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③赤司征十郎的日常

    每周固定时间段雷打不动的活动就是追剧看番。
    我能利用超能力几乎能做到所有事，就好像看到一起凶杀案，我立刻就能知道凶手是谁。这样的看穿一切的能力看上去好像很便利，但对我来说只是剥夺了发现真相的惊喜而已。
    正因为如此，所以看悬疑剧看漫画就成了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我无法直接干涉由不同作者构筑起来的虚拟世界。——不过如果真想干预也不是没有办法，找到作者就能解决一切问题。能看穿一切的我无法预知二次元世界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剧情会如何发展，只能通过自己的推理想象来判断，这很有趣。
    我的父亲赤司征臣对我这样“庶民化”的爱好并没有表达反对的意思，只是提醒我要保持赤司家的风度仪态，别因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爱好就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为此，我每周必须要花一点时间在私人马场上练习马术，以证明我还是那个爱好高雅、身处上流社会的赤司。
    说到马术，不得不提一句属于我的那匹马，雪丸。
    雪丸和我是同一天出生的，因为是毫无杂色的白马，那天刚好又下了雪，所以被取名为雪丸。事实上我一点都不喜欢把自己和一匹马相提并论......尤其是当我拥有心灵感知的超能力时。
    是的，我能听懂动物的语言，和一匹马交流也没什么障碍。不过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把我的马给教育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不仅傻得可怕，还嚣张得鼻子朝天，就好像是中二厨一样的存在。重点是雪丸一直认为我是它的弟弟，每次看见我都兴奋地叼着马草撒蹄子跑过来让我吃草......
    幸亏我养的是马，不必养在赤司主宅，如果是猫狗......那可真是灾难。
    雪丸唯一的优点是很听我的话。
    当然，如果雪丸连这点都做不好，它早就被我宰了。
    哦对了，还有篮球部。
    要配合正常人进行正常的体育运动对我来说是十分困难的。我不得不每天回家花几个小时来锻炼自己的控球能力，以防止哪天出现我抛出篮球的时候把正常传球打出榴弹轰炸效果的情况。一开始我连运球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当着整个篮球部的面把体育馆地板给砸穿了。不过还好，到目前为止我对我的自控力很满意。
    为期一周的体能检测已经结束，一部分新生选择退部，留下的分别被调入三军和二军。再接下去一个月内要继续进行技术摸底检测，来判断哪些人可以升入一军作为正选役。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白金教练和虹村部长心底都有了个数，表现突出的人员自然会引起关注。
    比如以街头篮球随性风格为主的青峰大辉；擅长三分外线投篮的绿间真太郎；天生就有篮球才能身材高大的紫原敦......还有一个节奏感强到能打乱对手节奏的灰崎祥吾。这几个很有可能是一年级就能成为一军并且当上正选队员的天才自然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和他们几个相比，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该跑步的时候就跟着大部队慢慢跑步，该练习运球的时候就运球，该练习投篮的时候就自己找场地投篮......表现得完全是个篮球初学者，只不过姿势如同教科书上印刷的一样，所以勉勉强强被调入二军罢了。
    “赤司，投篮要跟我一组吗？”绿间抱着一个篮球走了过来。
    我看了一眼向来和我组队的草船三濑，还是平庸点的队友不惹人注目吧？
    “你跟紫原一组的吧？”
    “紫原那家伙，刚刚又偷偷跑出去买零食了！”绿间皱着眉数落道。“等会要是监督过来了，肯定要被骂了。”
    草船问：“是那个紫原吗？特别高的那个......”
    “是啊。”
    “哇噢，那还真是......话说回来，紫原那家伙还真是厉害呢，感觉如果是作为对手的话，凭他的身高，完全突破不了他防守的内线啊！”草船感叹了一句。“他敢在训练时间偷偷跑出去买零食也真是大胆呢，不过他这么厉害的话训练也无所谓了吧。”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有才能的人就是好，就算偷懒都不会被退部呢，话说起来绿间这家伙好像也要被升入一军了”这样的带点嫉妒的酸腐气息的内容而已。
    我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绿间要和我们一组练习吗？”草船问道。
    绿间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吧。”
    草船其实并不愿意和绿间一起训练。没有什么篮球才能、平常也只能在应援女生面前转个球耍帅的草船充其量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和绿间在同一组的时候还好，当把他们放到同一组去就会暴露很多问题，这就是所谓的自卑感。
    什么？你说我吗？
    草船作为和我一组的搭档，一直以为我只是个体能好的篮球初学者而已，毕竟我平时就连收拾篮球都不敢把球扔回铁框......他以为我是投不准才这样轻拿轻放，其实我只是怕不小心用篮球砸烂铁框引起骚动罢了。所以当和我组队的时候，草船没有任何不满，反倒还向我科普了很多篮球基础知识，并且还向我展示了他的限量版球鞋和印有著名球星签名的珍藏版篮球衫。
    ......大概人都是有这样想倾诉的欲望吧。
    投篮练习其实很简单，训练的项目除开绿间擅长的三分球以外就是基础的三步上篮。当然，三分球看手感，三步上篮......主要是看动作的标准度。一般来说，对于运动天生就比较擅长的男生，如果连三步上篮这么近距离的投球都投不准的话，真是太可悲了。
    对我来说，只要像这么......慢慢的......轻柔的......扔进去。
    好了，完成。
    “——我说你啊，赤司你是在玩对吧？”
    “啊。”
    “给我认真一点啊！”绿间按着我的肩膀咆哮道。“那个软绵绵的投球是怎么回事啊！”
    喂喂，你在开玩笑吗，要是我认真起来这个体育馆就别想要咯？
    少年，你对力量一无所知啊......
    我移开了视线不想看见绿间那张放大的脸。
    大概是把我和一般人归为一类了，草船对我的态度十分友善，绿间大概被规划到了不可接近的篮球天才的范畴。所以在休息的时候草船更愿意和我聊天，他悄悄问我：”绿间左手绑着绷带是受伤了吗？他好像是左撇子吧。”
    “你去问他本人比较好吧。”我回答。
    “噗哈哈哈哈不会是中二病吧？”
    “......”
    嗯，要真说起来，绿间在左手绑了绷带的原因并不是什么“我左手封印着原力”“解开封印世界就会毁灭”这样奇奇怪怪的中二病理由。不过也相差无几了。据他本人说，是为了保护手指......
    唔......你为什么不买双手套呢，绑绷带什么的少年漫的设定才让人觉得你是中二病吧？
    “饶了我吧，那可是绿间。听说部长已经准备让他升入一军了，那样的天才球员才不会理会我们的搭讪吧。”
    不，只是你这么觉得而已。
    “赤司之前就认识绿间吗，感觉你们很熟。”草船问道。
    “我们是同班同学。”
    除开成绩上不得不给父亲一个交代，在其他方面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引人注目。而绿间......他的三分球才能已经初步展露出来，并且在篮球部已经算有些名气了。为了不和绿间扯上什么关系，我飞快划清了界限。
    “这样啊，身边有这么优秀的球员，对比之下你也还真是辛苦呢......”草船用毛巾擦了擦脸，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话说起来，赤司好像根本没流过汗吧？”
    “......”
    这要怎么解释呢。
    在他们眼里看来是极限的训练表，对我来说这点训练量根本不算什么，连汗都不会出。就是因为这样我虽然表现平平也能在二军挂上号......
    “赤司体能还真是好呢。”草船总结了一句。“好像比一军都强了。”
    绿间正好走下场来拿水瓶，听到草船这句话，他看了我一眼。
    ——糟了。
    “赤司家可是有私人低氧健身房的，而且赤司平时也应该有努力锻炼体能吧？”绿间说。
    草船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私人低氧健身房......赤司家......这么有钱吗！！！”
    不，其实也不算很有钱，只是日本三大财阀之一的赤司财团刚好就是我家的财产而已。
    “没有这么夸张......”
    绿间推了一下眼镜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真不愧是号称绝对胜利的赤司。这样的运动量看来你还不放在眼里啊，赤司。”
    那个奇怪的外号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国小的时候确实因为父亲的期望，我在棋类竞技方面......不，是在各个方面都百战百胜......不过这么被你说出来，不过还是感觉羞耻度满满啊。虽然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是百战百胜，绝对胜利的存在。
    “绝对胜利......”
    看吧，草船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因为绿间的友情科普，我好不容易在二军内部树立起的中庸形象又倒塌了。
    ——所以我才不想跟别人有什么牵扯啊。
    不过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们也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了我以前的胜绩——棋类方面的。使用超能力来查看同学部员对我的好感度，除了极个别的喜欢找茬的人，其他平均都在45左右，属于正常的不引人注意也不会令人排挤的情况。
    大部分人心里的想法很简单：啊，不就是国小的时候擅长将棋吗，国中比赛水准和国小可不一样，以前的胜绩还拿到现在来吹捧，真是太幼稚了吧。更何况这里可是篮球部啊，就算擅长学习也和体育方面无关吧！
    他们这么想也没什么错，不同社团就是不同交际圈，将棋和篮球就像两条平行线完全不会有交织。篮球部的成员反应一般，而在我拒绝将棋社入部邀请之后，将棋社也不敢来找我的麻烦。
    啊，忘了说，现在将棋社社长叫泽川次郎，目前国中三年级，在国小的时候和我对弈的战绩是0胜56负。然后还没等他赢过一把，他就毕业正式成为了国中生。在我升入帝光中学之后，他就来找过我，希望我能成为将棋社的一员，代表帝光将棋社去参加全国大赛拿到优胜。
    当然最后是以篮球部部活繁重，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处理别的事，下次一定来参观......等等一系列的借口，连蒙带骗把将棋社社长哄走了。
    “你的借口还真是烂啊......”目睹了全过程的绿间这么评价道。
    “只是觉得我如果去下将棋，太欺负他们了而已。”
    虽然我去打篮球也有些欺负别人的意思。
    “而且......就算没有我，凭泽川部长带领的帝光将棋社也是能够拿下全国大赛优胜的吧？如果我加入了，那么现在三年级的前辈们就没有资格参赛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参加国中生全国大赛。”
    绿间沉默了一下，拿起球抛了过来，问道：“要和我试试oneone吗？”
    我接住了球，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听说虹村部长要把你升入一军，让你打sg的位置。oneone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你多练习一下三分球吧，升入一军之后也不是人人都能上场打比赛的，位置也要竞争。”
    “好歹也让我明白一下你是不是在篮球方面也一样绝对无敌啊......你最近好像完全没有认真起来啊，一直都在隐藏实力吧。”
    “篮球不是一个人的运动，也无所谓个体是否无敌吧？”
    “哼，还真是不想被你这种人教育啊。”绿间哼了一声却没有作出否定。
    确实，从小到大一直避开所有人，尽量不和普通人有过多深入交集的我几乎没有参加过团队比赛。不管是国小主攻的将棋方面，还是说别的什么，都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比赛。
    孤僻、王者、无解......这样的形容词放在赤司征十郎身上随便怎么说好了。
    不过我当然知道团队协作的重要性，就好像蚂蚁抱团能咬死大象......篮球就是这么一个游戏。
    而对我来说——
    “至于个体强弱......你只要知道赤司征十郎不会输这一点就可以了。”我这么对绿间说道。
    这是父亲赤司征臣对独子唯一的要求。
    “还真是自信啊，那么下个月升入一军的摸底测试就不用我来提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