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夏成宥侧头看向周淮屿皱着眉头,真是不高兴了。
“抱歉啊,我等会给你擦干。”夏成宥说。虽然很有礼貌,但这礼貌中透着陌生和疏离,像是在跟陌生人交流一样。
毕竟上一次见到周淮屿还是在八年前,那时他和周淮屿高中毕业。记忆还停留在那时,已经快忘了两人从小到大相处接触的感觉。此时突然接触,有些尴尬和无措。
而且这么多年没见,差点没认出来。因为周淮屿变得更成熟,更帅了,气质里也完全没了少年气。
周淮屿脸色更沉了,他声音平直:“系好安全带。”然后踩着油门驶离这里。
“拿纸擦一下。”周淮屿一边开车一边说。
夏成宥抽了几张车上的纸擦真皮座椅。
“擦你。”周淮屿有些无语。
夏成宥讪笑了两声,尴尬地又抽出几张纸擦自己的脸。真是丢死人了,这脑子被雨淋傻了吧。
很快脸上的水和头发上的水擦干了些,但身上还是黏黏糊糊的不舒服。虽然夏天淋雨也不会感冒,但就是不舒服。这个不舒服更多还是因为以这样狼狈的状态坐在竹马的豪车上。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周淮屿又开口了:“你去哪里?”
夏成宥坐直身体,报了自己租房的小区。然后周淮屿打开了导航,汽车有条不紊地行驶着。
“你在实验中学外面干嘛?”周淮屿视线一直看着前方的道路,没有分一个眼神看夏成宥。
夏成宥神情又落寞了下来,蔫蔫的,道:“我被学校辞退了。”
周淮屿听了也没什么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很难懂。
车里又安静了下来,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夏成宥觉得越安静就越尴尬,他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找话题,终于脑子里灵光一闪,问:“你怎么来江城了?”
他记得周淮屿是考的南城本地的985大学,而且毕业以后也在南城工作。
此时红灯亮起,周淮屿的车稳稳停下。他看着红绿灯,修长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方向盘,回答:“来参加一个研讨会。”
“噢噢,那意思是结束就回南城?”夏成宥问。
周淮屿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又道:“待三天就走。”
“那、那今天是第几天?”夏成宥视线落在握着方向盘上的手上,那双手还是如记忆里那般好看,手背像是白玉扇骨,手指修长有力,像是艺术品。
不管是写作业的时候,还是打篮球的时候,还是在黑板上板书的时候,亦或是抓着他书包拉着往前走的时候,都很好看。
红灯还有五秒变绿。周淮屿终于侧头看夏成宥,回答:“第二天,明天下午就走。”
五秒时间结束,绿灯亮起,周淮屿回头继续开车。
夏成宥“哦哦”了两声,没有再问什么。但其实他很想问周淮屿现在在做什么工作。记得当年周淮屿说喜欢it,不知道是不是从事的这个行业。
这个问题问出来可能周淮屿会生气,毕竟当年他们约好考南城本地的大学,而他却偷偷改了志愿,独自来了江城。
“诶,你从南城来江城怎么自己开车啊,坐飞机不是更快吗?”夏成宥忽然好奇地问。
周淮屿方向往右打,没什么表情地说:“想看看开车从南城到江城八个小时是什么感觉。”
“那什么感觉?”夏成宥问。
周淮屿顿了一下,道:“没什么感觉。”
夏成宥想了想说:“肯定很累吧。”
周淮屿没回答夏成宥。
夏成宥摸摸鼻子,又抠抠衣服,缓解尴尬。
之后两人在车上再没有交流。已经八年没见,夏成宥已经不太了解周淮屿了,就像个熟悉的陌生人。曾经那些年少时的回忆也被时间淡化,沉寂在了岁月洪流里。
今天相遇只是一个意外,下车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接触了。所以也没什么值得惋惜的。夏成宥想。
终于汽车驶入一个小区的地下车库,在空车位上停好车以后,夏成宥下车,抽了几张纸开始擦被自己弄湿的真皮座椅。但也只能擦表面上的水渍,渗透进去的擦不了。
周淮屿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擦。
夏成宥站在车外佝着腰对周淮屿说:“不好意思啊,可能需要去4s店做个清洁。到时候多少钱我给你转账。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
周淮屿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此刻沉了几分,仿佛压着不悦。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夏成宥看着周淮屿脸色,猜测多半是给周淮屿添麻烦了,耽搁了他做正事的时间,所以生气了。
那怎么办嘛。
夏成宥伤脑筋极了,有些无措的样子倒显得他像是受了委屈。最后还是尴尬地轻轻关上车门,在车窗口冲周淮屿挥挥手,说:“路上慢点。”
说完抱着湿漉漉的纸箱转身就走。但还没走几步,周淮屿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请我上去坐坐?”
夏成宥脚步顿住,有些茫然地转身,看到周淮屿已经下车走过来了。脑子里有些空白,一时间拒绝不了。
为什么还要上来坐坐?
他以为周淮屿一直很介意他当年偷偷改志愿的事,这些年来两人也没有联系过。想来是对他非常失望,以至于不愿意再继续这段友谊。
可现在周淮屿却主动和他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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