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马蹄果与血

    正如卓恩那本手册上所写的那样，爬行者是一种具备极强突袭能力的群居性异位面生物，它们通常会在夜晚出没，而每次出现都必将会给人类所居住的地方带来一场灾难。
    对于不同的人而言，爬行者所展现出来的恐怖也是不一样的。如果你去询问一些丰富经验的猎魔佣兵，他们会告诉你爬行者最讨厌的地方是它们极快的移动速度和刁钻犀利的袭击。
    而当你去询问生活在村庄、小镇中的普通居民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爬行者最恐怖的地方在于，它们会在深夜造访，将人们圈养的家畜啃食得一干二净，随后悄悄地爬进屋内，用那修长的前肢将熟睡的人们全部杀死。
    因此，对于一般的村民而言，爬行者就是恶魔的代名词。
    没有人会愿意在睡梦中和这种怪物不期而遇。
    然而令所有人感到担忧的是，即使阿特尔帝国的官方军队和民间的猎魔佣兵坚持不懈地猎杀爬行者，这些恐怖的怪物却依旧会在黑夜出现在每一处角落，为所有家庭带去噩梦和痛苦。
    不过对于卓恩所生活的这片荒野而言，爬行者出现的频率倒没有那么高。
    其最主要的原因在于，这块土地上已经剩不下多少居民了，大多数的住户都是像卓恩这样的底层焚尸人，或者是一些猎魔佣兵。
    再加上这片荒野非常贫瘠，基本上没有人有能力在这里圈养家畜。久而久之，喜欢以人类家畜为食的爬行者就选择了疏远这块地方。
    可以说，这是不幸生活中唯一令人感到欣慰的事情了。
    但是对于此时的卓恩而言，他却在寻找一种让这些恶魔重新回来的办法。
    时至凌晨，天空上的血月较之前明亮了一些，将空无一物的荒野照得更显荒凉，也将某个孤单身影的影子照得更加清晰。
    “砰砰砰！”
    猛烈的敲门声不断响起。
    卓恩一边敲着破烂的木门，一边扯着嗓子喊道：“老杰夫！你在里面吗？”
    “砰砰砰！”
    由于没有得到回音，卓恩继续用力砸着木门，似乎下一秒这扇破烂的木门就要被锤得四分五裂。
    终于，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从里面响了起来：“混蛋！别砸了！砸坏了我还得再去偷一扇。”
    随着“吱呀”一声，破烂的木门被打了开来，紧接着一个干枯瘦小的老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个老头名叫杰夫，他既不是焚尸人，也不是猎魔佣兵，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流浪过来，也不知道他会在这里居住多久。
    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老杰夫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他几乎能解决这片荒野中人们的大部分困难。当然，前提是你要付得起足够的钱。
    其实在这片荒野中，像老杰夫这样的人并不少，他们总能用自己的一技之长找到生存之道。
    “哦，是你啊，大晚上的来找我老人家做什么？”老杰夫虽然正打着哈欠，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那双浑浊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卓恩腰间的钱袋。
    没有任何客套，卓恩直接问道：“你有办法弄到家畜吗？猪、羊、牛，甚至是兔子，什么都行。”
    “家畜？”老杰夫愣了一下，随后皱起了眉头：“你疯了吗？看看周围，这里哪户人家还在圈养家畜，这种奢侈的东西根本不是我们这些身份低贱的人所能享用得起的。”
    看着卓恩渐渐紧锁的眉头，老杰夫感到有些疑惑：“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你应该明白，别说是猪、羊这种活着的家畜了，哪怕是几片发臭的肉干在我们这里也是稀奇货！”
    卓恩迟疑了一下，问道：“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也同样记得那些猎魔佣兵有的时候会……”
    然而，没等卓恩把话说完，老杰夫就夸张地摆起了手：“我劝你别去打他们的主意。你说的不错，最近驻扎在这里的那位猎魔佣兵团团长确实会偶尔享用新鲜的家畜肉，但那是他花高价从普雷镇买的，自己都不够吃呢，凭什么留给你？”
    卓恩本来想说自己可以用钱买，但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
    正如老杰夫所说的那样，新鲜的牛羊肉在这片荒野中简直就是奢侈品，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对方又怎么可能卖给自己呢？
    老杰夫看着沉默的卓恩，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馋到了什么程度，才让你大半夜的来找我买家畜。不过你要是实在想尝尝鲜，我倒是可以帮你去搞到几片肉干。”
    说完，老杰夫再次将视线移到了卓恩腰间的钱袋上：“当然，前提是你有足够的钱。”
    “肉干不行。”卓恩摇了摇头：“我必须要新鲜的家畜肉。”
    “那你请回吧！”老杰夫怒骂了一声，就要转身回屋。
    就在这个时候，卓恩突然出声叫住了他：“等等！”
    “又怎么了？”
    卓恩思索了一下，随后说道：“血呢？家畜的血，你能弄到吗？什么动物的都行，但要足够新鲜，血腥气足够重。”
    “血？”老杰夫重新转过了身，神情古怪地上下打量着卓恩：“如果是血的话……倒是不难弄到，我可以帮你去问下那位猎魔佣兵团的团长。
    毕竟，他只是喜欢吃肉，牲畜的血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
    卓恩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拜托你了，这附近只有你能和他们对话了，换我过去一定会被他们打出来的。”
    紧接着，老杰夫立刻伸出了手掌，静静地看着卓恩。
    卓恩叹了口气，将腰间的钱袋解了下来，伸手掏着里面的硬币：“多少钱？”
    “一枚银台。”
    卓恩的动作立刻停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说：“你有没有搞错，我让你去搞的是血，什么家畜的血值一整枚银台？”
    老杰夫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家畜的血当然不需要什么钱，这一整枚银台是给我的劳动报酬。你知道的，那些猎魔佣兵一向看不起我们，和他们打交道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说着，老杰夫伸了伸手，示意对方把硬币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卓恩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将钱袋里一枚厚重的银台拿了出来，放在了老杰夫的手心上：“我还要几个马蹄果。”
    老杰夫掂了掂手中厚重的银台，满意地说道：“弄几个马蹄果不是什么难事，但我要提醒你的是，这种东西可有致幻成分，你不能太依赖它。”
    卓恩点了点头：“我知道。”
    其实，在这片荒野上，大多数焚尸人都会吃一点马蹄果，这种果实会让人们短暂地减轻痛苦，而后果就是会造成一定的幻觉。如果一下子服用太多的话，也会导致食用者直接死亡。
    不过，卓恩买这些东西却不是因为自己要用。
    这些东西是为爬行者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