日本篮球界的未来就交给你啦！”
    你也太看不起日本篮球界了吧。
    我颔首：“请多指教，虹村队长。”
    “监督，我们先回去训练了。”虹村打了招呼就带着我走出了房间。走出去一段路，他突然转头说：“啊对了，一军正式队员的球服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下发，毕竟一军三十多人里，也只有几人能有机会上场，球衣号码又都是固定的……”
    一般来说，国际篮联上最开始规定的是，球衣号码从4号到15号。在传统上，队员号码大小顺序是按照身高来排的，身材越高大，号码也越靠后。所以14、15号都是中锋，4、5、6号都是后卫。不过遵循这个传统原则的球队是越来越少了，看起来帝光中学还在遵循这个制度。
    在nba的话，为了裁判比划球员，球衣号码一般情况下小于55号，当然也有超过55的……这个倒是无所谓，大部分球员会选择自己喜欢的数字作为代表，也算是一种潮流和象征。
    “有4号到15号球衣的都是正选，也就是一军能上场的。0号到4号是不允许出现的。15号之后就是普通的一军成员了。”虹村解释道。“不过如果是赤司的话……等全国大赛结束之后大概就能拿到15号内的球衣吧。”
    “那就承蒙吉言了。”
    “我说你啊，还真是严肃呢。”虹村有些无奈。“对我就不需要这么多敬语了……不过这样看上去挺可靠的……啊到了，你去训练吧。”
    “再见，队长。”
    “训练加油啊，小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