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你们俩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李寻欢身上，已经完全不见当初的落拓。
    虽然他眼角已经爬上了皱纹，但年轻的眼睛中充满着各种令人愉悦的活力。
    更有意思的是，李寻欢脸上那种怎么都挥散不去的忧郁，如今已经全然不见。
    罗玄自然想得到这是为什么，定然是李寻欢已经和孙小红好上了，心头一动，问道：“小红呢？”
    “臭流氓，你找我？”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不是孙小红又是谁？
    孙小红一向伶牙俐齿，也丝毫不给罗玄面子。
    罗玄却和孙小红斗嘴，反而很认真地问道：“你们俩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此话一出，孙小红的脸泛起一抹酡红，仿佛醉酒了一般，痴痴地看着李寻欢。
    “还有我。”阿飞也走了进来，“我什么酒都喝过，就是没喝过喜酒，只希望你们莫要令我失望。”
    孙小红的脸更红了，一向大大咧咧的她居然羞怯地埋下了头，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瞧李寻欢。
    李寻欢的神情很特别，“喜酒”这两个字，似乎令他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很久，他才∞，缓缓道：“我什么酒都请人喝过，就是从未请人喝过喜酒，你可知道为了什么？”
    罗玄笑道：“因为喜酒太贵了是吧？”
    “玄天剑果然通玄，什么都瞒不过你，”李寻欢愕立当场，随即笑了笑，道：“因为一个男人若要请人喝喜滴，那就表示他一辈子都得慢慢的来付这笔帐，只可惜我又偏偏不愿令朋友失望。”
    孙小红“嘤咛”一声，投入他怀里。
    罗玄与阿飞也同时笑了。
    良久，罗玄才严肃地说：“若要请我喝喜酒，请务必在华山论剑之前。”
    “小伙子，你要走了么？”一位满头白发苍苍，穿著蓝布长衫，手里拿著两尺长旱烟的老者踏入了酒馆。
    “爷爷！”孙小红欢快地跑向老者，来人正是天机老人。
    罗玄灿然一笑，道：“是啊。”
    天机老人敲了敲烟斗，问道：“你就那么有信心？”
    “那必须的。”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蠢人。
    既然罗玄说要走了，那定然是在华山论剑夺取“天下第一”的名头之后。所以天机老人才会问出一句“你就那么有信心”的话。
    至于罗玄夺取天下第一之后的行踪，在天机老人他们看来，要么是归隐，要么与沈浪他们一样出海，无非是那几样，只是无论哪一条，再见罗玄都难了。
    天机老人就这么看着罗玄，认真地看着罗玄。
    天机老人一阵唏嘘，对方做到的事，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做的，却一直没做到的。
    本来天机老人以为武林的正邪局势已经是大厦将倾，狂澜既倒，非李寻欢救世不可。
    可罗玄的到来，短短半年，他曾经考虑得，疑虑的，直至焦虑的，都在数月间烟消云散。
    就连天机老人自己，也因为卸下了天机门的担子，武道修行踏入了新的境界。
    如今的江湖，并不仅仅是金钱帮灭亡而已。
    更多的，是侠义道的深入人心。这才是让天机老人最欣慰的。
    虽然武林变了，变得自己几乎不认识了，但方向终究是正的。
    “不如，搭把手？”罗玄已经与李寻欢交过手，与上官金虹交过手，虽然都不尽兴。
    天机老人看着门外走进来的青面汉子西门柔，明白罗玄的想法。
    西门柔年轻，热血，富有侠义精神，虽然天分足够，但功夫还差点，罗玄这是要给他开小灶了。
    “等等！”孙小红突然跳出来。
    “怎么？”罗玄和天机老人看着孙小红的神色，再看看站在一旁的李寻欢，转念就明白孙小红的意图。
    “你们是文斗还是武斗？”
    罗玄知道孙小红的意图，仍然捧场问道：“文斗如何？武斗又如何？”
    “武斗，我爷爷如今年老力衰……”
    噗嗤——
    “你说你爷爷年老力衰？”罗玄一口茶没喷出来，大家都是先天武者，一身修为和精力都稳定在巅峰状态，拿年老力衰来说事，还真是牵强啊。
    “对啊，爷爷你要服老哦！”孙小红撒娇般扯着天机老人的胳膊道，“不如文斗吧。”
    罗玄笑道：“你呀你，你是想三国混战吧？”
    “如何？让小女子见识见识？”孙小红问道。
    “行呐！”
    罗玄在天机老人对面坐下，孙小红侍立天机老人身旁，李寻欢欣然落座，阿飞不着痕迹地站在了李寻欢身侧。
    而西门柔，也默默地站到了罗玄身后。
    在座的三人，都不是一般人。
    孙家小店掌柜掐准时机出现，给每人倒上一碗酒后道：“诸位，先亮兵器吧！”
    三人相视一笑。
    罗玄道：“我用剑。”
    李寻欢道：“我用刀。”
    天机老人道：“我用棒。”
    “兵器在何处？”
    罗玄道：“剑已不在。”
    李寻欢道：“我就是刀。”
    天机老人道：“无处不在。”
    “这是为何？”
    罗玄笑道：“境界无差，因人而异。”
    李寻欢笑道：“文斗终究分不出高下，今日就算平手吧。”
    天机老人笑道：“乖孙女儿，听懂了么？”
    饶是孙小红跟在天机老人身旁多年，如今也难得有些挠头，不免云里雾里。
    “李寻欢，你来说说。”
    “普通人用刀，刀在手上，不在心上，挥一把宝刀和菜刀是没有区别的。所谓三流武者，就是这种拿起了武器的普通人。”
    站在身后的三人点了点头。
    “二流武者，练了刀法，开始懂刀，刀在手上，也在心中。”李寻欢话音落下，西门柔神色微微动了一下。
    之前西门柔挑战阿飞时，就是这个境界，没想到在李寻欢嘴里不过是二流。
    “一流武者，所排兵器谱中也就是我、孙老伯、上官金虹、郭嵩阳四人所达到的境界，我们已经不在乎手中是宝刀还是菜刀，因为刀已在我们心中。”
    “正所谓，‘有的人纵使神刀在手，也无法成为刀中之神！’说的就是在这一境界前不得其门的人！”罗玄忽然想起多少年后的某位牛x人物所说的话，忍不住爆出来说。
    “正是如此。而超一流武者……”李寻欢环视一眼，有些感慨几个月前，这个江湖称得上一流武者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如今竟已经有三人踏足更高境界。
    “自从那日见过诗音与小云后，我忽然放下了一切。”李寻欢看着孙小红，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缓缓道：“我发现，我的刀，承载着我对整个世界的所有的爱的小李飞刀，消失了。”
    孙小红有些错愕，没料到李寻欢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差点失魂落魄，心道：“你的爱消失了，那我是什么？”
    随即罗玄便促狭地笑道：“因为这些爱，都回到了李寻欢身上，他的刀，已经和他的人融为了一体。所谓人刀合一！刀我两忘！手中无刀，心中同样无刀！因为他就是刀！”
    孙小红扭头看向李寻欢，见对方一脸笑意，方才发觉他在逗自己。
    孙小红气鼓鼓地瞪了李寻欢一眼，竟然李寻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若不是人多，只怕已经出声安慰了。
    孙家小店的掌柜不露痕迹地给每个人添上酒，轻声问道：“那罗大爷是个什么境界呢？”
    罗玄笑道：“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