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章

    被放在沙发上的黄泽似乎听到了丁亦的话，不安地皱了皱眉头，宋健拍了拍他的手，有些沉重地问道：“我还能拖一段时间的意思是，你们有办法？”
    丁亦一挑眉毛：“有是有，只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本来觉得宋健一定会像之前一样说尽软话，为了留下自己的性命好好求他，没想到宋健竟然一改之前毕恭毕敬的态度，满不在乎地一笑，说道：“我们在这里留了这么久，第十个玩家迟迟没有进来，你们就不着急吗？”
    他说的没错，没有完成任务的第十个玩家，所有人都不能离开游戏，这十天，丁亦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什么意思？是你搞的鬼？故意让我们困在这里出不去？”丁亦问道。
    “我怎么会有这么大本事，这样做对我根本没有什么好处。”宋健说完这句话之后，有些体力不支地咳了两声。
    乔墨道：“应该不是他们，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应该比我们更想出去。”
    宋健表情未变：“不错。如果你们想早点出去，就一定要救我们的命了。如果我们死在这儿了，岛上就只剩下七个人，想要凑够十个更是遥遥无期。你们要花更长的时间等待，难道你们就不想快点走吗？我和阿泽病得这样突然，证明岛上并不安全，呆的时间越长，你们也就越危险，所以我们应该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合作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的，按照你的说法，倒不如说是我们为了利益留下你们两个的命更贴切。”
    “也不能这么说，既然是合作，我们也会承担相应的义务，比如保证绝对不在你们背后搞小动作……”
    “就这些？”丁亦疑惑地瞪着他。
    “对啊，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宋健无所谓地笑了笑，前恭后倨的态度被他演绎地淋漓尽致，“我们也就有这么一点小小的利用价值了，你们到底用不用啊？”
    丁亦：“……”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耻呢！他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想道，这样也对，在游戏里的时候，‘赤练’做出的那些事情，确实都是些无耻之事儿。
    想到这里，他的情绪平静多了，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用，怎么不用呢！但是，就像乔墨说得那样，我们不可能救下你们两个人的，我们没有这个能力。而且，救一个人也不是白救的，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好。”宋健丝毫没有犹豫，应下了丁亦的要求。
    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丁亦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于是对着宋健直说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在这个岛上，每个人的技能都消失了，我制造药品的技能也不例外，所以我没办法救你们，能救人的，是乔墨。他会用自己的技能将四周空气中游离的能量牵引到你的身体中，帮你拖一段日子，但是能牵引多少却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主要看你的运气。你也不要想有什么小动作，除了乔墨，没有人能救得了你，知道了吗？”丁亦之所以敢对宋健这样开诚布公地说清楚，自然是因为他有恃无恐，乔墨控制能量的技术早就随着游戏等级的提升变得出神入化了，只要宋健一有异动，立刻就能利用能量置他们于死地。
    宋健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你们想问什么问题就问吧，问完就可以开始了吗？”
    “行，”丁亦道，“现在问什么都一样，你也说不出来什么可用信息，那我就问问我最感兴趣的吧。你和黄泽的技能都是什么？你们的技能和现实生活中的职业有关系吗？”通过他们和‘赤练’这几次接触，发现宋健可以自由自在地转换相貌，黄泽则是有一种类似于催眠的能力——但这只是丁亦比较模糊的认知，并不全面。
    “我的技能，你们也许已经猜到了吧，最开始的时候，我的技能类似于武侠剧中的‘易容术’，就是可以随意改变相貌和声音。到了后期，还可以将自己的身体颜色变得和周围环境类似，达到隐匿身形的效果，和‘保护色’的原理差不多。这个技能和我的职业也是有关系的，在现实中，我是一个化妆师。”
    “是专门给宋秒小姐化妆的吗？大明星的专属化妆师？”丁亦饶有兴趣的问，却没有注意到一提起宋秒时，宋健突然暗淡下来的眼神。
    “对。黄先生以前应该是一个销售之类的工作吧，嘴皮子挺溜的，所以到了游戏中之后他能够通过脑电波控制其他人的思维，让大家都听他的话。你们是他唯一一次失败，所以他才那么想除掉你们。”
    丁亦和乔墨对视一眼，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这样一来，‘赤练’能在短时间内发展的那么快的原因就真相大白了，丁亦回想起第一次和黄泽接触时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被黄泽控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快感。
    在回答了丁亦俩个问题之后，宋健的心情明显低落了下来，声音沉沉地说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乔墨在他们谈判的时候已经默默收拾好了丁亦坐着的沙发，用手示意丁亦回到自己房间：“可以了。宋先生躺到这个沙发上来吧，我会尽力而为的。”
    谁知宋健听了他的话，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挑了挑眉：“谁说是我的？我是想让你救阿泽。”
    丁亦本来已经要走到卧室门口了，听到这句话又不解地回过了头：“什么？不是告诉你黄泽已经没救了吗？”
    乔墨也解释道：“他体内的能量早就已经不足了，根本不能吸附住四周环境中的能量。”其实要救黄泽还有一个方法，就是乔墨将自己的能量输给黄泽，让他体内的能量达到四分之一。这样还能将他救活。但游戏中的形势变化多端，什么突发情况都可能发生，乔墨并不是圣母，不会将自己的能量白白拱手送人，毕竟，他也有自己要保护的人。
    宋健的脑子也不笨，也早就想到了这样的方法，于是坚持道：“如果将我的能量换给阿泽呢？”
    “你疯了？这样的话，不但你会死，黄泽也不见得能救回来。”根据乔墨的观察，宋健体内的能量也将将够上四分之一的及格线，能量在传输过程中还会有损耗，费尽力气将宋健的能量输给黄泽之后面临的很可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不试试怎么行呢。”宋健说着低下头摸了摸黄泽的额发，“我答应他要一直保护他的，总不能为了自己活命把他丢下吧。”
    宋健这样坚持，乔墨最终还是遂了他的意。传输能量他已经在游戏中使用过无数次了，自然十分纯熟，他将一只手搭在宋健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放在了黄泽的小腹处，潜心将宋健的能量往黄泽的体内引导。随着呈现淡黄色光晕的能量渐渐离开，宋健的脸色也越来越白，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蜷缩下去，最后几乎完全躺倒在了沙发上。
    黄泽的脸色却渐渐恢复了常色，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起来。
    宋健艰难地睁开眼，感觉自己的视线已经模糊了，世界变得天旋地转，类似于电流的声音在他的耳中滋滋作响，忽远忽近。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也就不再顾忌那些有的没的，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向着黄泽的方向移动了几分，然后近乎虔诚地吻上了他的脸颊。
    “对不起，”他心想，“一直没敢回应你，是我的错。我不是一个好哥哥，也不是一个有担当的人现在这种情况，也是对我的惩罚吧。”
    一吻毕，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
    【789号玩家游戏失败，退出游戏，剩余玩家人数39】
    宋健的身体随着这声通报化成了一道青光，倏忽一下就消失了。黄泽却并没有醒，还是那样无知无觉地睡着。
    乔墨在宋健消失之后又给黄泽输入了一会儿能量就收了手，皱眉说道：“奇怪。”
    “怎么了？”丁亦帮他擦了擦汗，问道。
    “我们四周虽然有很多能量，但只有很少的能被引导到他的体内，要想唤醒他只能靠直接传输。这里的能量，也不能为我所用了，强行使用甚至会受到反噬。”
    “我们似乎把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丁亦说道，“现在怎么办？不救了吗？”他自己作为医生，根本舍不得放弃任何一条生命，更何况黄泽的命是宋健以命换命抢回来的，他没资格剥夺。但现在情况诡异，如果非要救黄泽，乔墨有可能会受伤，两难的情况让他也手足无措起来。
    乔墨看了看睡的一无所知的黄泽，说道：“我把自己的能量给他一点，让他续着命吧，以后每天观测，应该可以帮他吊着一口气，直到游戏结束。“
    丁亦点点头，乔墨掐着量输给了黄泽接近五分之一的能量，让他不至于死去也不会苏醒。就在这一切刚刚完成的时候，系统猝不及防地开始播报：【恭喜6768号玩家成功到达生存之都！剩余负荷人数：1】
    他们望眼欲穿等待的“第十人”终于完成任务了。
    “怎么卡在了这样的时间点？”丁亦听清系统播报的内容之后皱着眉头说道。等了这么久，没想到他竟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登陆了——如果这人再早几分，宋健也就用不着去死，他们也就能快点离开游戏了，“我现在都在怀疑游戏是在整我们了，故意不让我们离开。”
    这时，丁亦的手机铃声突然疯狂地响起，丁亦一边从茶几上拿起来一边说：“一定是穆山他们打来的，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事……”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话头。
    “怎么了？”乔墨凑过来看。
    丁亦举着手机：“是陌生号码，接不接？不知道谁打来的。”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滑动屏幕接通了这通电话。
    “喂？请问是谁？”
    伴随着电流的滋滋声，对面响起来一个陌生的、焦灼的男声：“快点来时代广场！马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