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高在上的王位上坐久了,突然跌下来,心情会是怎样的失落呢?霍不天想应该就是这般吧。一个你一直为理由而努力的后盾突然消失了,信仰突然碎了,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竟已经失去了一个最爱的人,剩下的,只有那些老掉牙的朋友。
想说却还没说的,还有很多,却已经来不及开口了。
“你一封书信喊我前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些话?”霍不天的眼中充满迷离,他很害怕,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书信?什么书信?”杨婉再退后一步,惊疑道。裙摆摇曳着,荡着阵阵香风。
“这难道不是你写的?!”霍不天的心中忽地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赶紧拿出那张素白色的纸,上面的字体极为娟秀:我想你了。
“不是!”琴姬拿过纸张,语言肯定果断。
霍不天直觉得头晕目眩,他一把夺过纸张,破门而出,跌跌撞撞地向海螺宫的方向跑去。
及至此刻,霍不天的心彻底死了。
……
这几天真是奇怪,大雪一直飘个不停。鹅毛般的大雪使得气温骤降。人们在这种天气里厮杀过后就会选择到酒肆中喝些热酒,暖暖身子,也可以缓解一下一天的疲乏。
今夜的酒肆中格外地冷清,冷清得只剩下一个人。那人坐在窗边,时而吃下面前的几碟小菜,时而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然后摇摇头,嘴里却喊着:“好酒,好酒!”这是一个青年男子的清爽笑声。这是在窗外看到的景象,只有一个剪影,若要仔细观察这人的容貌,还是要走进酒肆内部方可。
酒肆里面明显要比外面暖和的多,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灯光中透着隐隐的水雾。那男子身穿灰色长袍,修长的手指从袖中伸出来,握着酒杯。男子将头发挽成发髻,用一根银簪束着,另外有些杂乱的发丝散在额头两侧;两弯疏密有致的眉就在一双捎带醉意的眼眸上方,散发着特别的魅力,高耸的鼻梁溢出点点的汗珠,嘴角永远都含着一丝迷人的笑容,帅气的脸颊竟还有没刮干净的胡子渣。
青年男子一饮而尽之后,手把酒壶,正准备向酒盏倒去,却发现这一壶酒正巧被自己喝完。
“小二,拿酒来!”他大声喊道,同时将酒壶往桌上一拍,神情自然。
“客官,您要的酒。”酒肆中的店小二效率还是挺高的,“另外客官,这是本店的特色花生,洒了盐粒子,您尝尝。”
男子微微一笑,倒上酒,尝了一口所谓的特色花生,立马就额头冒汗。这盐粒子洒的,是跟买盐的搞上关系了吧。
“谢谢。”虽然这花生不收钱,而且咸得要命,但男子出于礼貌,还是说了声谢谢,“小二,我问你,今天店里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如果归于平常,现在正是人声鼎沸时期。
“哟,客官,您是从外地来的吧!可能不太了解。您听我给您讲!”店小二伸腿勾了一个板凳,放在男子对面,然后用袖口擦拭一番,旋即坐了上去,开始眉飞色舞地给男子讲述这几天的奇闻。
“这几天频频发生怪事,先是万剑吴宗诡异地不见了前任宗主的遗物——蟠螭形状的玉佩,吴我乎那老家伙肯定要气炸了,哈哈!要不然他也不会漫山遍野的寻找。还有鬼甲灵派的首席大弟子尹乃梦,无意间弄丢了三大镇派之宝之一的枯玉笛。那可是件好物什啊!笛声一响,声漫四野,召唤数以万计的鬼兵当做傀儡。尹乃梦那人肯定要死透了!其实要说最诡异的一件事,还是要说海螺宫的那位霍大人。”店小二说到这里,忽地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四周,然后再将酒肆的门关上,确定没有人能听到后,才说,“霍大人一直都是海螺沟中的掌权人,不过在前些日子,霍大人却离奇地失踪了!谁都没有见过霍大人的身影,然而海螺宫中,却没有人了!”
男子听到这里,放下刚刚端起来的酒杯,右手食指轻击桌面,目带疑惑:“那个什么霍大人不是海螺沟的最强者吗?难道还有人能限制他都行动?”
店小二一听,当即拍案而起,然后又赶紧做到凳子上,再警惕地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才是最诡异地地方啊!人们都猜测说是不是——”店小二又一次环顾四周,然后伏到男子耳边,不动声带,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对男子说道,“大限到了?!”
刹那间,连空气都凝固了,世界上仿佛就只剩下两个人在肆无忌惮地窥探着强者的秘密。
“小二,你还是给我讲讲丢失玉佩的事吧。霍大人太神秘了。”男子神秘一笑,转移话题。
“好嘞,客官,据客人们流传说,偷盗蟠螭玉佩和枯玉笛的,只有一人。那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听到这里,男子手捏酒盏,一饮而尽,烈酒入喉,辛辣与苦涩竟混合成了浓烈的麦香,真是醉了男儿。“是吗?我怎么听说那人丑的不堪入目?”
“这我可不敢保证,毕竟我这个阶层的人根本见不到人家。一个人口中一个说法,客官您别介意。”店小二赔笑道。
“没事,你继续说。”
“据说啊,那人的武器是一把白色的长剑,那长剑能将万剑吴宗的剑打败呐。那人身轻如燕,轻轻松松就能跨越上千里的距离,那人还有一个和您一样滴特点,就是喜欢灰色的长袍。”
“是吗?那我还挺荣幸的,竟然和这么厉害的人物有共同的癖好。”男子夹了一粒花生,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不知道客官您和那人是什么品味,竟然会喜欢灰色。对了,客官,据说那人走路都散发着阵阵迷香,海螺沟的大多数女孩都将他当做了日后的如意郎君啊!”
男子差点没把花生吐出来:“走路带香风,那抓他岂不是特别容易?”
店小二顿时一脸尴尬地看着男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罢了罢了,算账!”男子将口袋中的银子全部散在桌上,任由店小二挑选。旋即男子抓起靠在桌腿上的伞,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店小二刚才没有注意到,就在男子的身旁,斜靠着一把银白色的伞。伞的制式很普通,却在无形中散发着凌厉与锋芒。
男子醉醺醺地撑开伞。伞骨上系着的铜铃铛晃出鸟叫一般的声音。他打开门,一头冲进茫茫大雪中,腰间闪出一道翠黄色的光。
店小二在酒肆中看着男子的背影,忽然觉察出一丝与众不同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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