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力不从心,下一刻他又摔回了去。
尤瑟下意识想喊一声陆寻的名字,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身体已经被带离了海平面。
他惊呼一声,听见那道沉稳的嗓音离自己更近了一些,正说到:“搂着我。”
尤瑟听话地伸出手臂环绕住他的脖颈,感受腰肢和鱼尾都被陆寻牢牢托着,让自己得以全身心地依偎在这个怀抱里。
他与任何人类都没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陆寻是第一个。
这个姿势,也终于让他在这次睁开眼睛后,第一次看到了陆寻的正脸。
离自己好近。
尤瑟又望见了那道熟悉的目光,不过此刻他眼中的情绪比以往都要更加强烈一点。
也更加真实了一点。
就像是他还没来得及收住,第一次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暴露了无余。
尤瑟有些受不了地偏头躲开。
听见陆寻说了一句:“尾巴。”
“嗯?”
“收起来。”
差点忘记了。
第一次隔着这么近的距离被别人观赏如何变回双腿,不知为何,尤瑟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他下意识紧了紧环绕在陆寻脖颈上的手臂,将全身的意识都聚集在了身下。
一阵暖流包裹之后,那抹碧蓝终于变回了修长的双腿。
尤瑟能够感受到有股视线一直在注视着那里,但他不太敢抬头,只是不自在地晃了晃小腿。
陆寻并没有因为变回了鱼尾就将他放下,仍旧横抱着他,渐步渐趋地朝着海岸线走去。
越过宽厚的肩膀,尤瑟望见了身后墨蓝色的海面,有明月映照于其上,正投射出了一道粼粼的银光。
此刻的心中,充满了安稳感。
尤瑟忍不住靠上了那片宽厚的肩,感受着轻柔的海风吹过,再一次带走了他的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回醒来时,尤瑟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温莎公馆的卧房。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看着窗外的天色,时间大约是午后,空气中浮动着一股夏末的静谧。
尤瑟睡到身体发酥,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从柔软的床铺中拔了出来。
双脚踩上地面时,还有一些难言的不真实感,差点就要往那羊绒质地的毛毯上倒去。
幸好他及时扶住床沿,才借力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特别像是多年以前自己刚刚上岸学习走路的时候,对于尤瑟来说,有些陌生又有些久远的熟悉感。
然而即使是这样无力的身体,也抵挡不住他飞出屋外的心。
尤瑟扶着床边的橱柜试着走了几步,察觉没有太大问题后,便加快了频率,向着门口跑去。
他想去隔壁的屋子里看看,陆寻有时来温莎公馆议事到太晚,就会借宿到那里。他昏迷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陆寻很可能还没有离去。
路过梳妆台前的镜子时,尤瑟停留了一下脚步。
他看见里面那个少年,一头过耳的金色短发被睡得乱蓬蓬的,连忙伸手理了理,让它们恢复成了比较正常的造型。
隔壁房间里果真有人声传来,尤瑟推开卧室门后就听到了,他欣喜地往前走近了几步。
却在下一刻又听见了一道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声音,十分耳熟,让他顿住了脚步。
“德洛丽丝太太,陆先生的症状大概还需要再挂两到三瓶的药物才能够痊愈。”
这声音分明就是李叔,他怎么会在这里?
尤瑟思考了一下,但原因其实很好猜。
李叔是澳格镇上最专业的医生,人好性格好,医术还高明,大部分人家都会去找他看病。
听李叔的话,陆寻好像出什么事了?
尤瑟这才想起来,之前在海边时他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但当时身心俱疲无暇他顾,情况紧急之下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那恼人的过敏症。
回想起那天夜里,在不经意之中,他们不知道已经有过多少次密不可分的肢体接触了。
他又伤害了陆寻吗?
尤瑟咬了咬下嘴唇,听李蓝安继续往下说去:“我今晚还有其他的病人需要去上门问诊,无法一直在这里看着陆先生,就先离开了。”
听到李蓝安要走,尤瑟担心他出门的时候会和自己正面撞上,便闪身又躲回了自己的卧房门后。
正好没能听到李蓝安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才道:“如果尤瑟在这里的话,可以让他帮忙,我以前教过他怎么换吊瓶。”
德洛丽丝也愣了愣,下意识和躺在床上的陆寻对视了一眼,见他面上并没有过多波澜,便平静着脸色应了下来:“好的。”
-
尤瑟扒在门缝边偷看了一会儿。
李蓝安离开隔壁的客房后,他还隐约听见隔壁传来了德洛丽丝的声音,似乎谈到了自己的名字。
距离不近,无法完全听清,何况尤瑟大部分的神思还在李蓝安身上。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于台阶之下,德洛丽丝也从隔壁的房间中走了出来,道:“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也离开了二楼。
尤瑟终于从房门后探出了脑袋,眼见走廊变得空阔无人,也不再有任何顾虑,推开了隔壁虚掩着的房门。
房间里静得能够听见输液管滴答滴答的声音,如此安稳的环境,反倒将床上之人起伏的呼吸声衬托得不甚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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