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启因为源自心底的惧怕,而紧扯着唇,闭着的眼睛一直在流泪。
所有人都在抛弃他。
所有人都在厌弃他。
避开他。
他伸手去抓,都抓不住……
沈明启痛苦地一嚎,啊,不,要保持冷静,要找到异常!
他把所有的感知都聚焦在那一丝快断了的理智上,不受控的神经元传递着情绪,依旧攻击着他。
精神体的维度和磁阵的维度,类似,皆是虚无又存在。
精神体蜥蜴已经被撕裂,成了破碎的感知,穿梭在磁针中,通过共振,判断异样。
是哪里有怎样的变化。
痛苦的情绪不断挡路,只有蹿过去才能继续探索,他不断的寻。
找到了!
感知搅在共振异常的区域,迅速记下这时的感觉,和感知看到的一切,跳动的粒子和震颤飞速的射线,偶尔断的频率,沈明启怕自己的理智会崩溃,会遗漏信息,刚要接通安云的信号,突然,那缕感知被攥住。
攥住。
像被一只手攥住。
沈明启痛得身体绷成一个弧形,啊!
宛若来自宇宙深处的声音,“竟有意识可以找到我。”
倒吸一口气的沈明启,痛得艰难问,“你是什么?”
一声冷笑,“原来是渺小的人类。”
被扼住的感知,如扑腾的鱼挣扎着。
“你想联系的是她吗?”
一个画面输到感知里,空间里的沈明启脑海里一下有了画面。
——是安云。
安云像缺氧窒息般,大张着嘴,痛苦地抓着紧靠的椅背,不知道经历着什么,双唇紫黑色,眼睛睁得巨大,全是痛苦,所有裸露的皮肤青筋全部暴起,根根像要冲破皮肤炸开般。
她却一只手始终把一枚小耳机贴在耳朵上,即便做到这个动作,用尽她仅剩所有控制,青筋暴起的手痛得快把手指插进脑袋里了,仍坚持着。
沈明启心疼地大口大口吸气,痛苦地低声嘶吼。
她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
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拿着的耳机是跟自己联系的那个!
沈明启痛不欲生地看着安云,安云刚痛得抓椅背的手,正伴随着她艰难地挪眼球,而拼命去摸操作台,台上已经有好几处黑屏了,安云想控制,想维护,想支援那些伙伴……
同时画面里还有其余剩下的那俩人,他俩撑都撑不住了,倒在地上,痛苦地扣着脖子,滚动嘶吼,完全没有理智了。
“她要死了,你没有意义了。”
那个不知来自何处,没有性别,没有年龄的声音平静道。
沈明启看着即便如此,也要去尝试的安云。
别人总以为她是无所不能的,好像什么都可以托付给她。
但其实,她也会错。
沈明启想起她做实验失败的时候,沮丧地叹气,然后再重振信心,总结失败原因,重新做推导,期待紧张地再尝试。
一次又一次,希望轮空,再重来,笔尖不停,连夜黑了,她都不管不顾,认真地盯着纸张。
她也会怀疑自己。
发现磁阵有生命的时候,她望向他时,迷茫不自信畏惧的眼神,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做错了一道明明讲过很多遍的题般,不解又怕被训,不安地看着结果。
她也会懒。
沈明启的嘴角微微翘起,想起听教授课时,她懒洋洋地打哈欠;想起她叫来仿生人打扫卫生,让机甲自己组装自己;想起她不想走路,撒娇让阮流苏拖着她,一幕又一幕。
沈明启落回此刻,僵持着已经不像人形,也要守住星球的安云。
这回,换我保护她。
沈明启一咬牙,不顾后果地那缕感知加强,撑回角蜥蜴模样,大开修复精神体的仪器,断尾,然后张开满身的刺,根根/插住正负电子,拼了命地往本扼住他的虚无上爬!
知道打不过,只求有片刻干扰缝隙。
那些放肆的神经元再次袭来,不同是沈明启看到了妈妈,看到了安云。
妈妈还是少时年轻的模样,健康又满目是爱。她就站在前方,含笑着张开双臂,“明启,别怕,那些都是平行时空的事。我在这,过来,我们可以永永远远地在这里生活。
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
身后是安云,她穿着工作服,言笑晏晏,“我们都好好的呀,不知道你在忙什么。阿姨做的菜可好吃了,你再不回来,菜都凉了。”
是他最渴望的场景。
满脑子充斥的都是这个画面,一种情绪横冲直撞,“平行时空”,四个字像一下定在他脑中。
只要走过去,他可以去到那,没有人抛弃他,都陪在他身边的世界。
就这么一条路。
沈明启微笑着迎面走过去。
她俩宠爱地等着他。
走近……
走近…………
却没有停!
他要穿过她们!
妈妈和安云抓住他的手,不敢置信的悲伤道,“你要抛弃我们吗?你不要我了……?”
沈明启忍得都嘴角抽搐,假的。
是假的!
他嘶吼着,穿过他最渴望、最恐惧地一切,化形的蜥蜴在无数次复制后,张着满身挂着小磁场的刺,扎进虚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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