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贪念

    烟尘散去，露出一片废墟，赤色之火尽情燃烧，巨石融化，半截焦木噼噼啪啪的响着，不远处躺着无数“怪物”。
    众人目瞪口呆，心神震撼，陆宇的实力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森站在一片废墟上，脸色难看，道：“好，很好，只有亲手杀了你这样的天才，我才有成就感！”
    说完，他脚下坚硬的石块顷刻间碎裂。
    陆宇脸色平静，心中毫无波澜。
    “砰！”
    一道身影阻拦了王森，两者对撞，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力，地面颗颗粒粒的石块被吹飞，众人的衣裳被吹得猎猎作响。
    “你的对手，是我！”云尘说道。
    王森惊疑不定，眼前的小孩过于幼小，“没想到，你们村子居然出现了两个天才，也罢，来多少，杀多少！”
    他这不是在吹嘘，祭灵给予的力量让他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使对上云尘也无所畏惧，游刃有余。
    两人拳拳到肉，不分上下，不得不说，王森那肥肉有着巨大的优势，能减弱攻击的力道，算是一种别类的卸力方式。
    “我们去处理那些尸体吧，让云尘好好适应一下自己的力量。”陆宇提议道。
    虽然不知道那些尸体有什么用，但诡异的身姿，以及尚未出现的狼村祭灵，不得不让他小心万分。
    棋盘，掀翻就好了。
    “嗯，正有此意。”李伧道：“大家不要离得太远，把这些尸体全部砸个稀巴烂。”
    “是！”
    李黑等人提着武器，朝着那些死去的尸体砸下去，力气甚大，但不知为何体魄如此羸弱，一击下去，头颅就化为了粉碎。
    尸体之多，足有几百具，一时半会众人也清理不完。
    正在与云尘激战中的王森顿时急了，肥肉狂抖，怒吼道：“你们这些蛮人，莫要破坏我们村战士的遗体！”
    他双臂符文密布，紫芒大盛，紫色纹路自心脏处蔓延至全身，看起来恐怖无比。
    “嗷！”
    一声狼啸声响彻云霄，王森双臂一挥，一头紫色巨狼张开血盆大口向云尘扑去，这头巨狼栩栩如生，根本不像是符文组成，倒像是一头真正的上古遗种，散发着摄人的气息。
    云尘不语，欺身而上，凌空扑来，即将接触对方的刹那，体内霞光绽放，神曦喷薄，淬炼天地造化，双拳顿时赤红了起来。
    他没有动用宝术，想要试试肉体的力量。
    “轰！”
    一人一狼对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有一座山峰崩塌了！王森痛哼，整个人横飞了出去，满身的肥肉彻底裂开，黄色的汁液流淌，喷出一口鲜血，双臂在不断痉挛。
    若非那一身肥肉，以及心脏处上的狼头纹身发光，浮现出一头虚形的狼，绕在他的双臂上，不然他的双臂非发生可怕的骨折不可。
    “砰砰砰……”
    王森就像一个巨大的炮弹，撞破一个个房屋，石块四溅，尘土飞扬，一片房屋就此坍塌。
    云尘没有冲过去，双掌符文闪烁，周围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起来，掌中大日现，内中有金树，树上鸟鸣响。
    他轻轻一推，红色的光球没入那片废墟之中，半圆状的红色光幕瞬间扩散开来，碰到的事物皆被湮灭，神辉冲破天际，光芒大放，使得这片山脉变得白茫茫一片。
    众人后退，脸色呆滞。
    “轰隆！”
    直到这时，一声震耳欲聋，冲散云层的巨响才传出，红色光幕越来越大，覆盖了半个狼村，一切都化为了灰烬，原地只剩下一个大坑。
    “没想到云尘洗礼过后，实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是不可思议，他才五岁不到啊。”有大人感慨。
    “怕是那些部落的天才也不过如此吧。”有人断言道。
    李伧马上否定了他，道：“弱一点的部落可以碾压，但底蕴深厚的大部落，只能说不落下风。两者天才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
    众人交谈之际，云尘落到他们跟前，道：“村长，那家伙太弱了，我们去找狼村祭灵打吧。”
    “嗯，这座村子已经被狼村祭灵覆灭，本来我还想收纳入一些善意之人。”李伧道。
    这时，丝丝缕缕的黑雾自周围飘出，众人立马警惕起来，摆好阵形，防止突如其来的攻击。
    “村长，那些散发黑雾的地方好像是原先尸体摆放的位置。”陆宇观察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李伧抚须皱眉，而后一掌拍向地面，闭目感应，过了一会儿，道：“原来如此，狼村祭灵为了突破境界，竟悄无声息地在狼村地下摆下了一个大阵，用来汲取村民的生气，怪不得这些人身体如此脆弱。”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不不不，我吸取的不是这些人的生气，而是……”
    “贪念啊。”
    众人转头望去，一团巨大的黑雾出现在不远处的大坑边缘，黑雾中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没有瞳孔，令人皮骨发寒。
    这是一个能口吐人言的祭灵。
    李伧冷哼一声，道：“你这种穷凶恶极的生灵，会有这样的原则？难道你敢说，这些死去的人心中都贪念过盛？”
    “呵，区区人类，凭双目而定事，将自身看法强加于人，既然你这么觉得自己的看法正确，那我就让你看看，他们心中的贪念。”狼村祭灵道。
    顿时，从黑雾中爆发出无数的黑球，疾驰到半空中，白色波澜泛起，一幕幕场景浮现。
    “嘿嘿，老婆，你看我带回了什么。”
    “哪来这么多肉？”
    “嘘，千万别说出去，这是我巡逻时候贿赂队长得到的。”
    “那你……”
    ——
    “这些猎物，我要一头，没意见吧。”
    “没问题没问题，副队长，到时候我们就说是任天白独自私吞了，嘿嘿。”
    “嗯，你们处理好，别露出马脚，“礼物”越多，这样的肉越多。”
    “是！”
    ——
    “姑娘，你家丈夫被查出，私藏猎物，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怎么可能，守卫大人，我丈夫不可能做那种事啊！冤枉！”
    翻箱倒柜的声音。
    “报告，找出黄牛半头。”
    “姑娘，这是何物，你，该不会不认得吧。”
    “……好，我要见我丈夫一面。”
    一处房屋中。
    “你，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男人沉默不语。
    “走吧，姑娘。”
    “等下，你们要拉我去哪！不是关禁闭吗！”
    “不……”
    房屋中。
    “不错，王首领很满意，这头猎物都是你的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
    诸如此类的画面还有很多种，数不胜数，壮汉们哑口无言。
    见此，狼村祭灵没有收回那些光球碎片，而是问道：“如何？李伧，你来说说，这些，到底，算不算贪？我做得有没有错？”
    云尘扭头看向村长，他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事实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反驳，狼村祭灵做的这一切是错的吗？若是抛开这些不谈，不杀无辜之辈，其实算得上一个善人吗？
    他感觉脑袋乱糟糟的，不明所以。
    村长没有回应狼村祭灵，而是朝云尘问：“我问你，之前的交锋中，你杀了几十条活生生的生命，其中有十几个孩童，他们有些人可能像这些画面一样，心有贪念，但如果有些人心中没有呢，也许他只是想为村子做点贡献，他有错吗？”
    “没错。”云尘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
    “那你觉得你错了吗？”
    “……没错。”
    “倘若那时你们两人没擒住紫厉，狼村的人会妥协吗？”
    “不会。”
    “真理建立在实力之上，妥协，是败者的无奈，是胜者的选择。”
    “当时，我们没有放过狼村的人，因为我们是胜者。若是对场互换，狼村是否会善心大发，放过我们。”
    “历史，是胜利者改写的权力，错与对，从来都取决于你自己，你内心的选择。”
    “人生这一条路上，怎么走是你自己的心魂，是你自己的处境，与别人无关。”
    “话已至此，云尘，慢慢考虑吧。”
    说完，李伧看向陆宇，问道：“夜阑，你觉得狼村祭灵做得对吗？”
    陆宇冷笑一声，不屑道：“狼村祭灵杀了那些心有贪念之辈，然后呢？难道我要大发慈悲，放过它不成？这简直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大山之中，实力为尊，莫要讲这些良心之话。”
    其实他的想法是，把剑刺入对方的喉咙，再与对方好好洽谈，这样，也不是不能说道理。
    至于放过狼村祭灵，今日，我不杀了它，他日，说不定就杀了我，既为敌人，已然无法回头，更别说这种道德问题。
    大人们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错？实力就是道理，这般粗浅的道理还用说吗？”
    “你把这些人杀了，口口声声说心中都有贪念，可是三百多号人，真的全都有那么重的贪念吗？”
    “少跟我扯这些道理，等会我把你杀了的时候也说一句，我做错了，就可以了。呸。”
    黑雾一阵翻涌，狼村祭灵道：“与你们这些卑微的蝼蚁交谈，无异于对牛弹琴，既然如此，你们就下去与那些人，好好的面对面交谈！”
    “一群蠢货，还真以为我在跟你们讲道理呢！”
    话音落下，大地裂开，丝丝缕缕的黑雾变成了一道道冲天的黑柱，庞大骇人的气息从黑雾中散发，平地起狂风，粗大的柱气没入黑雾之中，那本就巨大的瞳孔变得更大了，那团黑雾越来越来，在地上投下大片的阴影，笼罩众人。
    地动山摇，整个狼村的建筑全都掉入巨大的缝隙之中，一道天堑横在众人眼前。
    “退到外面去！”李黑大喊。
    这里已然变成了人间地狱，无处落脚，众人脚尖连点，踏着尚未掉下的建筑迅猛地朝着村外跑去，黑雾已经停止了升高，黑柱不断没入身体，气息也愈发恐怖，好似一头恐怖的上古遗种出现，狂暴的气息辐射四方。
    无数参天大树倒塌，有些枝干碰到浓稠的黑雾，顷刻间化为一缕缕黑气，消散于天地间，这般恐怖的景象让众人打消了攻击的想法。
    望着连通天地间的黑柱，陆宇也没有什么办法，问道：“村长，你有什么办法破解这个黑柱吗？任由这样下去，突破成功后我们可不是对手。”
    若是村长也没有办法，那他们就永世陪伴在这里了。
    李伧微微一笑，道：“以贪念为食，乃突破之法，但为下下策，道心不稳，易生心魔，起心障，乱本源。”
    “村长，我还是不懂。”陆宇很是迷惑，不解道。
    “简单来说，就是给它加点量，境界如同木桶，满则为极，溢满则出。”李伧笑道：“真正的破绽在于地面中的大阵，每个阵法都有阵源，这个大阵很简陋，不懂阵道之人肯定看不出什么，但在我眼里，破绽百出。”
    “李黑你们附近山脉中寻猎凶兽，杂，越杂越好。夜阑，你候在我身旁，等待时机。”李伧吩咐道
    “是！”
    他没有安排云尘，毕竟有些事总是要自己经历的。
    “轰！”
    数道几米粗的黑色气柱奔着李黑等人袭去，途中碰到的建筑，全都化为了黑气，连渣都不剩下，恐怖至极。
    李黑等人寒毛竖起，凭借着多年在山中历练出来的直觉，借助倒塌的房屋作为掩体，左闪右避，黑色气柱屡屡擦身而过，仿佛走在独木桥上，下方不时飞出一只只怪物。
    “哼！竟不把我放在眼里。”李伧冷哼一声，掌中符文闪烁，随后一掌拍向地面，粗大繁复的蓝色纹路仿佛无数条巨蟒向四周蔓延，一息之间，整个狼村就已经遍布蓝色纹路，所有的纹路连接在一起，“嗡”的一声，蓝光大盛，蓝色天幕将狼村笼罩。
    “砰！”
    天幕中衍生出一道道神链，锁住数道黑色气柱，动弹不得，也化不成缕缕黑气，其神辉将大地都染成了蓝色，逃到村外的李黑等人都目瞪口呆，随后转身跑向山林中。
    大战，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