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惶恐地看着刘妈妈,刘妈妈宽慰道:“想必是为了万姨娘的事,但是她说到底是王妃,管不得我们的家事,夫人就去应付应付就是了。”
卢氏:“我不是怕,我是……”
算了,她就是怕。
沈芜回门那天起,她就怕她,她天生克她。
可王妃要见她又不得不去。
主屋内的侍女上了茶,就在燕娘手下退得干干净净。
卢氏不由头皮发紧,摸了一把腕子上的镯子,不敢看沈芜,只看碗盏里的茶叶梗子。
沈芜开门见山:“万姨娘的事,夫人如何看?”
卢氏心想她还真是来帮万姨娘出气的么,忍不住说道:“她流产是在万家,如何与我都扯不上干系,但那是陈家的种,我处置万家总是没错的。”
沈芜端起茶盏吃了一口:“夫人以为她为何流产?”见她真的思考起来,又提点道,“陈老爷知道此事定然会痛惜万姨娘,到时她一口咬定是夫人害她,再有柳姨娘作证,夫人觉得陈老爷会怎么办?”
卢氏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这是诬赖,是陷害!”恨不得拍起桌案来。
沈芜不动如山:“夫人如何证明呢?”
卢氏就像被水泡过的炮仗,点了火也响不起来。
屋外隐隐的雷声,像要掀开这片盖子,闷闷的。
沈芜将一只锦盒放在桌上递给卢氏:“这串佛珠是万姨娘给我的,她说是柳姨娘为她求的。”
卢氏看着珠子很惊讶:“佛珠……”又看向沈芜,“怎么了?”
沈芜:“我让有经验的大夫看过,佛珠里有害万姨娘流产的东西。”
卢氏吓得手一松,弹跳着靠在圈椅的一角:“那万姨娘知道?她想对王妃图谋不轨?”
这就想得有点多了,沈芜蹙眉,不知这卢氏是真傻假傻:“若是她知道这东西害她,她还会这般与柳姨娘要好吗?”
“万姨娘流产,只有夫人大动干戈,本来就说不清的嫌疑,如今更是坐实了。”
“但有了这串佛珠,你该明白谁才是你真正的对手。”
“您是说柳姨娘?”卢氏总算是听明白了,“等我回去就将她发卖了!”
沈芜:“真的能将她赶出去吗?”
沈芜神色冷峭,目色幽深,卢氏心下一寒,柳姨娘是陈小粥生母,这对母女如何关系恶劣,终归是割不断的。老爷会看在她为陈家生了个女儿的份上,留她在府中,何况这个女儿是陈小粥这般人物。
沈芜:“想明白了?”
卢氏垂目点点头。
天边的雷鸣呜咽,响得更频繁了。
卢氏按在帕子上的手指指骨分明,压出了一道一道痕迹,泛着白,咬着的牙关让嘴唇也变得平直,整张脸都皱着。
“王妃叫我来,不是就想告诉我这些吧?”
若是指认柳姨娘,万姨娘从来与她要好,不会信,她背后还有个陈小粥,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她置于死地,这就是个死局,但是让陈夫人担负残害子嗣的罪名,她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
她的女儿陈粟是个病秧子,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陈粟就是陈氏的累赘,不能为她撑腰,不能救她于危难,老爷不会为了一个病秧子而保她的。
而她要是被休回娘家,又有谁能保住她的女儿?陈小粥吗?她总是不放心的。
沈芜:“我是有一个主意,就看夫人敢不敢了。”
卢氏眉心攒出好多道川,急道:“求王妃救救我们母女。”
天边划响一个炸雷,紫色的闪电仿佛就落在硕庄的院子里,像一张绞杀鱼的网。
沈芜:“若想让陈府陈老爷都听你的,你得拿回掌家大权,若想拿回掌家大权,就得比陈小粥会挣钱。”
卢氏哀叹:“我一个内宅妇人,能想到的都是花钱的主意,如何能挣钱?”
她也知道,陈小粥内外一把抓,府中上下,都听她的,就是在族中耆老面前,她也有说话的分量。
陈府里也只有沈芜拿她当夫人,府中除了她从娘家带来的人,根本无人理会她,万姨娘更是都爬到她头上去了。
她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啊,但她是真不会。
沈芜瞧向佛珠:“我听说硕庄下坝村有一口求子泉,为何没有一尊求子菩萨呢?”
卢氏:“?”
沈芜:“求子泉千年修成人形,正是十渡注生授子拈花太子菩萨,只要将这座太子菩萨请回家,日日供奉,必能一举得男,至于求子泉本就在硕庄坝下村,是陈氏的地方,圈起来禁止闲杂人等饮用,应也合理吧?”
卢氏:“您是说,卖菩萨和泉水?”
简直闻所未闻!
沈芜:“菩萨怎么能买卖,这是请回家,是请。”
与卢氏商议妥当,晚间宋下童将一副太子画像带了过来。
沈芜像得到了宝贝似的将其放在枕头底下。
宋下童眼睛跟着她的动作,随即茫然,不理解,她这是看上太子了?
沈芜:“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是你给我的。”
山高水远,没几人见过太子真容,这要是被查出来,是要有个撇清的说辞的。
“先不说这个了。”宋下童从来没弄懂过这人,“主子高热不退,若是挨不过今夜,恐怕就……”
“他一直念你的名字,还请你去见一见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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