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为何想起他左颊上那个调皮的小酒窝,和这香味很般配。
她双唇上翘,勾出一道文雅的小勾,若是换做其他女子,这般与人亲近,早该害羞了,但她丝毫没有,宋楼兰冷冷地哼着,他早知她就是这德性。
这个一身反骨的女人,难得这般乖巧听话,任她摆布,他怎么可能忍住不讥讽她:“你在这里关了多久,眼睛都关失明了?你一向聪明怎么没自己想办法逃跑?”
“我一来就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们也不许有人跟我接触,我又不是神,怎么跑?”沈芜不是软弱的人,但现在说出的话却莫名的有一点点委屈,她顿了顿,“你这么聪明怎么也没想到来救我?”
起初宋楼兰确实不知她被劫走了,后来得知丰满钱庄封了三生巷的帐,就去查了查,也就查到了。
她这是在跟他撒娇?沈芜会撒娇?宋楼兰的心底仿佛被月光照亮了一片,变得湿软,那里有一粒早已播下的种子,迅速发芽。
他轻笑:“我为什么要救你?”
说出的话冷漠得能将人冻死。
“……”沈芜气得哑口无言,想想又觉得是自己找不痛快,“说的也是。怎么样,三生巷的东西拿到了吗?”
她对卜世仁说抵押三生巷的那番话并不是灵光一闪,是她这几日被关在枯井房里想出来的。从四娘口中得知卜世仁缺钱,但一连几日等来的都是四娘她们被逼接客的消息,她便已察觉卜世仁和常三只是三生巷的产业管理者,他们背后还有人,。
而她被关在这里半月有余,陈小粥早已出手,宋楼兰不会不知,他如此关注她在渔利口的所作所为,明知此时是关键时刻,却没想任何办法营救她,必然是有缘由的,她能想到的缘由便是他想要三生巷。
正好她看三生巷早不顺眼了。
是以,她也不着急跑了。
她果然很聪明,宋楼兰笑得高兴了一点,左颊的小酒窝盛满盈盈月光:“嗯,多谢。”
四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焦急地问:“你们说完了吗?可以走了没有?”
她们是□□,衣着暴露。外头这些官兵常年见不到女人,难免会做事极端出格,若是被带走审查,后果难以想象。
她们虽然是□□,也是不愿被人强迫的。
她将姐妹们都带来枯井房,就是希望傻姑和她男人能护住她们,现在看来她男人正好也是官兵,应是能保她们平安离开的吧。
宋楼兰抓住沈芜的手,想起自己穿的是战衣,没有衣袖和下摆可以给她牵,只好伸出小拇指让她握住:“走吧。”
她的眼睛看不见,这样能走得快些。
沈芜身后,四娘带着姐妹们鱼贯而出。
巷子里很混乱,官兵们忙着查抄茶馆和赌坊,见到她们,就跟没见到似的,绕道而去。
四娘想,她又赌对了。
“今夜月色很美,真可惜你看不到。”宋楼兰走在巷子里,完全无视周遭穿进穿出乱入的人群,回身想瞧瞧她的脸,发觉她还赤着脚,不悦道,“你的鞋呢?”
沈芜踩在冰凉的石板上,正在心中喟叹好舒服呢,听他问,从怀里掏出绣鞋来:“那屋子一点光都没有,光脚能增加我的触觉感知。习惯了。”
这人真是一会儿一个样儿,月色再美,也不能改变他的臭脾气,不看也罢。
她松开他的小拇指,抬起一只脚套上鞋,像一只斗鸡似的单脚站着,宋楼兰见状蹙眉,抓住她的小臂,让她保持平衡不易摔倒。
沈芜却因看不见,穿不整齐。
宋楼兰不耐烦地蹲下身,帮她整理,顺手将另一只鞋也帮她穿上。
“你好歹也注意一下仪态,多跟人家姑娘学学。”
那她弯腰撅着屁股岂不是更没有仪态可言?沈芜都懒得和他争,随便说道:“非礼勿视是为君子也。”
宋楼兰:“世上哪有那么多君子。”
沈芜:“哦。”
宋楼兰:“真敷衍。”
又让她牵着他的小拇指继续往外走。
四娘与她的姐妹们瞧着这两人的相处情形,嘴角溢出笑意,好似在看香艳的话本子,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了一些。
四娘快走两步靠近沈芜,轻声取笑道:“还说不是你男人呢?不是你男人怎么会对你这般好?”她指指沈芜牵住的小拇指,满眼的羡慕,想起她瞧不见,悻悻地收回手。
沈芜:“真不是,你没听他说他不想救我吗?”
四娘掀掀眼皮,想了想:“好像也是。”
“那你跟他关系应该还不错吧?”四娘有点担忧,“你答应我的事不会反悔吧?”
沈芜:“待会儿我问问他。”
沈芜捏捏他的小拇指,宋楼兰:“有什么话出去了再说。”
沈芜根本无视他的臭脾气你,才不会被他堵回去,顶着他的话问:“能办到吧?”
她帮了他这么大的忙。
宋楼兰:“对我有什么好处?”
从本质上说,他们是相互利用。
她帮他拿到三生巷,他帮她制造影响茶价的舆论,当然这笔交易她是不知道的。
他在她脸上看出了无奈神色,却不为所动。
沈芜:“你是官府的人吧?安置三生巷的受害者本就是分内之事,你也想要个好官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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