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砶寒也在用餐。
他一边用餐,一边不时地朝着蒋玉萍看上两眼。
后背朝着刘砶寒的秋景文,思维在不停地运转。
他明白,刘砶寒选择在自己身后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这个老家伙,就是要提醒他秋景文,他刘砶寒就像幽灵一般,随时都会出现在他的身边,出现在他妻子身边,从而提醒他,别忘记了三千块钱的事情,得抓紧时间,总共只给你三天时间。
刘砶寒似乎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他很快吃好了饭,然后端着餐具,离开身后那张餐桌。
见刘砶寒一走,蒋玉萍皱眉望着丈夫秋景文。
“哎,老秋,刚刚坐在你身后那个老工人,你认识吗?”。
刘砶寒身穿厂服,又在食堂用餐,蒋玉萍自然把他当成红旗厂老工人,甚至在她意识中,定性为厂里退休工人。
红旗厂食堂只对职工和家属开放,只有厂内职工凭着工作证件,才能从后勤处购买到饭菜票,厂外人员根本没有资格购买饭票,除非有厂领导特批条子,像外厂过来维修设备和其他工作人员,需要进驻厂里一段时间的,有时候就特批领取饭菜票。
所以,蒋玉萍把刘砶寒当成厂里老职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认识”。
秋景文看都没看妻子一眼,简短的给出了三个字。
魏红侧脸望着蒋玉萍。
“玉萍,那个老男人,不就是我们早晨上班路上,站在橘子沟山顶上的那个男人吗,他脸上的那块疤痕我认得,哎,这个男人真奇怪,眼神让人感觉好凶危”。
对面两个女人对话,秋景文没有回应,他一声不吭地扒着饭。
他知道,魏红感觉很敏捷,竟然能从刘砶寒脸上看出此人凶险。
蒋玉萍见丈夫说不认识刘砶寒,却又追问起来。
“哎,老秋,你是车间老主任了,厂里职工也不认识吗?”。
早晨在山顶时,看到刘砶寒第一眼,蒋玉萍就感觉,跟自家男人有关联,尽管这种感觉莫名其妙。
而刚刚秋景文转身看到刘砶寒时,虽然伪装的很好,但丈夫脸上的微表情,蒋玉萍还是有所觉察,所以,她才又追问一句。
见妻子如此用责问语气,秋景文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望着妻子温婉一笑。
“玉萍,厂里近两千号职工,我哪能全认识?再说了,你和魏红在厂医务室也干了二十多年医生,你们怎么不认识?”。
丈夫反将自己一军,弄的蒋玉萍无言以对。
也是,近两千号职工,又有几大车间,还包括行政后勤,秋景文不认识也能理解。
再者,蒋玉萍还想到,刚刚那个老男人,可能是厂里退休职工,也可能是哪位职工长辈,如果是职工家属,拿着厂里饭菜票,到食堂用餐,也是可能的。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接下来,三个人一阵闷声吃饭,没人再说话。
吃好午餐,各自端着餐具送到一排水池跟前,往水池里一放,转身离开。
在职工食堂用餐,就是有一点好处,用完餐由服务员在水池那边负责洗涮餐具,职工不用自己洗涮,毕竟餐具上沾有油腻,服务员用洗洁净才能把油污冲洗干净。
离开食堂之后,秋景文从工服上装口袋里掏出一包飞马烟,弹出一支,又划根火柴点上。
他猛抽两口,有一种情绪又上来了。
刚刚刘砶寒在身后出现,他知道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虽然自己尽量控制情绪,但走出餐厅后,他还是感觉如芒在背。
他突然想到,这根芒刺不拨去,永远都是个痛。
而他没走多远,就发现刘砶寒站在食堂外墙边,直勾勾地朝着他看过来。
而秋景文也朝着刘砶寒狠狠地看了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秋景文觉得,干掉刘砶寒的计划还得执行。
不然,这个老家伙总像幽灵一样,随时都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而仅仅出现在自己眼前还好,魏红的话,明显告诉他,刘砶寒早晨就在蒋玉萍和魏红面前露过脸,只是蒋玉萍他们不知道,这个老牌间谍是故意做给他秋景文看的。
离开食堂区域后,秋景文和妻子以及魏红打了招呼,与他们分道扬镳,然后朝着自己车间办公室方向走去。
回到办公室,秋景文就在长条椅子上轻轻地躺了下来。
秋景文是车间主任,一人一间办公室。
这些年来,他有一个习惯,没有特殊情况,午餐过后,都要休息半个小时左右,尤其是夏日里,更是天天如此。
在长条椅子上躺下来的秋景文,轻轻地闭上眼睛。
只是,他再也没有像平时一样有睡意,根本无法入睡。
刘砶寒那张带着疤痕的老脸,即刻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想到刘砶寒,他在思考着,刘砶寒这些年到底隐藏在什么地方?
为何直到昨天,才找到了他秋景文?
如果这些他一直在都梁,在红旗厂周边,应该早就与自己接上了头,不应该等到今天呀。
他这次找他秋景文到底要干什么,单纯就是为了三千块钱?还是说,三千块钱只是个开始?
还有,更重要的是,
刘砶寒到底有没有真的与台海那边联系上?
他是不是同时唤醒了蛰伏小组里的其他人?
蛰伏小组其他成员,秋景文虽然都没见过,但他当时听说过,是一个九人小组,说是潜伏下来执行什么破坏任务,当年,他听刘砶寒也跟他提过,要炸掉都良县一个发电厂,不把电厂留给共军,只是后来没有了下文。
秋景文想到这些,在长条椅上翻了一个身。
毕竟他接受过特工培训,他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刘砶寒,也有可能根本没有与台海那边联系上,如果联络上,应该直接向他布置任务,为何只向他索要三千块钱?
如果没有联系上台海那边,那就说明刘砶寒只是以揭发间谍身份这件事,向他秋景文索要和敲诈三千块钱,毕竟三千块钱,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想到这些,秋景文又把身体翻过来。
就这样,秋景文在椅子上,翻来复去翻了几个来回,直到几声敲门声响起。
秋景文心里又是一紧。
他最担心的是,刘砶寒跟过来敲他的门,到车间里来找他。
如果是刘砶寒,那他头脑里再次冒出来的干掉对方计划,就得泡汤。
一个走进你办公室的人,如果不久之后就死了,他秋景文至少会被列为重点嫌疑人。
“谁呀?”。
思考了片刻之后,他冲着门外问道。
“秋主任,我是张小惠”。
张小惠站在门外,温柔地说道。
秋景文一听是统计员张小惠,便立马从长条椅子坐了起来。
“门没锁,进来吧”。
秋景文让张小惠进来。
张小惠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报表。
“秋主任,您在午休呀,打扰了”。
张小惠脸上露出微红表情。
秋景文也没关注张小惠脸上闪出的微红。
“没关系,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另一份质量报表,另外,我家里有点事情,我得请假回家一趟”。
“现在?”。
“嗯,现在,有可能明天要请一天假”。
“可以,你跟金副主任再打声招呼,考勤的事情,他负责”。
“我跟金副主任说过了”。
“请假在家里,一定有事吧?”。
“我---我---我---”。
“啊,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秋主任,我回家是要跟我丈夫办理离婚”。
一听张小惠要与丈夫离婚,秋景文显得十分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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