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朝霞

    丰和村，位于大山之中，四周高峰环绕，树木葱茏，满目青翠。旭日东升，阳光穿透云雾洒向大地，村子仿佛披上了一层明艳靓丽的面纱，神秘莫测，宛如仙境般神秘、迷人。
    村长李伧的院落坐落在村头，院墙是几块巨大且光滑的石头，没有一丝人为痕迹，仿佛是天然形成，墙的右边紧挨黑黝黝的巨大石碑，院门口对着道路，路同样由一块块光滑的石头组成。院内的木桌上，摆放着一口大铁盆，镶嵌着奇妙的纹路，盆内盛满熟肉，香味扑鼻。一位老人正在招待客人，有说有笑，还时不时夹起一块肉放进桌对面的铁碗里。
    按照村子里的传统，每当有外人行至，村长都会亲自摆设宴席，恭请客人用早膳，老人们还为这个传统起了个名字，名为“余善”，意思大概是希望远方而至的客人能再次回访，至于末字，那便是字面意思了。
    老人和蔼一笑，一手托着大碗，一手夹起一块肉，道：“夜阑，来，吃多点这蛮牛肉，它可以补充小孩的营养，我这个老人家吃不了太多。”
    “那就多谢村长爷爷的丰盛款待了，不胜感激。”陆宇微微一笑，行了一礼。他刚才与对方攀谈，初步了解到对方是这个村的村长，为人和蔼，满是白发，可言谈举止、精神状态根本不似一个老年人。不过心中有些疑惑，为何会把他看作是小孩。
    语落，陆宇将背着的长剑取下搁放在一旁，拿起餐具，不由一愣。他嗅到木筷中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味，有些像那春季中盛开的花，花香扑鼻，加之碗中香味如炊烟飘飘而上，不由食欲大动，大快朵颐。
    陆宇发现自己的身份【原初】已经安排好了，原因是玩家初次进入未经历过的原生世界时，会根据世界难度、等级，来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他的身份很干净，没有任何牵挂，就算要查背景也不会露出任何破绽，而且合情合理。背后的长剑则是【原初】所补偿的武器。昨晚他挥舞过几次，勉强能用。
    院子中木筷与铁碗的碰撞声传荡、回响，老人手抚白须，满脸笑意地看着桌子对面正“埋头苦干”的少年，外边隐约传来一声声稚嫩的呵哈声，偶尔还会响起一声大吼，桌子都因此微微震动。约莫不到一刻，陆宇打了个响嗝，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明明碗并不大，也就能盛七八块肉，却能让他肚子都微微撑起。
    “吃饱了？你这个饭量可不行，我们村最小的小孩饭量都比你大一半。”李伧打趣道。
    陆宇挠了挠头，没有说出自己的窘迫。初来乍到，他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再者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心里总有些紧张，放不开手脚，生怕触犯。
    “夜阑，不必担忧，我虽不知你为何会流浪至此，但你大可以把我们丰和村当做一个家，哪怕只是暂时的。”李伧起身将木椅摆好，“随我来，我相信村子不会让你失望的。”
    陆宇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挪开椅子，跟上李伧的步伐。
    “明明自己初来乍到，为何会如此对他？而且我现在的等级是lv.1，但这个世界的难度等级却是lv.7，难度还是噩梦级别，就好比中我操控一个只有初始装备的射手去打一个三件套的射手，他甚至还有复活。太离谱了。”陆宇胡思乱想，手上动作不断，挪开椅子跟上李伧的步伐。
    一切皆有缘由，他不相信一个互不相干，或者说刚见几面的人会无缘无故帮助自己。
    一路上，陆宇见到了很多奇异的树木，让他别开眼界。或是光秃秃的枝干上吊坠着一颗颗红色果实；或是树叶碰撞时发出锵锵声，宛若无数柄武器在对碰；或是蜿蜒如蛇，顶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不时喷出一道小火苗。这个世界太过奇妙，生物完全与地球不一样。
    “到了。”李伧的声音将陆宇的注意力收了回来，他扭头看向前方。
    那是一群孩子，年龄从十岁至十六岁不等，足有数十人，在村中的空地上正迎着朝霞，发出哼哼哈哈的声音，一张张稚嫩的脸上满是认真之色。大一些的孩子舞得虎虎生风，小一些的也学得有模有样。
    队伍中间站着一个浑身肌肉结扎的中年男子，穿着兽皮衣，皮肤呈古铜色，黑发披散在肩，目光炯炯有英气，盯牢每一个孩子，正在认真的指点他们。
    “太阳初升时，阳气初生，天地间的紫气开始凝聚，这个时候是阳气最旺盛的时刻，我们虽不能如传说中记载那般吞食霞气，但可以吸收到一丝最为纯净和充沛的阳气，增强体魄，对于你们锻体有莫大的好处。一日之计在于晨，每天多练这一点时间，增强体魄，将来才能在这大山中存活下去，才能好好的保护村子。”站在队伍中间，指点孩子们的中年男子一脸严肃，认真告诫，大声喊叫“明白吗？”
    “明白！”一群孩子们精神饱满，大声回应。对于他们来说，为了在大山这种险恶的环境下生存下去，从小锻炼身体已经是习惯使然。因为在这片大山中，唯有实力才是真理。
    “报告黑老大，云尘又偷溜进来了！”队伍中不知谁大声叫道，闻言，其他小孩们窃笑不已，显然这样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说过多少遍，管好自己就行了。”孩子们称呼的黑老大，也就是中年男子，本名李黑，一张大脸不怒自威，乃是丰和村狩猎队的队长，已当十年有余，在这片大山中威名赫赫，村子上下都恭敬有加。
    “就是就是。”一个清秀的孩子叉腰叫道。
    这是一个极为英俊的孩子，四岁的样子，自两岁开始锻炼，至今两年有余。显然，他是自己凑过来的，偷偷混在队伍中，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小孩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汗水自他的鬓角流下，那孩子扎着马步，嫩嫩的小手臂卖力的比划着，模仿着大孩子们的动作。可是他的身体还没长成，动作歪歪扭扭，导致步履蹒跚，整个人摇摇摆摆，引人发笑。
    一群大孩子偷瞄他，彼此挤眉弄眼，倒是让原本严肃的晨练气氛轻缓了不少。
    云尘长相俊秀，皮肤白嫩，倒长得像是个女的，没少被大孩子们调侃，他也不气恼，知道那只是平常的玩笑，当不得真。
    这让另一片空地中盘坐在一个个蒲团上正在吞吐天地灵气的一些老人也露出笑容，就是那些身材高大魁梧、上半身赤裸、肌腱壮硕的成年男子们，也带着笑意望了过来。他们是村中最强壮的人，是狩猎和守护这个村子的主要力量，也都在锻体，有人握着不知名巨兽骨骼铸造而成的白骨大锤，也有人持着黑色金属铸成的阔剑，每次挥动都呼呼作响，风声如雷。
    大山生存环境极其恶劣，多凶兽、妖植，为了食物，为了生存，很多男子还未成年就过早夭折在了大山中，想要活下去，唯有强壮己身。清晨锻体，不论是老人，亦或是成年人，还是孩子，这是每一个人自幼就养成的习惯。
    “不许交头接耳！”身负监督与教导孩子们练功的李黑大声喊道。一群孩子赶紧认真了起来，继续在温暖与灿烂的朝霞中锻炼。
    “呼~”云尘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现阶段他锻炼体魄还是有些勉强，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大孩子们继续锻炼。可没一会他就被分散注意力，站起身，身形摇晃，径直跑向一只正在地上蹦蹦跳跳的无毛鸟。那无毛鸟竟丝毫不怕他，原地扭扭屁股，像是在挑衅。云尘自然不服，结果皆是磕磕碰碰，脸倒是变得灰扑扑的，倒也不气馁，哼哼唧唧，爬起来继续追。
    “今天的晨练到此为止！”
    随着一声大喝，孩子们一阵欢呼，揉了揉酸痛的手脚，而后一哄而散，冲回各自的家中准备吃早饭。
    老人们都笑了，自蒲团上起身。而那些身材健壮如熊的成年人则是一阵笑骂，数落着各自的孩子，拎着自己的武器也快步往家中走去。
    丰和村不是很大，男女老少加起来也就三百来人，屋子都是由石头筑成，但墙壁皆极为平整，没有一丝缝隙，浑然天成，不像是人工细致打磨而成。
    在村头有一座巨大的石碑，直径十几米，此时碑面上唯一的石块已经在朝霞中掩去幽光，变得普普通通了。
    “呀！今天居然有蛮牛肉，有福了！”
    “诶，那是我的！”
    这个阶段的孩子们都是活泼好动的性格，即便吃饭也不老实，不少人抱着铁碗从自家出来，凑在一块。
    丰和村周围草木繁茂，凶兽居多，可守着大山，村里的食物相对来说算不上丰富，只是一些野果以及孩子碗中少量的肉食，有时还会摘取可食用的树叶来吃。
    事实上，食物不充裕对丰和村来说一直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山脉中危险重重，那些凶兽和妖植过于强大与恐怖，每一次出村狩猎都可能有人会因此丧命。
    如果有选择，他们是不愿意去大山里狩猎，因为每一次狩猎都意味着流血和牺牲。食物对于他们来说非常宝贵，容不得浪费，每一个人自幼时就懂得这一点。危险的环境总会促使人不断成长，懂得更多道理。
    一老一少正在观望之时，那可爱的孩子追至他们身旁，哎呦一声，又摔倒了。无毛鸟嘎嘎大笑，然后飞到了那棵冒着火苗的树顶窝着。
    “云尘，怎么又摔倒了？总是这么不小心。”李伧说。
    云尘在村长的搀扶下起身，拍了拍屁股，脆生生开口道:“谢谢村长，我没事，咱们回去吃饭吧，好饿。”
    陆宇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小不点，长得像个白瓷娃娃一样，可摔了一跤跟个没事人一样，别说流血了，连皮都没破，这些现象有些打破他的认知。
    “好，我这就带你回去吃，今天还有好多蛮牛肉，你可得多吃点，好长高。”李伧顿了顿，“对了，这个哥哥叫夜阑，快问好，以后说不定你们会玩得很好。”
    “夜阑哥哥好。”云尘说。
    陆宇点了点头，有些尴尬，与对方对视了一眼后就撇开了，因为那双眼睛太过纯净。
    云尘是被李伧捡来的，从小无父无母，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村中老人们亲自看他长大，对他极为照顾，经常叫他去自家吃饭。
    “云尘，过来吃我们的啊。”一群大孩子喊道。
    “你们碗里的肉都不够自己吃，自个吃自个的。”村长笑骂道。
    “哼，我以后每次狩猎一定要捕猎到超多的肉，这样村子里的每个人都不愁有肉吃了！”一个孩子捧起碗高声说道。
    这番话引得其他孩子齐齐点头。
    面对大孩子的邀请，云尘憨憨的笑着，黑亮的大眼睛眯成了月牙状，心里暖暖的，坐在桌子前捧着铁碗用木勺舀起一块蛮牛肉，吃的很香。
    陆宇默默地听着，心里不由感叹，这里不同于地球，民风淳朴，心地善良，没有勾心斗角，至少目前他了解到是这样的。
    早饭过后，村中几名岁数很大的老人一起来到首领李朽的院子中，他们虽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
    “最近这片地域越来越动荡不安了，深夜总是有大家伙路过，动静太大了，把我都震醒好几次，这山脉深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嗯，这几天夜里我也被惊醒了好几次，即使有石碑的庇护，一样感到皮骨发寒，一定是有什么上古遗种在附近路过。”
    几名老人先后开口，他们或皱眉或深思，坐在石凳上讨论最近这几天的一些危险预兆，觉得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我觉得山脉深处可能诞生了不得了的东西，引得了周围地域一些上古遗种的注意，纷纷赶过去了。”老首领李朽思索一番后说道。
    “难道出现灵宝了？”一个老人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须发皆张，露出惊容。
    其他老人也露出异色，眼神火热，但很快眸中的火焰又都熄灭下去，那种东西不是他们能得到的，仅是大山外围，生存就如此苦困，更何况山脉深处。
    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能活着走出深处，山中各种强横物种出没，即便是丰和村所有人一起闯进，也不会掀起一点浪花。
    陆宇没有离开，坐在桌子上静静的听着，老人们见村长没开口，他们也没多说什么。
    现在他对这个世界一点了解也没有，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生怕被他们看出一点异样。仅仅从老人们口中的只言片语得知，这个世界很危险，难怪主线任务只是要求存活三十天。
    “最近诸事渐起，村子外面有些不太平。”李伧蹙眉。
    “可是村中食物真的不多了。”一名堪比李黑雄壮的成年男子走过来，他叫李奎，是丰和村下一任首领的候选人，也是村长的孙子。
    “孩子们现在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不能饿着，得想些办法。”一位老人开口。
    “虽然夜晚比较危险，但白天倒是没有什么异常，我们只要小心一点，出去狩猎应该没问题。”李奎道，他高大如松，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背着一把同等身高的巨剑，整个人像蛮牛一样壮实，浑身古铜色的肌肉，宛若一条条蟒蛇在游动。
    “只能这样了，你去做好出村的准备吧。”李伧有些无奈。
    最后，几十来名健壮男子在村头集合，由村长带头来到石碑前认真祈祷。
    “祭灵，请保佑丰和村，能让丰和村打到足够多的猎物，平安归来。”
    在村长的祷告下，所有即将出去狩猎的男子都显露出庄严之色，开始礼拜。与此同时，不少妇孺也纷纷跑出来，默默祈祷，祈愿去狩猎的人皆能安然无恙回归。
    大山太过危险，离开石碑庇护的村子，外面仿佛是另一片天地，那里充满恐怖的巨兽与妖植。丰和村中最强壮的一群人带着各种武器踏上了征程，进入了蜿蜒山川和广袤湖泽之中。
    陆宇悄然回到屋子中，刚才一直没有机会查看【原初】给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