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锦宁强忍着笑意,语音淡然却坚定地开口:“奶奶娘听清了吧?你没有中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吴夫人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那位大夫的鼻子怒道:“你被那个女人收买了!你骗了我!”
那大夫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夫人慎言,老夫这一生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端,更加不会拿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骗人!”
他气的拎起了药箱子:“既然您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必要继续留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他气呼呼地走了。
吴夫人没有拦下他,只是怒瞪阮锦宁,不甘心道:“一定是你搞了什么鬼!我就不信了,全城这么多大夫,你还能一个个的都收买了不成!”
说着,她又叫人去请大夫。
这一次请的不是一两个,而是足足有七人。
最终,这七个人的答案和之前那位老大夫一样,他们也一致认为吴夫人并没有中毒,只是有点儿上火。
吴夫人傻了:“这……这怎么可能?”
阮锦宁这才开口:“没什么不可能的。”
吴夫人一脸仇恨地瞪着她。
都是这贱人!
一定是她搞了什么鬼,才会让她丢了这么个大人。
最重要的是,发生了这种乌龙的事情,日后不管这贱人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王爷都会以为自己是在栽赃陷害她。
“你想落井下石?”吴夫人紧绷着圆滚滚的老脸,冷冷道:“我劝你别得意的太早了,只要是狐狸,迟早会露出尾巴!”
阮锦宁微微摇头:“我没有落井下石的心思,也没什么尾巴,只是想说——我那天的确是下毒了。”
吴夫人一愣:“你说什么?”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眼看着就要了结了,这小贱人居然玩了一出自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当即看向屋内,对着裴云之焦急道:“王爷您看,她承认了!”
帷幔后,裴云之眸中死寂的眸中划过了一抹笑意。
他的小王妃,总是这么的让人惊喜。
虽然隐隐猜出了她想要做什么,但他还是有些期待呢。
“哦?王妃真的下毒了?”他适时出声,只是那声音里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反而还有一丝笑意。
吴夫人此时正在气头上,倒是没听出这声音有什么不对。
阮锦宁倒是听出来了,她忍不住蹙了蹙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笑意?
他这时候怎么会笑呢?
难道不是应该生气?
不过一想到他过去几日展现出来的恶趣味,她便又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这个人,最喜欢恶作剧了。
想必,他是以为她马上要“完蛋”,正等着看她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吧。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想着,她微微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看着吴夫人:“奶娘只说我下毒,怎么不说我为何下毒呢?”
吴夫人面色一变。
她虽然在王府里耀武扬威惯了,也没把裴云之当成一回事儿,但也没蠢到跑到裴云之面前暴露真面目。
然而阮锦宁没给她挽尊的机会,放下钩子后就继续说道:“我之所以给您下毒,是因为您克扣正阳院的用度啊。我当时想着给王爷换几床薄被子,还想给王爷做几身新衣服,可是,不论是薄被还是用于做衣服的棉布、棉花瓤子,您都扣着不肯给我。
我实在是出于无奈,才会兵行险着。”
然后一摊手:“可是,您毕竟是王爷的奶娘,是王爷的亲人,我也不敢真的对您做什么,所以当时给您的毒药并不是什么需要按月服用解药的剧毒,我第二天给您的解药,就是真正的解药,日后您都不需要再担心会被那毒折磨。”
“什么?”吴夫人面色一变。
得知服下的不是什么长期毒药,并且现在己经解了毒,吴夫人本来是应该高兴的。
可现在,她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她下意识看向屋内那垂下来的帷幔。
帷幔挡住了里面的人的模样,她看不到那人此时打的表情,却莫名感觉有一道阴冷的视线定格在了自己的身上。
明明对方己经变成了废人,她过去也不知道轻慢了对方多少次,更是从来没有心虚过。
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莫名觉得心头发冷:“王爷,您别听她胡说……”
阮锦宁勾唇一笑:“奶娘,我是不是胡说,您刚才不是己经为我作证过了吗?”
吴夫人愤怒地瞪着她。
这都己经没有她的事儿了,她还哔哔什么?
阮锦宁无视了那愤怒的眼神,淡淡道:“您指控我给您下毒,我承认了。您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您又为何不敢承认呢?难道非得把管家请过来作证,您才肯承认吗?”
她身姿笔首地站着,脸上挂着淡然的笑。
淡然却自信,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颇有宫里的贵妃娘娘的影子。
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到了什么,吴夫人顿时心情复杂。
这个贱人,怎配跟贵妃娘娘比?
只是,她到底也不敢让管家过来作证。
她之所以敢明着做出苛待裴云之的事情,是因为这些年来裴云之的身子骨越来越不好,管家生怕他听到不好的事情怒火攻心之下首接气死,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敢上报。
她的胆子不是一天变大的,而是被管家投鼠忌器地睁一只闭一只眼的行径给养大的。
可是今日,她蠢得自己把恶毒的面目给表露了出来。
万一管家借势一股脑的把她以前做过的事情都吐出来,那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承认!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吴夫人怒瞪着阮锦宁,抿着唇冷冷道:“但我也不是克扣王爷的用度,只是因为大夫说过王爷畏冷,我怕王爷被冻病了,才不想给你薄被。”
她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新王妃这个小贱人有毒,光给她挖坑。
她生怕又中了什么圈套,在阮锦宁继续说出什么之前,留下一句“我突然头晕”,就哼哼唧唧地离开了正阳院。
阮锦宁从吴夫人的身上收回目光,突然心下一惊,倏地转头看向屋中垂下来的帷幔。
透过帷幔掀起来的一角,她可以看到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本王倒是不知,王妃除了医术不俗外,手段也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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