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他站在一旁冷眼,“都跟你说了,你伤还没有好透,不能动真气,就是不听,活该。”
李危吞了药,靠在假山上缓口气说道:“明日我回长安一趟。”
宋下童:“你要去公主府,求三公主赐药?”
昨日,他查出皇宫中跟声声慢相关的那味药,在三公主出嫁后随嫁妆一并入了公主府,但李危好不容易才离开公主府,如今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李危:“你也觉得不该救她对吧?”
宋下童脸一红,垂眸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打趣我了。”此去凶险,他又道,“我和你一起去。”
李危:“不行,燕娘需要你在。”
他休息好了,抬步要离开。
宋下童忙跟上:“你既然已有这般打算,刚才为何不对沈姑娘说清楚?”
李危:“我想让她讨厌我。”
宋下童:“……”
连夜宋下童替他准备好行囊和充足的药,再三嘱咐他不可动真气,及时休息,燕娘的毒他再拖上月余不成问题。
李危走后,他又坐立难安。
那时,李危母亲早逝,他虽然是皇子,但是因为母亲身份卑微,父亲早已将他遗忘,是以经常受太监宫女的嫌恶和克扣。
那群人精最会见风使舵,内务府也懂得讨好逢迎有恩宠的皇子皇女和娘娘,久而久之,吃不饱穿不暖,变作常态。
等到他该受蒙的年纪,按宫中惯例,皇子都去弘文馆读书,而他因个头矮小,又没有母家支持,常被殴打欺负,跟老师告状只会被欺负得更狠,只得默默反击,反被诬告阴险狡诈,宵小之辈,终得众人唾弃。
有一日他被三、四、五皇子连哄带骗带威胁地带进废院,被他们合力扔进了枯井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八岁的小孩差点死在井里。
是三公主李纯察觉枯井边的脚印不对,找到了他,将他救了出来。
从此,他日夜在公主府中,公主教他读书,教他武艺,待他如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后来她越教越多,吃饭坐姿,如何握箸,咀嚼几次,睡姿朝向,穿几支纱的亵衣,用何等香料,平日该如何谈吐,甚至该哭该笑,该皱眉该瞪眼都要一一过问安排,不许他有超出她设定的性格之外的任何行为,就连多迈一步也不行,若有违拗就被带去密室管教。
那不是他的救赎,那是他的牢笼,是困住他的模印,让他变方还是变圆,印梅花还是寿桃的模印。
三公主李纯对李危有养育之恩,李危不得不报答她,听她的话。
好不容易寻得机会,出了公主府,出了长安城,他又要回去。要是卫牧已将替嫁的事告知了公主怎么办?李危还能回荆州府吗?
宋下童想到此处,不在坐着,骑上快马,翻越陈府的高墙将沈芜带了出来。
“沈姑娘,如今只有你能拦住他。”宋下童将事情说了一遍,“他这人就是嘴贱,您别计较。”
沈芜气还未消,要不是宋下童动作太快,她是不愿意来的,这马背又很颠簸,她胃都要颠出来了。
宋下童再接再厉:“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我又不能跟着,他一个人上路,太子的人指不定又给他一箭,这回神仙也救不回来,真的会死。”
沈芜嘴硬道:“他不是说,大事面前,个人生死无关紧要吗?”
宋下童:“都说了他是嘴贱。”
沈芜还想怼回去,马跑得太快,风沙扬起来非吃一嘴沙不可,只好闭嘴。
宋下童见她不说话,就当她是被他说服了,鞭子扬得更快了。
李危已走至山南道两县之间的交界处,此处山道只有两辆马车宽,两边山梁高耸林立,最好伏击。
他本打算快速通过,但又想上回是他故意透了消息给陈小粥,试探她与太子到底有无关系,这回他走的隐秘又匆忙,他们应来不及埋伏,索性便在一处山谷中烧火煮茶休息一会儿再走,说不定真遇上太子的那群人,他还能套几句话出来。
然而没有等到太子的人,反而等来了宋下童,他骑着高大壮硕的骏马,怀中还抱着一个姑娘,等他们从远处奔袭近前,李危才看清楚,那姑娘是谁。
他眸中郁色渐生,脸上却丝毫不显:“这又是闹哪一出?”
宋下童下马,伸手让沈芜借力下来。
李危的唇角陡然抿直,喉结滚动,捏紧了拳头,怒气隐隐萦绕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压迫感,宋下童赶忙将沈芜压在身后,李危似剑锋一般的眸光飞刺而来,吓得宋下童一抖,磕磕巴巴说道:“我我我想了想,你不该回去,还是让沈姑娘和陈小粥去谈谈比较妥当。”
李危往前走了一步,宋下童在似冰山袭来般的威压下,没受住,脚步一转藏在了沈芜身后。
沈芜抬眸,迎着他的怒他的冷看向他。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昨晚要说那种违心的话,但是我觉得宋下童说的对。”
李危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她说宋下童说的对,她说别人说的对,他何时说过他说的对了?
“哼,当然是为了气你。”他冷声冷气地说。
幼稚!
沈芜觉得她就不应该来,他死不死的关她什么事。
“那你成功了,现在可以跟我们回去了吧。”
我们?她和宋下童?我们?李危杀人的心都有了:“我不回去,我要去公主府拿解药。”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